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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米琪    


  何必暗示?她是「明示」!「你毀了我的稿子,我就毀了你的資料。」這才公平。

  「我不相信你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拿你自己的前途開玩笑。」雷震奪下她手中的資料,俯下頭,深邃的盯著她紅紅的眼問:「想吸引我留意你,是嗎?」

  蓓兒驚慌於如此陌生的貼近,他熱熱的氣息,低切的語意……隔著淚霧瞅著他魔鬼般諱莫如深的黑眸,她的心頭一陣燥熱。「你……少臭美,我是氣昏頭了……」

  他搖頭,不認同她的話,牽動唇角,扯出邪邪的一笑。「遇到你的那一刻恍若天雷勾動地火,一見鍾情,擦出愛的火花,力量像被殞石撞擊般……世界摧毀了,你的愛卻造就了另一個世界……這些我全心領了。」

  她的文字由他低沉性感的聲音念出,她竟感到昏眩,雙腿發軟。

  完了,莫非他會錯意了,以為她故意放愛情小說向他示愛……不!是「絲蕾」向他示愛,他完全不知她是冒牌的女秘書!

  這下完了,真的完了!老姊,我不是故意把事情搞砸的,這下可怎麼好?

  「放開我……我不是……」蓓兒很想解釋這個錯誤,但他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雙臂圈住她的纖腰,長腿一揚將門給帶上了,砰地一聲教她心神俱震。

  「就讓我的愛造就你的另一個世界,我接受你的……挑逗。」雷震用一種壞透了的眼神瞥著蓓兒,鼻尖湊近她的,像一頭狂猛自信的雄獅正嗅著獵物。驀然,他的吻如狂風驟雨般降臨,擄住她的唇,惡作劇地吻她。

  她驚愕得瞪大雙眼,由他的耳際看去,牆上的日曆斗大的數字──四月一日映入她的眼中,今天竟是愚人節!

  但究竟是她愚弄了他,還是他愚弄她呢?

  她的心緒亂紛紛的,理不出頭緒,只知自己隨著他灼燙的吻掉落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第二章

  他的舌攪亂了她平靜的心湖,一陣強烈的電流使她雙腿幾乎癱軟,他果真是個惡魔。

  這可是她的初吻啊!雖然寫了幾本愛情小說,可她從未談過戀愛,而她寶貴的初吻怎可獻給一個惡魔……

  她紅著小臉想推開他給他一個耳光,但她的手卻使不出力來,雙目迷眩……他的吻簡直是太邪門了。

  雷震環抱著她柔若無骨的虛軟身子,意猶未盡地放開她的唇,審視那雙如夢境般虛飄的眼神,她是在故作青澀,或者是另一種挑逗的方式?他本只是想嘲諷她今早的反常,沒想到自己竟被她弄糊塗了。

  「我……我要回家了。」蓓兒在他深邃的目光下腦子更加昏眩,暈紅的小臉像天上的紅太陽。無措地推開他,也不打算再「上班」下去,匆匆背起背包跌跌撞撞地急欲離開。

  發生這樣的事,絲蕾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扒她的皮!

  「站住。」雷震扯住她的手臂。

  「不要……求求你放開我。」蓓兒哀求,向來還算靈光的腦子再也轉不出任何想法,像只誤闖禁她的鳥兒,只想脫逃。

  雷震難以理解她既然有膽戲弄他,又何須如此的驚慌失措?「不准!」他將她甩到座位上。

  「你果真是惡魔!」蓓兒驚魂未定,伸出顫抖的手指比劃著十字架,降魔。

  「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藥?」雷震又好氣又好笑,雙手扶在椅臂上,臉湊近瞪視著她。

  蓓兒紅著臉驚慌地看著他,心胡亂地敲著不規律的節奏,大氣也不敢喘,以為他又要……吻她!此刻她真希望能夠像小說情節一樣,有人來解救她這個落難的女主角。

  「總裁,亞蓮小姐等候已久。」門外有人敲門催促。蓓兒心底慶幸著。

  「立刻過去。」雷震四平八穩的聲調好似門內沒有任何「異常」,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瞪著她看。

  「你……快走啊!」蓓兒聲若蚊蚋般地說。

  「你得一起走。」雷震略帶揶愉的命令,像拎一隻小貓似的拎起她。

  「做什麼?」蓓兒嚇得掙扎。

  「做記錄,還要我來提醒嗎?」雷震一路拖著她走。

  蓓兒大驚失色,他要和法商代表交談,說的一定是法語,她根本聽不懂啊,這樣下去一定會穿幫的!情急之下她低下頭猛然咬了他的手腕一口,驀然間她的手被鬆開了,她看見怒濤在他的黑眸中氾濫,她趕緊拔腿就跑,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逃之夭夭。

  雷震瞇著眼盯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完全弄不懂他的女秘書為何變得如此瘋癲,看樣子,他有必要「撥冗」關心、關心一下他的員工。

  總裁室裡走出一位身形婀娜,紅唇嬌艷欲滴的金髮美女,以法話詢問:「我好像聽到外頭有什麼爭執?」

  「沒那回事,亞蓮小姐。」雷震氣定神閒地以法語說,迎向她,親吻她的手,和她一同進了總裁辦公室,臉上淡然的笑意恍若什麼也沒發生過。

  ※   ※   ※

  毀了,毀了!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她不該任性妄為,現在可好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絲蕾,求求你原諒我,今天是四月一日,你就當是愚人節的惡作劇吧!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我平常和你感情那麼好,饒我一命吧!」歸途中,蓓兒心底轉著千百種的說詞,也很想畏罪潛逃回南部老家去,可是爸媽若知道她這個不成材的女兒毀了姊姊捧在手心裡的工作上定會大加責罰的。

  還是勇於認錯吧,姊姊應該不會因此把她這個妹子登報作廢吧!

  蓓兒硬著頭皮回到租賃的公寓,打算向絲蕾認錯,但絲蕾不在,可能是去看病還沒回來。

  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房裡,她呆坐在梳妝台前,這才驚覺鏡中那張臉竟是艷紅如酡!這……是怎麼一回事?

  雷震的吻像鬼魅般從記憶裡被喚醒,緊緊纏繞在她心頭,他戲弄的眼神,灼熱的男性氣息好似還逼迫著她……她觸電似的從鏡子前跳開,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現在該怎麼辦?蓓兒扯著自己的長髮,在房裡踱步。還是先換下絲蕾的套裝,趕緊送回絲蕾的房裡,然後開電腦,重新列印她的稿子,這才是正事。

  她想把注意力轉移到稿子上,腦子卻昏昏亂亂的,無法靜下心來。

  她拚命阻止自己去追悼自己的初吻,唉──她也分不清自己是追悼還是念念不忘……

  她的心忽地感到一陣奇異的灼熱,坦白說,他不只吻她的唇,也吻去了她的靈魂,想著想著,她的臉又熱得發燙。

  鈴──鈴──突來的電話鈴聲驚得她魂飛魄散,是雷震打來的嗎?還是絲蕾知道了,打算和她一刀兩斷?她像只無頭蒼蠅在房裡亂竄,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她當真躲進衣櫃裡,瑟縮在角落根本不敢去接聽電話。

  「蓓兒……咳……你在房裡嗎?出版社找你,咳……」絲蕾在房外叩門。

  姊姊回來了!蓓兒乍聽見絲蕾的叫喚,她的聲音虛弱卻不像在生氣,但蓓兒寧願躲著做縮頭烏龜也不想出去,直到絲蕾的腳步移進她房裡,沒有完全合上的衣櫃門被大刺刺地打開。

  「你……躲在衣櫃裡做什麼?」絲蕾不可思議地看著妹妹。

  「我……我……對不起你,我罪該萬死。」蓓兒準備受死。

  「蓓兒,你說話別老是像小說裡的對白好不好?是我自己不要你陪我去醫院的,沒必要那麼愧疚好嗎?」絲蕾受不了她,把她揪了出來數落一番。「你都二十二歲了,別那麼幼稚。」

  蓓兒低著頭問:「姊,你的不怪我嗎?或者你還不知情?」

  「我真弄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快去聽電話,我要回房去睡了。」絲蕾搖搖頭,身體不舒服使她沒心情和妹妹打啞謎。走了幾步,絲蕾忽然回過頭來問道:「有沒有幫我向公司請假?」

  「有……有……」她是直接向雷大總裁請的假!蓓兒真恨不得捶自己幾下,她不該隱瞞絲蕾,但她相信明天上班絲蕾若發現自己被革職時,就會知道她幹了什麼好事了。

  唉!她不只是個千古罪人,還是個膽小鬼。蓓兒氣餒地垮下雙肩,有氣無力地走到小客廳去接電話。「喂。」

  「大小姐,你還在睡哦,交稿日到了,你不是要來交稿嗎?」電話那頭傳來編編的聲音。

  「哦……三十分鐘後到。」蓓兒挺直腰桿,這才從春秋大夢中驚醒。

  「快快快……」編編連聲催促。

  ※   ※   ※

  正午,蓓兒馬不停蹄的把熱呼呼的稿子送到出版社。

  「你果然守信,一起去吃午餐吧,順便談談下一本小說的大綱。編編推了推眼鏡接過稿子,順口邀蓓兒。

  「吃午餐可以,大綱嘛……下次好了。」蓓兒臉皮顫了顫,發誓再也不冒著生命危險寫什麼女秘書的故事了。

  吃完了午餐回到出版社,蓓兒心虛地不敢回家面對老姊,索性就賴在會客室看起電視來,沉悶的電視節目教她夢周公去了,忽然有個軟軟的、溫熱的東西在她臉上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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