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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丹菁    


  「我……」韋不群扁了扁嘴,偷覷了他一眼,不禁更加哀怨。

  大哥該不會是在出了餿主意之後,如今找不著解決之道,便打算要任他自生自滅了?

  這怎麼成呢?這樣太不道德了吧!

  半晌,韋至逸淡淡開口:「我說,你那親親觀之很在乎他人的目光?」

  韋不群一愣。「應該是不會吧?如果她真的在乎他人的眼光,打一開始她就不會答允我上亭台與她徹夜呷酒賞月,畢竟我不知曉她是女兒身,可她自個兒不會不知道啊……」

  韋至逸乏力地歎了口氣。

  如此清楚明白的事,他這個笨弟弟怎會看不透?

  他怎會有如此愚蠢至極的弟弟?真是不願承認自己與他是親兄弟。

  「然後呢?」

  突覺有一雙手攀上他的腿,韋至逸不禁嫌惡地踢開那雙手。「文逍,這笨蛋該不會是抱著我的腿吧?」

  「是。」一旁的文逍沉聲應著。

  「大哥,那是你的主意,你不能丟下我不管,你一定要再教教我;那謠言四起,是我散佈出去的沒錯,可是我不過是說我同她同床共眠,我沒要眾人撻伐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是無所謂,可不能教她任人欺著……」被踹開?沒關係,他可以再攀上去。

  大哥嫌惡他無妨,只要大哥能有法子免於那些人再欺負觀之就行了……

  韋至逸挑高濃眉,甩了幾次都甩不開那黏上來的手,不由得沒好氣地說:「難道你就不會用搶的嗎?」

  「用強?」韋不群一愣。「大哥……難道你要我強、強……」

  不好吧?這種事好歹也要兩情相悅,若是他單方面使強的話,觀之肯定會恨死他的,他不要啊!

  「用搶的!搶的!」韋至逸沒好氣地大吼。

  「搶?」

  「在京城裡待久了,你該不會忘了咱們是山賊出身?」韋至逸一腳踹開他。

  「先將她搶回來,咱們再商量該如何打動她的心,不過,若是我猜得不錯,只要你能將她搶回來,大抵上也沒什麼問題了。」

  「真的?」這麼簡單?

  韋至逸乏力揚了揚手。「你可以下去了。」別再吵他了。

  ☆ ☆ ☆ ☆ ☆ ☆ ☆ ☆ ☆ ☆ ☆ ☆ ☆ ☆

  月黑風高……

  韋不群動作矯健地翻上圍牆,身如柳絮般地翻上圍牆邊上的二樓亭台欄杆上,一身勁裝,幾乎快要融入夜色裡,只餘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顯露在外。

  那雙眼貪婪地睇向亭台邊上的房間,看著裡頭還透著燈火,他不由得舉步向前,倏地--

  「啊!」

  冷不防地,腿上教某種古怪的暗器給啃住,教他疼得大喊出口,斂眼一看,竟是一隻不知死活的黃狗。

  該死,他怎會忘了她的亭台上養了一條狗?

  上回被咬的痕還留在腳上,怎麼今兒個又忘了?

  不對,他是來夜襲的,現下卻叫出聲,豈不是……他下意識地往那扇門探去,果真瞧見房門已開,一抹纖瘦的人影就站在門口,燈光打她身後映透,教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小黃。」晁觀之冷聲喚道。

  黃狗聽著主人的聲音隨即鬆了口,搖著尾巴跑到主人身邊討賞。

  韋不群惱火地瞪著那條狗,悻悻然地想著,倘若牠膽敢再咬他一口的話,非要將牠變成桌上菜色不可,但眼前較重要的是他的親親觀之。

  他受傷了,身為狗主人的她,不管如何都該要過來探視一下他的傷口才是,不是嗎?不管她是不是還在氣他……

  然而,揣測卻與事實不符,他居然見她領著狗要回房。

  「觀之……」他怯生生地喊著。

  不會吧?他受傷了耶,真的受傷了,可她卻不理他……

  「有事?」她冷冷冷地說。

  聽到她冷冽的音調,韋不群不由得可憐地扁了扁嘴,站起身,一拐一拐地走到她身旁。「觀之,我受傷了……」

  「亭台不留客,以防流言……」她冷瞥一眼,絕情地說:「還請韋爵爺明日再上醉吟樓,晁觀之會為了自家狗兒的無禮,好生同韋爵爺請罪的。現下夜已深,請回吧!」

  「觀之……」他扁緊了唇,漂亮的臉顯得好無辜。

  好痛!痛的是他的心,不是他的腳……他快要活活痛死了……

  「請回。」她站在門口,瞧也不瞧他一眼。

  「不要。」他像個任性娃兒執拗地大喊,拐著腳攔在她的面前,可一站到她面前,突聞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極濃的酒味。「觀之,妳該不會是喝醉了吧?」

  「醉?」她冷哼一聲。

  真是醉了,他從沒看過觀之這模樣,更不曾從她口中聽見這般清冷的話語,原來觀之醉了就是這種模樣……

  可她好端端的怎會喝醉了呢?

  倘若要喝酒,也該要找他一道啊,怎能獨自一人享用?真是太不講義氣了。

  「觀之,妳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他卑躬屈膝地開口,語調又軟又撒嬌,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只是,若放軟姿態可以換個心上人,他又有何不能?

  「不敢。」她瞇起細長美眸睇著他,嘴角有著似笑非笑的笑意。

  他是官、她是民,誰敢生他的氣?哼……她不敢,更不敢奢求他對她有一絲情意,更不敢……啐,她在想什麼?

  「觀之……」韋不群很可憐地靠上去,若不是想到她是女兒身,他倒挺想要在她身上蹭一蹭。

  「韋爵爺,請回吧!晁觀之可不想再受無謂流言所累。」她拉開門便要入內,他卻早一步將門踢開,硬是擋在她面前,一張無辜哀怨的嘴臉貼在她眼前。

  「觀之,不要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要放出流言……啊啊,是故意的,但是,妳要聽我說啊,我還沒說完……」嗚嗚,別急著走嘛!

  他知道他的作法錯了,現下他不就負荊請罪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撥開他企圖攔住她的手,細長的眸子不悅地一瞇。「你倒說說,你故意放出那些流言究竟想要做什麼?是想要置我於死地?還是你老早就看我不順眼了?」

  「都不是!」韋不群惱火地吼出來,見她瑟縮一下,他急忙緩下語氣。「不是的,妳聽我說嘛……」

  他都已經拉下臉皮了,好歹她也聽他解釋。

  晁觀之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斜睨著他。

  看著她頗為期待的目光,韋不群困難地嚥了嚥口水。

  深深地暗吸了口氣……不夠、不夠,他得要再多吸幾口……

  啊啊,不行了,他頭昏腦脹,他好難受……他說不出口啊!

  ☆ ☆ ☆ ☆ ☆ ☆ ☆ ☆ ☆ ☆ ☆ ☆ ☆ ☆

  晁觀之面對韋不群的無言,不禁搖了搖頭,欲推開他往內走,孰知他竟扣住她的手,一把將她往懷里拉,壓根兒不管她腳邊的小黃正虎視眈眈著,眼看著牠一口利牙就快要再咬上他的腿……啊!咬住了……

  她狐疑地挑起眉,然而全身卻教他的蠻力給箍緊,連想要抬頭瞧他都不成,只能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跳得有些急促的心跳聲……他也覺得緊張嗎?

  別以為就這樣摟著她,什麼話都不說,她便會懂了?

  韋不群緊張地抿著唇,喉頭緊縮著,扣在她腰際上的手早已一片汗濕。

  他已經表現得很明白了,求她趕快明白吧,不要逼他說出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啊!

  「你到底要說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喃喃低語在他的胸口迸現。

  這個男人明明就挺纖瘦的,怎麼卻是一身蠻力?

  「我……我拒婚,不要那皇帝老頭替我做主賜婚,所以那老賊生氣了,打算要將我發放邊疆;邊疆一去,咱們往後可能就見不著面了……」

  「那又怎麼著?不是流言嗎?」聞言,她蹙起眉。

  「不是,那是真的。」語調軟得有些心虛,但他仍努力說得真實一些。

  「那……你想要怎樣?」跟她說這些有用嗎?她又不能為他做主,更不可能幫上他什麼忙。

  再者,他是功臣,皇上不可能如此絕情吧。

  「若是……我現下趕緊成親,說不定那皇帝老頭會看在我成親的份上,打消將我發放邊疆的念頭。」他舔了舔發乾的唇,覺得渾身沒勁得快要昏厥了。

  聞言,晁觀之一愣,感覺心頭被狠狠撞擊了一下。

  換言之,他是在……是嗎?不是她會錯意嗎?

  「你直接同公主成親不就得了,何必繞這麼大圈子?」她沒好氣地說。

  「她不成,她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我沒有辦法和她共度下半輩子,我要的女人,要懂我、憐我、惜我、愛我;最重要的是,她還可以陪我把酒看日出……」說到最後,幾乎化為無聲的呢喃。

  她一愣,瞪大水眸。「你想要同誰成親?」是她嗎?

  「我……」還要他說?

  怦怦……可惡,這弔詭的聲音怎麼又開始吵他?是嫌他還不夠煩嗎?

  「你的心跳很吵。」她突然地說。

  「嗄?」韋不群一怔,有些乾澀地說:「我的心跳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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