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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丹菁    


  她想回家。

  她很累,現在只要讓她躺在床上,她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可以破大雄的紀錄,用不著零點二四九秒即可入睡。

  她真的很想回家!

  「摩耶,你不渴嗎?」鍾離楚大手拉下她摀住耳朵的手。

  她防備地瞪了過去,卻瞧見那一張笑得可惡的俊臉。「你怎麼會在這裡?那群女人不是拉你下去跳舞了嗎?」

  「我不會跳舞。」他附在她的耳際,溫熱的氣息趁勢透進。

  他和那些人耗在一起做什麼?他想要的人是她,倘若不是想和她在一起,他何必耗費心神和那些無關緊要的女人混在一起?

  「是嗎?」她抬眼朝舞池探去,正巧見到一群女同事們怒眼瞪著她。

  唉,她的人緣已經夠差了,托他的福現在是更上一層樓了,她就準備坐這個位置到退休吧。

  「和她們在一起,我倒寧可和你在一起。」他說得露骨而明白。

  席摩耶挑起眉看了他很久,他說得愈多次,她就愈模糊。這種說辭好像是在追求她,但是她壓根兒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值得他人追求的條件,他會不會是酒喝多了?

  「你喝醉了?」她只能作此想。

  「你怎麼會這麼想?」兩杯淡淡的威士忌醉得了人嗎?

  「因為我聽到了一堆醉言醉語。」而且是可以不用負責任的那一種。

  「那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他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摩耶,我希望可以和你交往。」

  「請你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要稱呼我副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從小到大,認識她的人若不是連名帶姓地叫她,要不就是以學生時代的班長、會長到就業之後的副理等職稱叫著,從沒有人會用如此溫柔的聲音親匿地喚著她的名字。這教她渾身不自在。

  「已經下班了。」他好心地提醒她。

  「那……」呃,她在下班之後很少和人相處,所以也不知道別人應該怎麼稱呼她。唉,她是遇上煞星了。

  她何必為了一個男人請了年假到法國旅遊,又招惹了一個神智不清、精神異常的男子回來?這個時候的她應該是舒服地窩在家裡準備明天的工作,要不就是看書自娛,怎會在此時此刻還待在這種吵得她想吐的地方?

  以前她剛進這家公司時,怎不見有人為她辦迎新會?大夥兒閃她都來不及了,哪還有人像是纏著他一樣地對待她?差別之大,教她心寒。

  倘若是因為他的長相,也莫怪女同事們會對他趨之若鶩,畢竟公司裡年輕一輩的男人,找不到一個長相可以和他相提並論的,況且他的溫柔更是教人死在他的腿邊也此生無撼。

  唉,他完美得教她害怕,尤其在他的告白之後,她更是嚇得魂不守舍。

  「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告訴她吧,她真的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像他這麼俊美的男人說出如此教人心醉的話。

  「因為你的身上有著斑斕的色彩。」簡單明瞭。

  席摩耶挑高了眉,無奈地撇了撇嘴,猛地想起一個美術系的男人會跑進財務部門還真是有鬼了。聽,他說的話多有深度,多麼有藝術感,抽像得讓她這個現實主義者完全捉不到頭緒,只能苦悶地報以一笑。

  「你的身上有一種魔力,一種讓我一見鍾情,為之傾心的色彩。」鍾離楚垂下深邃的眼眸。「我看到的不只是一張臉,而是更深層的悸動,那是一種感覺,一種讓我怦然心動的感覺。」

  他說得露骨而毫不修飾,饒是她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商場女強人也不禁微暈了粉臉,心也顫悸得像是心肌梗塞。

  若他投身在牛郎業界,保證會成為第一紅牌。

  怎會有這種男人?為什麼說了一大堆噁心巴啦的話,還能夠這麼自然,彷彿他所說的話再自然不過,且正是由他的心底傾瀉而出的。

  聽得她口乾舌燥,抓起他擺在面前的酒,豪氣飲盡。

  「我累了,我要回家,你們慢慢玩。」嗚,好燙的酒,燒得她喉頭都痛了,但再怎麼燒燙也不及他那雙勾魂的魅眸。

  逃,這下子非逃不可,她真怕了他了。

  她長這麼大還沒讓人告白過,也沒聽過這麼噁心的話,害得她臉有點燙,頭有點暈,只想趕緊回家蓋著棉被舒服地睡覺,期待明天天一亮,她的人生再次回到原本的步調。

  「我送你回去。」他起身抓住她纖細的手臂。

  「不用了!」嗯,怎麼眼睛怪怪的?

  該死,他該不會是個人面獸心的人吧?他犯不著在她的酒裡下藥的,她的身材跟男人沒兩樣,即使穿上男人的泳褲走在游泳池畔,相信也不會有人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女人的……

  第二章

  鏘鏘鏘……那是什麼聲音啊?席摩耶不悅地蹙緊柳眉,卻投有打算起身。

  唉,八成又是隔壁搬來的瘋子所發出的聲音。算了,只要聲音不是太大,她是不會生氣的。

  想著想著,聲音不見了,她不禁鬆了原本攏起的眉,再度沉沉睡去,但是不一會兒——剁剁剁……又是什麼聲音啊?有點火大地抓起被子蒙住頭,開始詛咒那個害她不得好眠的鄰居,在半夢半醒之間追殺了千百萬次。

  緊咬住牙,她等待著時間過去,等待著聲音消失;但是過了很久很久,至於到底等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覺得像過了一個鐘頭似的,在她終於忍無可忍翻開被子之際,聲音像是和她作對似地平息,剎那間只剩下她發怒的喘息聲。

  該死,是故意和她作對不成?

  她瞪著後方這一面牆,恨恨地想要瞪穿,想看清楚隔壁擾人清夢的混帳到底長得什麼模樣,一大早又是在忙些什麼。然思忖了半晌之後,卻發覺位置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微瞇的眼直瞪著隔開客廳和臥房的門板,她突地發現這個地方不是她的房間!

  下意識地掀開被子,像是電視連續劇一般地檢查自己的衣衫是否完整之後,才鬆了一口氣,然不一會兒她又隨即站起身打量著陌生的環境,腦袋更是快速地思索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抓起左側床頭櫃上頭的眼鏡胡亂戴上,環視著四周。

  她記得莫名其妙地被架到迎新會上,然後聽了鍾離楚噁心的告白之後,忍不住喝了一杯酒……難道——疑惑才上心頭,門板被打開,逆光中的人隨即證明她的猜測無誤。

  「你醒了,來吃早餐吧。」鍾離楚輕聲道,笑得溫柔而無害。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該死,這麼爛的台詞她怎麼說得出口?她真是忍不住要唾棄自己貧乏的中文造詣,居然說出這麼沒有突破性的發言。

  「因為你喝醉了。」他走近她,長髮依舊;淡笑依舊。

  他微敞的白襯衫配上藏青色的西裝褲,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有剎那間的閃神讓她誤以為她和他之間說不定可以譜出很不錯的未來,甚至是兩人世界。

  唉,她八成是沒睡飽,才會對他沒有防備。

  「所以你把我架到你家?」夠了,她不想再說一堆無意義的泡沫劇對白。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席摩耶隨即站起身抬眼睞著他,閃身走出門外。

  她還沒有幼稚到去問他有沒有對她怎麼樣,畢竟沒有人會在事後還幫人穿上衣服,況且她也不認為自己有足以誘人犯罪的條件。

  走到外頭的小客廳,也不知道是她的睡眠品質不夠好,還是因為她還不夠清醒,總覺得這間公寓的格局和她購置的公寓很相像。

  說真的,連清冷的擺設都很像,最大的差別是她沒有足夠的藝術細胞供她買一些畫裝飾自己房間。

  「因為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裡,所以……」鍾離楚繞過她的身旁,拉開了餐桌椅,招呼她坐下。「不好意思,因為我才剛搬過來沒多久,所以還沒來得及買些東西,這早餐是我隨便做的,你吃吃看。」

  隔著餐桌在他面前坐下,抬眼看著他笑得一副新好男人的模樣,席摩耶不禁又打了個寒顫,斂眼看著餐桌上頭的中式早餐,她總算明白剛才聽見的嘈雜聲到底是怎麼製造出來的了。

  長得俊俏教人心動,又是一個可以整理家務和負責三餐的新好男人,不管是要當情人或是老公,他都是最佳人選;但問題是她和他只能算認識了一天,倘若真要交往,這種進度也會讓她不禁退避三舍,況且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惹得她心煩。

  「這是你做的?」說真的,她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佳餚是他親手做的,但看著小廚房裡的痕跡,令她不想相信也不成。

  多完美的男人啊,別說打著燈籠找不著,就算是打開聚光燈也找不到。

  「找些基本的材料隨便做的,吃吃看。」他把雙手擱在桌面上,用手撐著一張勾魂的笑臉。

  「其實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好,我們只是同事,你不必特地為我做早餐。」想到他對她有所圖謀,這一頓早餐再怎麼色香味俱全,她也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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