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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惜之    


  郁敏橫他一眼,她才不要重蹈覆轍,採訪不到史考特,去採訪湯姆漢克啊!反正演藝人員嘛!時紅時不紅,全取決於觀眾。

  「為什麼是鼎鑫的總裁你才考慮?」

  「我如果拿到鼎鑫總裁的專訪,我們家老編會花錢雇八人大轎,把我抬回財經版,只可惜那個總裁愛搞神秘,我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

  郁敏的回答讓夕焄意外。不過,她自動將辦法送到他手中,不善加利用的話,豈不太對不起自己。

  「沒問題,你打電話回去請假,等我回美國馬上介紹你們認識。」

  「你認識鼎鑫總裁?」

  「要不是我們兩人關係匪淺,你認為我會隨便幫人拍廣告?」

  「你確定?」

  「當然,留不留,一句話。」

  「嗯……我留。」

  郁敏困難地作下重大決定,這回她不只頭、腳、胸、肚軟掉了,連大腦也變成一攤漿糊由人擺佈,唯一存在的鏡頭是她穿上鳳冠霞帔,坐在八人大轎裡,聽著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照例,躲在樹後面的雅芹搖頭歎氣。

  「他根本是郁敏不能免疫的病毒。」

  十年後,故事延續,人人都期盼精采結局,包括夕焄自己。

  ☆ ☆ ☆ ☆ ☆ ☆ ☆ ☆ ☆ ☆ ☆ ☆ ☆ ☆

  午後,楊桃樹下一張寬寬的藍白相間躺椅上,夕焄假寐著。

  微風掃過,幾朵金盞菊迎風笑彎柳腰,他的假期很美麗,一如他美麗的心情。

  郁敏住進來了,他們之間—下子回復從前的熟稔,雖然他仍是一張酷酷的冷臉,雖然郁敏和雅芹之間的輕鬆對話沒他的份,但光是在—旁聽著,他就覺得興味盎然。

  在她們兩人追追打打問、在她們的嬉笑怒罵問,他感受到十年來未曾有過的輕鬆快意。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濃濃的眉毛皺了一下下,不過三秒,瞬地恢復平順。

  是她,短短幾天,夕焄對她的腳步聲已經熟到能背誦出專屬節奏。

  他在睡覺?太棒了,眾人矚目的秘密即將揭曉,他的高領衣領下有什麼東西呢?請大家屏息以待。

  她的手悄悄橫到他脖子上空,一、二、三……

  千鈞一髮之際,郁敏可愛纖細的小手被壞人中途攔截。一個用力,他將她拉到自己身上,疊合……

  「寇夕焄,你是醒的!」她指控。

  他不回她話,在她頭頂上方的眉毛揚了揚,只可惜她頭上沒有裝掃瞄器,否則她不會做出接下來的蠢事情。

  「沒醒?討厭,睡著還能欺負人。」

  他的手環在她背上和腰間,感覺沒用力道,可她掙不開他的箝制,試過幾次,無法脫離。

  「好吧!是你自己睡著的,被怎麼樣了,不能怪我。」她奸笑兩聲。

  她想演秦檜還差得遠,偏偏她就是覺得自己很有使壞的天分。

  貼在他心臟上方的腦袋使盡力氣,稍稍抬起來,騰出左手,掀起他的衣服下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拉高——

  沒有燒燙傷痕跡。

  所以,臆測一是錯誤的,他的問題屬於「局部性」,不是「全身性」,所以,他才會有一個強健、平滑、好看的……肚子……

  一時間,郁敏忘記自己正在觀賞男人的隱密處。

  「你在做什麼?」

  他一邊問,一邊將她拉回身體上方,不過這個上方包括了裸露的部分。

  「我,我是用純藝術欣賞的眼光看你,沒有任何齷齪骯髒的思想,你不要誤會。」她急忙撇清。

  「你所謂齷齪骯髒的思想是什麼?是這個嗎?」

  倏地,他壓下她的腦門,將她的唇貼合在自己的唇上,輕輕吸吮,淡淡品嚐,她是他的心動泉源……

  推開他,郁敏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是這個。」她氣喘吁吁地對他說話。

  「哦!我懂了,不是這個,是那個羅!」

  說著,他握緊她的手,撫上他的身體,而他另一隻大掌則在她背部劃出一道道教人無法言喻的快感。

  當場面快失控時,他忽地停止動作。

  這不在他的原意裡面,他想她、要她,但不是在人人都可以看見的公眾場合。

  「不是啦!」

  好久好久,她才把話完整說出口。

  「都不是?你掀男人衣服,很容易被誤會。」

  對哦!亂掀男人衣服是不道德的行為。點點頭,她贊成他的論點。

  她實在無聊,沒事亂掀人家衣服做什麼……對啦!她想起自己的「目的」。

  「我們來玩快問快答,你回答我的問題時不可以猶豫、不可以欺騙。」郁敏說。

  「玩這種幼稚遊戲,對我有什麼好處?」他仍是一貫不慍不火的態度。

  她很少看見他的情緒表露,儘管他現在的慾望一波末平、波波又起。

  「好處,沒有啊,玩遊戲是不需要好處的,又不是在做生意賺錢,哪有事事都想到利益。玩遊戲純粹是為了開心、放鬆情緒。」

  「我已經很放鬆了——在你過來之前;至於開心,無聊遊戲只會讓人覺得更無聊。」

  「你很討厭,就不能陪我玩—下哦?下次換我陪你去打那個無聊高爾夫球不就得了。」上回他邀過她,她想都沒想就—口拒絕,開玩笑,讓台灣的艷陽曬—下午,不死都脫層皮。

  「你答應的,不能賴!」

  「好啦好啦!」隨口敷衍,她只想快快知道謎底。「開始羅,你的眼珠子是天生綠色,還是戴綠色隱形鏡片?」

  「天生綠色。」

  「你最喜歡吃的魚是鮭魚,還是虱目魚?」

  「鮭魚。」他答得很快。

  「你最討厭的事是什麼?」

  「被陌生女人盯著看。」他沒多花半秒鐘思考,直覺回答。

  直覺和反射僅隔一張紙,她相信再問快點,他就會洩露答案。

  「你有沒有喜歡的對象?」

  「有。」

  明明很平常的答案,卻讓郁敏的心情黯然,逼自己擠出微笑,她強打起精神問他。

  「你結婚了嗎?」

  「沒有。」

  「你脖子上面的東西是刺青,還是胎記?」

  她在等他直覺出口,可惜,他愣了一下,答案讓她想吐血。

  「不告訴你。」

  「裡面是你心愛女人的名字紋身?」

  「不是。」

  「是血管瘤或淋巴腺癌?」

  「不是。」他回答得很篤定。

  「你有甲狀腺腫大?」

  「沒有。」

  「你曾經混過黑道,被砍了幾刀?」

  「你越問越不像話,我拒絕回答。」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時時穿高領衣?」

  「這是我的私人秘密,你真想知道?」

  「嗯!」

  「很想很想?」

  「很想很想。」

  「想到不擇手段?」

  「對啦、對啦,如果要我把你的脖子扭下來才能知道,我很樂意去練臂力。」郁敏心浮氣躁。

  哪有男人講個秘密那麼囉嗦,相形之下,女人大方得多了,她們頂多告訴你:「這個秘密你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哦!」然後,熱熱切切把秘密說出口。

  所以,秘密?有什麼了不起嘛!

  他邪氣一笑,說:「想知道我的秘密,就跳上我的床,等我們袒裎相見時,你自然會曉得。」

  這些話很有威力的,嚇得郁敏差點彈跳起來,不過讓她真正跳起來的原因是曲曲的尖叫聲。

  「老師,你在做什麼?」

  冤枉哦!明明「做什麼」的人是她大哥,她只是個可憐的、卑微的小小人質,她居然冤枉她!

  郁敏用力扯開夕焄的大手,慌慌張張起身。

  「沒有哇,我哪有做什麼?」她的微笑是炭墨,一描二描,把情況描得又黑又重。

  「沒有?好,老師,我有問題想請教你。」

  曲曲深吸氣、再深吸氣,想在火山爆發前夕,控住其威力。

  「你問。」很棒哦,她有一個好學不倦的好學生。

  「昨天你教我一句四個字的成語,指有老婆的老公和有老公的老婆兩人搞外遇,是哪四個字?」

  「哦……是姦夫淫婦。」沒錯,她昨天是告訴過她潘金蓮和西門慶的故事,可是套在這種情況好像不大對。

  「沒錯,老師就是淫婦潘金蓮。」曲曲一說完,掩起臉孔,往屋裡跑去。

  郁敏回頭,看著躺在躺椅上,置身事外的寇夕焄。

  「她說我是淫婦,那你呢?明明就是你比較邪惡。」她不服氣曲曲護短,掠過姦夫二字不提。

  「淫婦?」他笑得暢懷。很顯然的,她們這種八點檔劇本取悅了他。

  「不准笑,你這個姦夫西門慶。」她學曲曲口吻,罵完,往大屋方向,企圖追回她的學生。

  「姦夫、淫婦?不錯的搭檔組合。」

  眉眼春風,他起身,緩緩往屋裡走去,心裡計畫,應該怎樣和曲曲談開他們之間只是兄妹關係,不會有其他。

  第五章

  「曲曲……曲曲,你開門,我有話要跟你說。」郁敏苦著一張臉,吞著味道不怎麼鮮美的閉門羹。

  「不聽不聽,老師是壞女人,跟梅格一樣壞。」曲曲由屋內朝門外喊。

  「你必須聽我說,你不但誤會我,也誤會你的夕焄哥哥了。」

  郁敏後悔去探究他的秘密,秘密沒探成,還鬧到原本關係不錯的師生反目,真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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