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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湛亮    


  溜躂?在深夜?縱然不信,她倒沒表示,依然一臉沉靜地整理著她最重要的寶物——爹親的親筆醫書。

  捆書打包?簡直像是要搬家遠離似的!她心中在想什麼?

  「你在做什麼?」眉稍越挑越高,忍不住質問。

  聽他發問,任圓沉默了許久,原本不想告知任何人的,只願能悄悄離去。但不知何緣故,她總覺得應該親自向他道別。

  「我……我要離開這兒,不會回來了。」轉身凝睇那張剛毅臉龐,她輕聲低語。「以後別將人打進溪中了,我沒法再救人的……」

  離開?越原斜睨她一眼,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話兒。「我沒要走!」

  「我知道!」她當然知道他沒要走!現在說的是她要離開,不是嗎?奇怪瞅他一記,任圓真不知他思緒怎麼轉的?

  「所以你自然也不能離開!」波瀾不興地補上一句,緩步向前將她捆好的書冊一一拆開,井然有序地又放回書櫃中。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沒料到他會如此,想上前阻止卻又被擋下,任圓心中微惱,黛眉打了好幾個結。

  「自然是不讓你整理行李、打包了。」接的很順,不將她的惱怒看在眼裡。

  「你、你不能阻止我的。」再不離開,怕真有人尋來了。

  「住得好好的,為何想走?」看出她眼底的焦急,越原反倒一臉悠閒,很有興致問個徹底。

  「不干你的事!」不願回答,她撇開了臉。

  有問題哪……莫非她想逃離什麼?和白日想暗中襲擊她的人有關嗎?不過她應該對那件事不知情才是,還是……回來後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心生警覺?

  「你——在害怕什麼?」意有所指,他不輕不重地拋出一記讓她愀然變色的問話。

  「胡、胡說什麼!我沒有害怕!」回身避開他直勾人心慌的目光,嗓音有絲不穩。

  呵……她確實在逃避、害怕某件事兒!眼底一沉,越原的嘴角卻勾了起來。「確實!你不必害怕什麼!」就算有人要她的命,也有他擋著!

  「啊?」不解那話的意思,任圓卻無心去深究,只想快快打發他。「夜深了,你該走了!」

  「好讓你有時間收拾行李嗎?」懶洋洋點破她的心思。

  「你……」霍地轉身瞪人,她力持冷靜。「越公子,我的去留與你毫不相干。」

  「原。」神色一沉。他出言糾正。

  「什麼?」一時跟不上他突兀轉開的話題,忍不住又蹙超眉。

  「我說了,你得叫我原。」語氣平淡提醒,卻又隱含強勢意味。

  這人是怎麼回事?此番時刻竟還有心神來糾正她稱呼問題!任圓螓首輕搖,直想歎氣。「你……」

  話才起了頭,驀地,越原像是警覺到什麼,飛快伸掌制止她出聲,同時滅了燭火,抱住她往床榻上而去,整個動作在眨眼間一氣呵成,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漆黑中,她只瞧得見他熠熠發亮的雙眸在黑夜中閃動。「怎麼……」

  「噓!有人。」傾身在她耳畔低喃提醒,薄唇無意間碰觸到嫩白的小巧耳垂。

  他、他又靠得這般近了!在漆黑中,一切瞧得不真切,感官反而更加敏銳。臉上、耳上不斷承接著他氣息的吹拂,鼻間滲入他獨特而好聞的體味,不知為何,任圓本該緊張的心緒竟反而有著無法言喻的安全感,心頭湧出一陣暖意……

  好聞的、安心的、就像……就像爹爹的味道……

  令人懷思的氛圍,霎時間讓她恍了神,分不清真實與虛幻回憶,瞬間宛如回到小女孩時代,褪去了平日的冷然,藕臂緊圈上他腰,單薄嬌軀窩靠在寬厚胸懷中,清淚不由自主地落下。

  「爹,圓兒好想您……您為何不讓圓兒也把這條命給她,好讓圓兒黃泉路上陪您呢?圓兒好累……好累了……」恍如說夢話似的低泣呢喃,淚珠兒浸濕了胸襟前的那塊衣衫。

  爹?乍聞她低喚,越原差點沒鐵青著臉跳起來再次糾正,可卻在聽到緊接著的泣訴言詞,他驀然沉了下來。

  她話中的那個「他」是誰?為何要把命給「他」?這女人竟然有厭世的念頭,真是令人……令人惱怒!

  幸好白日林間發生的事兒讓他有了警覺,猜測欲取她命的那方人馬,極可能會在今晚下手,以求速戰速決,這才特意來這兒候著,否則她豈不得償所願,洗淨脖子等著人來要命?

  突如其來的怒氣讓他雙臂一緊,狠狠將她納在懷中,陰森的眼往屋頂一瞥……有八人,武功不錯,行動無聲,不過……哼!就算壓低了氣息,還是瞞不過他的耳的!

  敢前來要人命,就得有被人要命的準備!咧開森森寒笑,他打算大開殺戒了。

  「啊!」因他緊抱而些微吃疼,任圓總算回了神,這才驚覺自己抱著掉淚的不是爹親,而是越原啊!

  看來是神智清醒了!黑暗中,越原那雙精光閃爍的眼眸將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就連她最細微的神情變化也逃不過他的眼,當下伸出修長食指觸上粉唇,示意她安靜。

  總算憶起當前狀況,又警覺自己方纔的失態,她輕點螓首表示明白,藕臂亦悄悄收回,心中微感羞赧。

  黑暗中,時間悄悄流逝,屋頂上的夜襲者悄然無聲,彷彿在等待屋內人熟睡。而房內的兩人亦屏息無言,兩對湛然的眼相互凝視,眸光流轉著複雜、奇特的陌生情愫。

  喀啦!岑寂中,屋頂上驀地傳來一道極輕、極小的聲響,若無細聽,是無法察覺的。

  來了!泛起冷笑,越原眸光一斂,將任圓安護在身後床榻上,這才緩緩地起身守在床前。

  好森寒的神情,是他從未展現給她看的一面。若是他對上門求劍或要求比武的人都是這般模樣,那就難怪她救起來的人通常一身淒慘狼狽,有些只剩一口氣沒踏進棺材了。

  在這緊張時刻,任圓竟只是怔怔瞅望著他,沒多餘的心思去想屋頂上的人深夜潛伏,究竟有何目的?

  行動靈巧俐落,一抹黑影鬼鬼祟祟由窗口翻身而入,才站定往床榻瞧去,沒想到卻撞入一雙精光湛亮的寒冽眼眸。

  黑影一呆,隨即明白自己等人行動已被掌握,當下手握長劍揮舞而來,出招之迅捷、狠戾擺明是要直取人命的。

  找死!越原殘笑,不避反欺身逼近,不知以何手法竟瞬間將黑衣蒙面人手上長劍奪下,同時右掌推出,看似慢、實則快的一掌打中對方胸口。

  「哇——」臨死前的一聲慘叫,黑衣蒙面人如斷線風箏,將竹屋撞破一個大洞,癱倒在屋外地上,已然死絕。

  「發生何事?」

  「怎麼會有慘叫聲……」

  「糟!好像是任丫頭那兒傳來的……」

  突如其來的慘叫驚醒了醫堂草屋內的眾人,只要還能動的,大家紛紛飛竄而出,朝竹屋奔來……

  情況不妙!退!

  屋頂上剩餘的七名黑衣蒙面人在變故一發生時,默契十足的以眼神示意,當下便要撤離。只是在眾江湖人士眼皮子底下,想脫逃哪有這麼容易,馬上就被人給發現了。

  「在屋頂上!」有人眼尖,馬上喊了出來。

  「圍上去,看是何方毛賊敢來這兒放肆,找任丫頭麻煩?」其餘眾人異口同聲大叫,不讓黑衣人有竄逃的機會,一窩蜂全圍上去了。

  霎時間,刀光劍影,此起彼落,兵器互擊鏗鏘聲與叱喝喊叫聲交雜傳出,不絕於耳。

  而另一方面,越原早已護著任圓離開竹屋,退至一旁安全之處觀戰。

  是她!是她的人尋來了……白著一張倉皇的臉蛋,任圓看著正在打殺的黑衣人,忍不住發顫的瘦弱身軀,若不是越原在旁撐著,早已癱軟在地。

  還以為,還以為自己尚有幾日的時間可準備,逃離追殺,沒想到他們這麼快便尋來了……不行!她得離開!她得遵守與爹爹的約定,絕不……絕不將這條命賠給「她」……

  「我……我得走……我得離開這兒……現在就得走……」捂著嘴,她發顫不已,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爹爹要我答應……不將命給她……我答應爹爹了……」

  越原不清楚她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只是見她神情狂亂,胸口不禁一緊,健臂一攬,將她牢牢擁在懷裡。

  「不許你走!有我在,你這條命沒人要得走……」低聲咆哮,意圖吼醒她的神智。

  「沒、沒人要得走?」心神一震,狂亂神態消褪,眼神逐漸清明,抬眸緩緩對上他。

  「是!沒人要得走!」堅定眼神直勾勾盯著她,語氣堅決、毫不遲疑。「誰想要你的命,得先跨過我越某人的屍首!」

  「為、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如此堅決說出這種……這追種宛如生死相守、不離不棄的承諾?他是什麼意思、什麼心思啊?

  「因為——你這條命我要了!」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粉唇上重重落下一吻,沉聲威脅。「你這條命只能給我,不許胡亂賠給人!」哼!既然她有厭世之意,那麼他就來索命,她不想要自己這條小命,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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