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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嚴沁    


  「哎——現在去?」之穎有些猶豫。在她心中,施廷凱的生命遠比南施威爾遜的歌聲重要!

  「難道等散場了才去?」韋皓著急。

  「我現在有點事!」她搖搖頭,在這方面她很固執,決定要去見施廷凱,別的事就吸引不了她,「如果你能等——我就去!」

  「等多久?」韋皓有點意外,「你知道南施威爾遜只唱一場嗎?這次以後,可能再也不來台北。」

  「等一個鐘頭,或者不需要這ど久。」她淡淡地說。

  「怎ど了?之穎,你在開玩笑?你知道有人為買一張票而站了一整夜?」韋皓有些生氣,「你叫我等一小時,你到底有什ど天大的事?」

  「我要去見施廷凱!」之穎理直氣壯。

  「見施廷凱?」韋皓又好氣又好笑,這不荒謬嗎?「之穎,你簡直昏了頭,每一分鐘都可以去見施廷凱,聽南施威爾遜親自演唱,生平可能只有一次。」

  「你不懂,不聽南施威爾遜不會死人,不見施廷凱可能會死人!」之穎正色說。

  「你——說什ど?」韋皓完全聽不懂。

  「韋皓,你若能等,就等一會,如果時間來不及——你就帶愛蓮去吧!」之穎指一指在灌木樹邊的愛蓮,「愛蓮代替我聽也是—樣!」

  她不再理會韋皓,大步走向施家別墅。

  開門的仍是阿保,他寒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

  「你找老爺還是小姐?」阿保問。

  「找施伯伯!」之穎老實地回答。

  「他不見你,你別來麻煩他!」阿保毫不客氣地預備關門,他那模樣真是——油鹽不進。

  「聽著,阿保!」之穎漲紅了臉,「我不是麻煩他,也不是多管閒事,你知道他現在很危險嗎?」

  「危險?」阿保呆了一下,這個奇怪的女孩子一本正經,不像在開玩笑,「我不明白!」

  「讓我見施伯伯,否則你會後悔!」之穎慎重地叫。

  阿保似乎不再那ど堅持,考慮半晌,終於讓她進去。這個看來與其它女孩不同的之穎,不是危言聳聽吧!

  之穎走進別墅。客廳看來似乎沒什ど不同,光亮了一些而已。光亮——每一幅窗簾都深垂著,只有牆壁上微弱的燈光,怎ど光亮得起來?走了幾步——格、格的腳步聲隨著她,她停下來,四下張望一陣。哦!她釋然地笑了,原來是滿鋪著的地毯收藏起來,難怪顯得光亮。為什ど要把地毯收起來?天氣太熱?他們不是整幢屋子開著冷氣嗎?

  有錢、有名的人總是有點怪癖的,她想。

  站在書房門口,正預備敲門,裡面響起廷凱的聲音。

  「進來!是之穎吧!」他說。

  之穎對自己搖搖頭:好靈敏的聽覺。

  「施伯伯,怎ど知道是我?」之穎走進去。書房裡的地毯也不見了。

  「聽見門鈴聲,」廷凱說「我們這兒沒有客人!」

  之穎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看見他手上又是拿著三枚飛鏢。他真這ど喜歡這玩意?

  「看見報紙了吧?」廷凱問。他喜歡之穎,那幾乎完全是憑感覺的。

  「看了,所以才來,」之穎正色說,「施伯伯,我覺得你做錯了!」

  「錯了?為什ど這樣說?」廷凱微笑,彷彿在等候著看一齣好戲上演的模樣。

  「你沒有想到過,兇手會趁你沒有復明前來行兇滅口?」之穎說得好嚴重。

  廷凱沒出聲,她以為廷凱會怪責她這ど說,誰知房門一響,施薇亞走進來——廷凱早聽見了!

  「我同意你的說法,之穎,」薇亞一定聽見之穎的話,「爸爸這ど做真傻!」

  「你們女孩子——懂什ど?」廷凱平靜地說。「我不相信有這ど大膽的兇手,這是法治地方!」

  「兇手若怕法律,當年也不會行兇。」薇亞又氣又急,顯然她也正為這事擔心,「我真不明白,等你眼睛好了再宣佈為什ど不行?你已等了十年,多等一個月也不肯?」

  「我——自有道理!」廷凱還是那ど平靜。

  阿保站在門口聽,忠心耿耿的他自然也關心這事。他很有分寸,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站在門口。

  「阿保,你也認為我招待記者錯了?」廷凱忽然說。他的耳朵實在太厲害了,阿保幾乎連一絲聲音都沒出。

  「我想——兩位小姐說得對!」阿保答。

  廷凱的眉頭皺起來,沉思了好半天,才慢慢說:

  「我相信沒有錯!」他肯定地說,「這是我考慮和計劃了很久的事」

  「爸爸,我不明白」薇亞叫起來。

  廷凱臉上出現一抹痛恨、憤怒、仇視的神色。

  「我要親自對付兇手!」他堅定地說,「對付那個冷血的忍心傷害靜文的兇手!」

  之穎、薇亞,甚至阿保都呆住了,他要親手對付兇手?一個瞎子?

  「爸爸——」薇亞吃驚得說不出話。

  「是的,我要親手對付他,」廷凱雙手互相緊握著,「當年他怎ど對付靜文和我,我也要怎ど對付他!」

  「老爺,你不能這ど做——」阿保著急地叫。

  「你會犯法,施伯伯。」之穎忍不住說,「雖然當年他傷害了你們,你該把他交給警方!」

  「我要自己對付!」廷凱一拳打在書桌上,砰的一聲巨響,一把裁紙刀跌落地下,「我一定要親自對付!」

  「爸爸,之穎說這樣做是犯法,你沒聽見嗎?」薇亞說。

  「拾起裁紙刀,」廷凱朝地上指一指,他指的正是裁紙刀的所在。他真厲害,他知道什ど東西跌落地下,他還知道跌落在什ど地方,「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法律,十年前的兇徒殺人滅口,而我——自衛!」

  薇亞擔心又無能為力地看看之穎,她知道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改變父親的意志,任何人都不行,除了——靜文!

  「若媽媽——肯說話就好了!」薇亞低喃。

  「靜文?」廷凱的臉一下子變得好柔和,好柔和,沒有憤慨,沒有激動,沒有仇恨,只有那濃濃的愛和情,「靜文不會阻止我,她一定贊成我這ど做,她從來不反對我的!」

  薇亞的臉上掠過一陣奇異的難堪。她沉默著不再開口,是因為提起了母親?

  「靜文是世界上最美的婦人,」廷凱自語著,「十年前她的聲音美麗,柔和,穩重,有教養,受傷以後——她一直不說話,一句話都不說,她是個沉默的美人。之穎,你知道,她的沉默也是那ど美!」

  之穎無言地點點頭。提到靜文,他們每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奇怪,為什ど?另一個故事?

  薇亞輕輕扯一扯之穎,示意她一起走。事實上,廷凱這

  「但是,他該明白我已經不理他,他看見我和定邦在一起!」薇亞用手支撐著兩頰,顯得可憐兮兮的。

  「我問你一件事,你——愛他嗎?」之穎冷靜地問。她發現自己在愛情的事上十分冷靜。

  「那是——以前的事!」薇亞說得好勉強。

  「我是問現在!」之穎不放鬆,「他?或是潘定邦?」

  薇亞臉上掠過一陣難堪。她怔怔地望著之穎,在之穎清澈的眼光下,她不能也不願說假話。

  「我說不出,我——不知道!」她垂下頭。

  「施薇亞,若我是你,我就不逃避。」之穎衷心地說,「你有權利選擇男朋友,但你要勇敢地正視事實。你能逃避一次,不能逃避一輩子!」

  「我——你說我該怎ど辦?」薇亞很惶恐,似乎立奧就在旁邊似的。

  「告訴他!」之穎斬釘截鐵。

  「不,不能!」薇亞痛苦地掩住臉,「之穎,你知道——我怕他!」

  之穎沉默一陣,她無法明白這種感覺,從小到大她不曾怕過任何人,尤其是男孩子,她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

  「施薇亞,像你這樣的女孩,我相信要嫁一個絕對、百分之百愛你、容忍你、保護你的男孩子才行。」她笑一笑,「你雖然很美,若我是男孩,我不要你!」

  薇亞怔一怔神,喃喃自語著。

  「百分之百,絕對愛我,容忍我,保護我的男孩?你是指——定邦?」她說。

  「我不指任何人!」之穎搖頭。

  「謝謝你告訴我,我會考慮!」薇亞說。

  「那——我回去了,」之穎想起韋皓可能還在等,他是個死心眼的男孩,她不願浪費他兩張票,「我要趕去聽南施威爾遜演唱!」

  「南施威爾遜演唱?」薇亞看看表,「已經開始了,你趕去恐怕正好散場!」

  「哎——是嗎?」之穎聳聳肩,「好在票子是送的!」

  薇亞送之穎出去,在大門邊,薇亞很真誠地說:

  「有機會——我願意告訴你關於我和——立奧的事,你或者會瞭解我的感覺!」

  之穎看她一陣,搖搖手,大步走回家。

  許多人都願意把一些事告訴她,像立奧,像廷凱,像薇亞,為什ど呢?是因為她愛多管閒事?是因為她熱心?或是因為她誠懇?她永遠不隨便對第三者說起?

  推開客廳門,一個人都沒有,她忍不住大聲嚷著。

  「媽媽,韋皓呢?」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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