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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決明    


  當年為了實驗,這群白老鼠早被研究所宣告死亡。即使現在他們仍在呼吸,在法律上,他們只是一群夭折的孩子。

  「讓我們變成『死人』,也全拜你那位親愛的爺爺所賜!」黑凌霄怒吼著,眼眸凝滿冰霜,那股恨意直朝她而來。「為了實驗,他從孤兒院領養我們;為了實驗,他讓我們變成這副鬼樣;又為了實驗,消滅了我們曾經活過的證明……全為了他的實驗!」

  「我無法反駁。」一反駁又要吵個沒完沒了,一吵個沒完就沒空調情,一沒空調情等於浪費人生,這種找不出優點的事還是少做。

  「你當然無法反駁,因為那全是事實。」

  黑盼盼輕歎,坐回床畔,心疼地看著他的傷口扯出裂痕,將她的心也扯痛了。她壓制住他的肩頭,硬要他當個聽話的病人躺回床上去。

  「你一定要讓我感到內疚嗎?」用這種自我傷害的方式?的確很高明。

  「妳如果真的內疚,就該幫助澔他們。」他本想拒絕她的靠近,但身體違抗不了虛弱。

  「幫助?我有這個本事嗎?」

  「有什麼事是天才女黑盼盼做不到的?」

  黑盼盼聽不出他這句話是挖苦還是讚揚,不過她猜是前者多一些。

  她沮喪一笑。

  「有,我做不到讓你愛我。」

  第二章

  記憶中,一直有黑盼盼的存在,已經很久很久了。

  記得她被老人抱在懷裡時,像個洋娃娃似的,卻比洋娃娃多了靈氣及活生生的笑容。他本來以為,她和他們同樣是實驗品,也將面臨被改造成人不人、獸不獸的犧牲品,頭一眼,他對她有著不捨——或許是明白自己經歷過的過程即將全數拷貝在她身上,他替她歎息未來的命運。

  但……她不是。

  她是個幸福的小女孩,有人疼有人寵,有人護在懷抱裡,根本不需要他自以為是的捨不得,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胡亂猜測,對她多此一舉的心疼。

  是因為那時的她聽到了他心裡的忖思,才會對他這麼癡心嗎?才會多年來賴著他、霸著他,才會……愛上他嗎?

  他真的不想深究,不想懂黑盼盼的任何想法。懂得越多,越感覺到她的付出;懂得越多,越覺得自己殘忍。就這樣漠視她、疏遠她,對兩人才是好。

  畢竟,他與她,是不同的世界;就算同處一室、呼吸同樣的空氣,也不能改變兩人的差異。她,是個俏生生的女孩;而他,不過是只醜陋到會讓人指著尖叫的妖怪。

  床邊有了騷動,是拖鞋死賴在地板上拖拖拉拉的啪躂聲,好似連多抬高一公分都會要了拖鞋主人的命一樣,接著是一個重量大剌剌降臨在他右側的空床鋪,將他腰間的薄被扯了一半過去。

  黑凌霄休養了好些天,身軀雖然動彈不得,但指揮脖子上的腦袋左右轉動還不成問題。收回原先一直凝定在屋裡最大那扇窗外的目光,他望向右側床位,看見黑盼盼深陷在軟軟枕頭裡,厚眼鏡被擠到了眉峰上頭也不以為意,浮腫的眼皮牢牢合鎖住她的雙眸,模樣看來是已經睡得不省人事,眼下的黑眼圈大得驚人。

  他望著她,知道時間的流逝、卻不知道注視了她多久。

  她的五官都是再熟悉不過,自小到大沒有多大的改變,臉孔還是那麼稚氣,稚氣到時常讓他忘了她年齡比他還大。

  只是他不曾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她,細細數著她扇形睫毛的根數,漂亮的細眉,還有不注意便會忽略的淡淡雙眼皮……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動手替她拿下眼鏡,不讓鏡框阻礙她的睡眠及……他的視線。

  她的鏡片厚得嚇人,他透過鏡片瞟了一眼,發覺鏡片前方的景象扭曲成一片朦朧。

  「好深的度數……」原來以前希麗雅「偷渡」到研究所裡給他們看的日文漫畫裡的螺旋狀鏡片是真有其物。

  「一千五。」黑盼盼酣酣的聲音插入,報上她的近視度數,聲音在笑。

  發現她沒睡,黑凌霄緊抿的唇角有片刻僵硬。幸好他除了傻楞楞地取下她的眼鏡外,沒做出任何不合適的舉動——像是伸手去碰觸她看起來好軟好嫩的臉頰,還是撫摸輕嘟的櫻色豐唇。幸好……

  黑凌霄將眼鏡還給她,佯裝一派無趣,口氣冷淡,「簡直是瞎子。」

  「是呀,拿下眼鏡就幾乎全盲。」黑盼盼笑著調侃自己,但沒睜開眼。或許她真的太累太累了,連撐起眼皮的力量也沒有。「你不一樣吧?我記得你的視力超好……你是不是可以看到七百公尺外的那棟房子裡有個絕色大艷姬在換衣服?」她打趣地提出假設。

  因為他體內的基因,讓他擁有鷹般的銳眼。

  「有,她正脫到胸罩。」黑凌霄冷睨她一眼,接續她的話。

  「呀!不准看!」黑盼盼彈跳起來,一隻手捉住被單朝他頭上罩,要他非禮勿視。

  天!難道七百公尺外真的有個大艷姬在換衣服?!失策啊!

  「不准你看她!快快忘掉你剛剛看到的景象,不准回想!」她慌亂命令、惡霸強制,哇啦哇啦叫得好淒厲。

  「七百公尺外是公墓啦!」黑凌霄的聲音從被單下傳出,因為是悶在枕頭間,所以聽不出是否在笑。

  「公墓?」黑盼盼傻住,大黑框眼鏡歪歪斜斜地掛在鼻尖。「可是那裡有一棟透天別墅……」

  「那是在一千兩百公尺外,裡頭沒什麼艷姬,只有一個目測約二十四歲的男人在哄懷裡的小嬰兒睡覺。你想悶死我?」

  聞言,黑盼盼掀開被單,看見黑凌霄雙眼直盯著她,眨也不眨。

  她對自己過度的反應很是羞慚,搔搔自己的鼻心。「你視力真好。那麼遠都瞧得清楚噢?」

  「拜你們所賜。」黑凌霄扯扯嘴角,回答得很諷刺。讓他擁有這麼驚人的「鷹眼」,也是他們的實驗結果。

  「那你是不是也看得很清楚我鼻頭有幾顆粉刺?」她再問。

  黑凌霄也當真投以認真的注目,像是準備如她所願,一顆一顆點名她的鼻頭粉刺,黑盼盼忙快手摀住鼻子。

  她只是隨口說說,才不是真要讓他看得那麼清楚!

  「我從沒算過。不過你額頭上的紅痘子連算都不用算,夠明顯了。」前幾天還沒冒成這樣,現在都已經七星連珠,再下去就滿天星斗了。

  黑盼盼放棄再遮醜——現在遮也來不及了——重新躺回枕頭上,和他鼻眼相對。

  「那是因為我熬了兩天兩夜,痘痘才會冒成這副德行。」冒出來的不只是痘子,還有嚴重的熊貓眼;唯一消失在她臉上的,只有她的內雙眼皮。

  「又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實驗了?」會讓天才女廢寢忘食到這種地步,八成又是哪門子的詭異研究。在思考如何將鳥翅膀接到人背上嗎?還是喝些什麼奇湯怪藥可以讓人腿變成魚尾?

  「我哪有——」黑盼盼打了個大呵欠,長長的睫毛沾了些水亮。「我只是在看一些早期的實驗資料,想從那堆資料裡挖些有用的東西,說不定……」突地,她沒了聲音。

  「說不定什麼?說不定你會研發出怎麼從雞蛋裡孵出人類?」

  「聽起來好惡……」黑盼盼俏臉輕皺。她對這種蛋孵人沒有半分興趣。

  「噢?我還以為你會鼓掌叫好,感謝我提出一個不錯的idea。」她的反應出乎他意料。是因為他的意見不夠變態嗎?

  「這種違反生物學的事,我才沒……」她二度收了聲。

  她就知道他在諷刺她!他就是違反生物學下的產物,她才不順著他的句子接話哩!

  「你怎麼不猜想,我在研究讓大家都幸福的東西?」

  黑凌霄以冷笑回應。不用發出一丁點聲音,他同樣能將心裡的嘲弄表達得淋漓盡致。

  他做什麼笑得這樣不屑?黑盼盼將被子拉到下顎,給了他埋怨的一瞥。

  「黑凌霄,我可從來沒有想學我爺爺那套,我也不覺得將物種法則弄亂有什麼好有成就感的。土撥鼠挖地洞、蜘蛛結蛛網、袋鼠會跳、鳥兒會飛,對我來說,這是理所當然。我不會想將一隻土撥鼠改造成啄木鳥,更不想讓魚兒上樹。研究的目的,應該是試圖讓物種過得更好、更幸福,否則就只能稱之為『瘋狂』了。」

  她從來都沒改變這樣的想法,就算在研究所裡見識過太多太多會讓人對生命麻木的實驗過程,看著實驗失敗後像丟棄垃圾一樣拋擲的鼠屍甚至是人屍,她也沒有因而扭轉觀念。

  察覺黑凌霄的眼神變得深濃,還越來越火熱,好像受她一席話所影響,黑盼盼本想再接再厲表明她和他是同一掛的,但是他接下來的俐落答覆像根針似地,快狠準地戳破她的喜悅。

  「矯情。」加外一聲冷哼。

  「我只是把我心裡的話說出來,不是為了迎合你。」

  「虛偽。」再來一聲嗤之以鼻。

  「反正你對我就是沒有好評價。」半點也不會隱藏!雖然她聽不到他心內話,但是八成也不會太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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