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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嚴沁    


  「那──你從來沒愛過我?」他說得很直接.「拍拖那麼久,只是我單方面的?」

  「不不不,別誤會,沒怪你並不表示否定以前的一切,你別鑽牛角尖.」她著急.

  「是不是錯一次就判我死刑?」

  「偉傑,給我這麼大壓力真的不公平,」她努力保持平靜.「結婚、離婚都是你自己的決定,沒有理由要我負任何責任,何況──我們分開這麼久,再見面──我連你的模樣都沒望清,就說結婚、訂婚.」

  偉傑臉上的顏色轉變幾次,終於也心平氣和下來.

  「對不起,是我過分!」他笑.「我只是心急,怕你被別人搶走.」

  「就算有也只能和他公平競爭,沒理由逼我.」嘉芙說.

  她不放心地又加一句:「何況沒有別人.」

  「真的?」他眼中有喜色.

  「我忙,連認識男朋友的機會都少,在我周圍的只有你,治邦,莫律師,最多還有哥哥嘉麒.」

  「剛才──我是不是像小丑?」他笑.

  「不知道,我不敢正眼看你.」她故意說得輕鬆.

  「這麼說,我仍有希望?」

  「不能給你任何保證,」她正色.「將來的事誰會知道?」

  「希望有機會讓我改正第一次的錯誤.」他說得真心誠意.

  「於錦茹現在怎麼了?」她轉開話題.

  「不知道.不過上次聽你話,去見她,氣氛還不錯.」

  「你們有甚麼協議?」

  「很簡單,大家簽字離婚.」他顯得頗困惑.

  他接著說:「奇怪的是她居然不提任何條件,房子、公司、錢都不要,也許──我真的看錯了她.」

  「是不是?她是真的愛你才嫁你,絕對不是因為你的條件.」

  「我曾想過補償她一些,我提議把我住的那層樓送給她,但她拒絕.」他思索著說:「她說她仍年輕,有能力照顧自己.」

  「是不是有點感動?」

  「是意外.」他搖頭.「她搬出屋子之後我們還通過兩次電話,居然可以談得不錯.」

  「做不成夫妻至少可以做朋友.」她說:「你們又沒有仇怨,只是性格不合而已.」

  他沒說話,仍在思想.他一直陪她到黃昏.

  ──其實嘉芙想,是誰陪誰呢?天知道.

  母親志男回來.「傑仔,這麼空?」

  「放自己半天假,陪嘉芙之餘又可以喝伯母的靚湯,是天下第一要事.」偉傑回答.

  志男回臥室換衣服後又忙著去廚房預備晚餐.

  嘉芙開始著急,治邦要來接她去父母那兒「圓謊」,但偉傑看來真的不肯離.她藉故回臥室先換件正式點的衣服,又悄悄告訴志男不在家吃晚餐.

  「去哪裡?」志男一臉詫異.「傑仔呢?不跟你一起出去?」

  「讓他陪你,」她不知怎麼解釋.「我是出去辦事,重要大事.」

  「比陪男朋友更大的事?」

  「男朋友?偉傑?」她睜大眼睛,壓低聲音動作誇張地說:「不,他不是.」

  「別玩花樣,」志男笑.「傑仔離婚,捲土重來,瞎子都知道他的目的.」

  「媽咪.」嘉芙滿臉通紅.「信我,我說不是就不是,你怕我嫁不出去嗎?」

  「那──他來得這麼勤作甚麼?」

  「一廂情願.」她退出廚房.「自以為是.」

  偉傑或者太有信心,或者粗心大意,他竟然沒有發覺她換了衣服.

  「晚上去看場電影吧!」他再提議.

  門鈴響了,她搶著去開門;迎著治邦進來.治邦看見偉傑是一愕,立刻臉色又變.

  「咦!你也來喝靚湯?」偉傑笑著招呼.「真是不約而同.」

  治邦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嘉芙搶著說:「治邦約好我去辦點事的.」她看偉傑一眼.「重要事.」

  「王寧兒的事,我猜到了.」偉傑並無不滿.「你們快去快回,我陪伯母.」

  嘉芙和治邦一起點頭.他說寧兒的事就寧兒吧,不必解釋.

  嘉芙上了治邦的車,車在擠塞的街道上慢慢行駛.

  「他來了多久?」他問.

  「中午就來了,自備午餐水果.」她不介意地笑著說:「這是做老闆好處.」

  「他來做甚麼?」他有點像審犯.

  「沒問.」嘉芙說.

  「你們會不舊情復熾?」治邦看她一眼.

  「開甚麼玩笑?」她皺著眉頭白他一眼.「這問題沒有答案.」

  「他──」

  「別提他,說你自己,預備怎麼應付你的父母大人?說出來讓我有心理準備.」

  「不告訴你,我自有辦法.」

  「寧兒自殺的事已通了天,報紙連訃文都登了出來,你不必再應付王家的人.」

  「今夜我應付的是陳氏夫婦,」他半開玩笑地說.「為了我這孝順兒子,我怎麼說你就怎麼接人,算是幫我忙.」

  「玩笑不能開得過分.」她警告他.

  「別這麼快令二老失望,」他自說自話.「一個月後我會告訴他們──散了,婚事取消.」

  「一個月後他們仍會失望.」

  「太殘酷了,現在就說真話,」他搖頭.「他們才開心了幾天.」

  「父母是你的,你自己應付,」她故意裝作漠不關心.

  「反正過了今夜,我就不會一再碰到他們,對不對?」他又問:「今夜你的衣服好漂亮,新買的?」

  「舊的.」她不肯說真話.這就是那天心情不佳,跑到置地買的.「我從不注重衣服.」

  「是嗎?」他大大聲說:「是嗎?」

  「之倫──或莫律師那邊有消息嗎?」

  「相信他們現在還沒到倫敦,」他看看表.「今天午夜或明天一早會有電話.」

  「會不會去寧兒的葬禮?」

  「怕王家不歡迎,我得罪過王伯母幾次,你不記得嗎?」他又看她.

  「是我累了你.」

  「不關你事,無論怎樣我都是家鎮這一邊的人,他們不會對我客氣.」

  「嗯──會計師樓做得順利嗎?」她一直在找尋不同的話題.

  「怎麼?關心起我來了?」

  驀然,她臉紅了,是作賊心虛,看見她的神情,他立刻換話題,是不想她為難.

  「預備甚麼時候回律師樓?」

  「等律師樓的人打電話來找我時.」嘉芙回答說.

  「那傑仔豈不是還有機會到你家自備午餐?」治邦笑得促狹.

  陳家父母在佈置精緻的飯廳接待她.

  「家常小菜,希望你喜歡.」治邦母親慇勤又喜悅,已當正她是未來媳婦.

  她覺得窘,努力應付著.

  「別太客氣,媽咪,嘉芙不習慣,」治邦說:「都快是自己人羅.」

  「是,是,我叫你阿芙吧,」母親笑得見牙不見眼.「我不客氣,你當這兒是自己家.」

  嘉芙忍不住瞪治邦一眼.說謊說得愈來愈離譜,將來怎麼收科?

  「你們決定了日子嗎?」父親問.

  「決定了,」治邦搶著說:「六月十八星期六,我查過通勝,那天是全年最好的一天.」

  「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去跟君悅酒店的人談,決定好日子一就好辦.」

  「我已經叫公司的幾個職員成立一個小組來幫你們忙,」父親說:「有甚麼事吩咐他們辦就行.」

  「不必這麼,」治邦也開始有些不安.「我們還沒決定在哪兒……」

  「不喜歡君悅要海逸也行,我也有熟人,」母親著急.「根本人家要一年前預訂的,現在去還不知道六月十八行不行呢?」

  「如果我們──旅行結婚呢?」治邦問.

  父親的臉沉下來,母親也呆住.

  「這──像甚麼話?」父親說:「別說我們不能同意,而且怎麼向親戚朋友交代?」

  「不行,一定要盛大慶祝,」母親大聲說:「阿芙,你有甚麼意見?」

  「沒有意見,」嘉芙嚇了一跳.「我──隨你們的意思.」

  她只能這麼說.不是嗎?

  「聽見沒有,阿芙隨我們的意思,」母親轉怒為喜.「別跟我提旅行結婚.」

  治邦把臉轉向嘉芙,沉著聲音說:「這是你說的,阿芙,你隨他們的意思,我可沒給你壓力.」治邦說.

  嘉芙暗暗皺眉.他是甚麼意思?就算做戲也不應這麼過分.

  她不出聲,只回瞪著他.

  「啊,阿芙,」母親又喜悅無限.「前天我去逛街,在珠寶店看中了兩套首飾,一套珍珠和鑽石,另一套是紅寶和鑽石,我都留下了,甚麼時候帶你去選?」

  嘉芙開始覺得無法招架,明明是謊言,搞到真的一樣,她怎能、怎敢去選首飾呢?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謝謝,伯母,我想我不需要這些,」她尷尬地笑著.「我這年齡不適合戴太貴重的飾物,以後──以後再說.」

  母親和父親交換一個滿意的眼色.對嘉芙更是喜歡得一得了.

  「我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婚禮當天連像樣的首飾也沒,有親戚朋友會笑我們的,這是我們送你的禮物.」母親說.

  「媽,過一陣再說吧,阿芙現在太忙,家鎮去了倫敦,她要負責管理律師樓,」治邦替她解圍.「或者你告訴我們是哪一間珠寶店,我們回自己去選.」

  「也好.」母親想一想.「選好了讓他們留下,我會去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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