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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米琪    


  「哇啊!」蓓兒立刻從夢中驚醒,一看原來是「福餅」在舔她的臉。福餅是出版社收養的一隻流浪貓,圓滾滾的十分討喜可愛,蓓兒立刻把它攥在懷裡,嬌嗔道:「都是你啦,趕走了我的好夢!」

  喵嗚──福餅叫了一聲,不知是抗議的哀嚎,還是享受美人懷抱的舒服叫聲。

  「蓓兒,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喝下午茶?」編編熱情地過來問。

  「已經下午了嗎?不了,怎好意思。」蓓兒放開福餅,起身打道回府。

  蓓兒徒步走過大街小巷,走得兩腿發酸,家終於出現在眼前。

  午後的小巷弄,十分寧靜,微風吹拂著路旁的樹,嫩綠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但她一點也無法享受如此閒適的時光,忐忑地走近公寓,她發現公寓前停著一輛派頭十足的黑色賓士轎車,怎麼會有輛高級房車停在這裡?

  她掏出鑰匙進了公寓,這棟五層樓的公寓沒有電梯要命的是她們就住在五樓,拖著累壞的兩條腿,攀著扶把往上爬,她又累又渴,只想趕快進屋裡喝杯水,卻在門前煞住腳步。

  家門外居然有雙男性的光可鑒人的皮鞋!老姊引狼入室嗎?

  看看左右鄰居,幸好沒有人出門,若是被這些愛嚼舌根的鄰居看到,老姊可要「晚節不保」了。不過她真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成為姊姊的入幕之賓呢?

  她悄悄的把鑰匙放進鎖孔,安靜地打開門,躲在門外偷瞄。客廳裡飄來不尋常的花香,她清楚地看見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身影就端坐在沙發上──是雷震!原來樓下的黑頭仔車是他的。

  蓓兒驚慌地瞪大了雙眼,他一定是來告狀的,瞧絲蕾低著頭坐在他對面,狀似苦惱,一定是被革職了。

  雖然長痛不如短痛,但她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麼快。

  蓓兒滿腔歉意,淚在臉上悄然泛流,她安靜地合上門,衝到樓頂的陽台,撲在欄杆上內疚地哭了。

  「嗚──姊,你殺了我吧……」

  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際,雷震走出身後這幢五樓公寓,心底疑雲滿佈。

  他的女秘書居然又和平時一樣的拘謹,一板一眼的模樣和今早的異常簡直判若兩人,最妙的是無論他如何暗示,她都像是不記得早上的「插曲」。

  難道她是在故弄玄虛,想在愚人節裡來個百無禁忌的惡作劇?

  老實說,千篇一律的公式化日子實在索然無味,若她有意撩撥,那麼他便樂意奉陪,四月一日還投過,今晚他可以讓她的故事成真他別有深意地笑了,走向座車,駛離。

  原本伏在欄杆上哭得好不傷心的蓓兒,跟角瞥見雷震的座車駛離,她小心挨著欄杆俯瞰,見車子遠去了,她才稍稍安心。她沉痛地下樓去,這次她打算跪地求饒了,但絲蕾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此刻絲蕾一定坐在客廳裡哭泣吧?!

  蓓兒噙著自責的淚回到屋裡,心情憂鬱中忽然聽見絲蕾輕快的歌聲,定眼一瞧,絲蕾正抱著一大束美麗的玫瑰花在客廳裡翩翩起舞。

  完了,絲蕾一定是受不了刺激發瘋了。「嗚……姊!」蓓兒衝進去抱著絲蕾慟哭。

  「你又怎麼了?」絲蕾見蓓兒回來,神情愉快地問。

  「你還好嗎?」蓓兒伸出顫抖的手指,自責地輕撫著絲蕾臉上的笑意。

  「我好得很,感冒全都不藥而癒了。」絲蕾嗅著花香,笑得更燦爛了。

  蓓兒知道老姊肯定病得不輕。「剛才有人來過,他對你說了什麼?」

  絲蕾掩不住喜悅的笑。「你這小鬼怎麼知道的?他就是我的老闆雷震啊,沒想到我才請一天假,他就送花來慰問我,還邀我七點去法國餐廳用餐呢!」

  「什……麼?!」蓓兒詫異至極。

  「那可是一家相當昂貴的餐廳呢!現在我要回房裡去選衣服了,他七點會到,掰掰了,小鬼。」絲蕾點點蓓兒的鼻尖,快樂地走向房間。

  蓓兒呆住了,怎會這樣?

  「慢著慢著,你沒有被革職嗎?他有沒有告狀?」蓓兒迫過去,難以置信。

  絲蕾不解的回眸。「我真不知你在發什麼神經,他親口說我是他得力的助手,沒想到原來他那麼重視我。」她竊喜道。

  「你真的要和雷震去晚餐?你不是常罵他是惡魔嗎?」蓓兒小心翼翼地探問。

  「那也沒辦法啊,誰叫他是我的老闆,我只有捨命陪君子了。」絲蕾為這件破天荒的事開心不已。

  他哪是君子!蓓兒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其中有詐。

  「你能不能不要去啊?」蓓兒擔心地問。

  「這怎麼可以,說不定他是要跟我談出國進修的事呢!」那可是絲蕾夢寐以求的。

  才怪!他一定是另有目的,蓓兒不死心,放膽地問:「他會對你……性騷擾嗎?」

  「你這個小鬼真是莫名其妙,我們一向只談公事。」絲蕾不堪其擾,關上房門甩掉蓓兒的糾纏。

  蓓兒怔怔地立在房門口,驚覺事不單純。雷震一定是為了早上那件事來的,他把她當成絲蕾,這下該如何是好?

  不成,她不能讓絲蕾去和那個色迷迷的偽君子晚餐,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必須自去向他說個清楚。

  事到如今……只好再對不起絲蕾了!

  ※   ※   ※

  六點五十分,絲蕾穿戴整齊,綰上長髮走出房門。「蓓兒你瞧我這件套裝配這個皮包好不好看?」絲蕾問道,她以為蓓兒在客廳裡,但客廳卻空無一人。

  「我出門去了。」她往蓓兒的房門喊了一聲,仍沒有回音,可能又在作夢了吧!她好心情地想。走向大門,手握上門把,門竟然打不開,這是怎麼回事?她又試了試,仍打不開,門被人從外頭鎖住了!

  「蓓兒!」她喊了一聲,踅進蓓兒房裡,發現她並不在。真是個糊塗蛋,明知她有重要約會,幹麼還亂鎖門!

  絲蕾氣急敗壞地甩了皮包,急急打電話找房東太太來解圍,若是讓雷震等太久,一定會以為她這個秘書耍大牌,到時她出國的夢想就飛了!

  蓓兒在公寓外的騎樓上不安地徘徊,心急如焚地看著過往的車輛,留心雷震黑賓士轎車,她和自己打賭,賭雷震不會遲到,這樣一來她才能真正攔截住絲蕾。

  但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再不來恐怕絲蕾已找來房東太太開鎖,那麼一切就來不及了!

  一輛雪白的跑車緩緩駛了過來,停在蓓兒身前。這輛車真是的,竟在這關鍵時刻擋了她的視線!蓓兒嘀咕,正要挪動腳步,跑車的車窗開啟了。

  「嗨,上車吧!」車裡傳出男性低沉略帶嘲諷的聲音。

  蓓兒整個人微微震動,傾身往車內一瞧,是雷震!她心跳加速,但沒有時間再躡躇了,她立刻上了他的車。

  車子駛了出去,成功了!她喘著,不敢回頭去看絲蕾是否已下樓。

  「你穿這樣像是要逃難,不像要上法國餐廳。」雷震愛笑不笑地說,眼睛刻意瞄了瞄蓓兒身上的T恤、牛仔褲,還有腳上的那雙拖鞋。

  蓓兒打算開門見山地對他說,可他嘲弄的模樣令她無措,而他那副尊貴自信的模樣更令她自覺渺小。「我不是來……赴約的,而是……有話對你說。」她唯唯諾諾地說。

  「哦?」紅燈號志中,車子停了下來,這樣的開場白令雷震感到十分有趣。他側過頭捕捉住那雙閃動著極度不安的眼睛,街燈下那雙水眸閃耀如星,及腰的長髮率性綰起,紅撲撲的小臉生動有朝氣,可人的小嘴又說著奇異的話,他似乎找到早上的那份感覺了。

  「說吧?」他期待著她將要出口的話。

  「我不是絲蕾。」蓓兒正色地說,直視他黑亮的眸心,哪怕那黑色狂潮會將她吞沒。

  「哈哈!」雷震沉沉的笑聲令她膽戰,他低聲警告她。「別再耍我了!你該知道我不是可以任人愚弄的物件,雖然今天是愚人節。」車子疾馳了出去。

  「你弄錯了,我不是故意要愚弄你的……」

  「那就是有意的?」雷震嘲笑。

  噢,真是愈描愈黑!

  「你一邊開車,沒法子仔細聽我說!」

  「找個地方我可以『仔細』地聽你說,既然你不想上法國餐廳,想去哪裡?」雷震邪邪的笑痕沒入幽暗中。

  「只要是個可以談話的地方。」蓓兒苦惱。

  雷震唇邊的笑痕更深,車子轉了個方向,遠離市區直駛上寧靜的溫泉區,停在一幢木造的專賣野菜的小餐館前。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蓓兒正襟危坐,心頭亮起警戒的紅燈。

  「你穿這麼『輕便』,很合適在這裡用餐。」雷震下了車,不理會她喬裝愚蠢。

  「我才不和你在這荒郊野外獨處呢!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不是絲蕾,我是她的雙胞胎妹妹,早上的一切都是誤會,請你不要……」蓓兒緊張地嚷著,但她話沒說完,車門就被打開了,雷震冷峻地命令。「如果你喜歡說些天方夜譚,也得等我吃完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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