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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丹菁    


  「這是禮教。」

  「說禮也要講理呀!「真是氣死她了!「是誰跟我說什麼房室周旋,遂生蝶黷米著?結果呢,你昨兒個還不是同我燕好?」

  話都是他說的!

  聞言,宣典聖的臉上掠過淡淡嫣紅,但隨即又惱火地罵道:「中媾之言,不可道也!「這等閨房情事,她一個婦道人家怎好意思放在嘴邊說?她的眼裡到底有沒有禮教?

  「咱們能做為何不能說?」她又羞又惱,氣得直跺腳。「我可是你名媒正娶,坐著八人大轎嫁入宣府的,我是你的妻子,咱們又不是私會,為何不能說?」

  她也覺得有些羞赧,可這等夫妻情事,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宣典聖不禁揉了揉發疼的額。「那是……情難自禁之事,你怎好意思說出口?」一早方醒,便聽她說這一席話,真是教他不知如何以對。

  她的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

  「不過是順其自然罷了,喜歡便說喜歡,討厭便說討厭。  我既然嫁給了你,儘管你有點食古不化、迂腐八股,可是我也努力地想要配合你,希冀做到你說的禮,可……我不覺得所有的禮教都適用於今,畢竟那是干百年前的人說的話,咱們現下總得依著現境調整禮教,挑些適用的用不就得了,你說是不?」她說得有些混亂,八成是因為一起床,便教他一陣禮教炮轟,腦袋還有些混沌刁;清。

  他坐直身子,冷眼睇著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罷了,今兒個你留在府裡。」

  「怎能這樣?」聞言,納咨雲刁;禁瞪大了眼。

  「你不是說了要我教你如何習禮嗎?」他斜睨著她。

  光是方才聽她說那一席話,他就猜出她根本不把禮當一回事,這要他怎麼教呢?唉!真棘手。

  「嗄?」他真要教她?

  「服有常色,貌有常則,言有常度,行有常武。立則磐折,拱若抱鼓。動靜有節,趨步商羽,進退周旋,鹹有規矩。心若懷冰,戰戰慄栗。束身修行,日慎一日。擇地而行,唯恐遺失……」

  聽宣典聖嘴裡唸唸有詞,就像是和尚在誦經一般,納咨雲聽得眼皮沉重,再加上:陣陣涼風吹來,她更是昏昏欲睡。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宣典聖突地將臉湊到她面前,立盯著她。

  她驀然驚醒,瞪大雙眼,努力找回渙散的心神。「有,只是我在想你說的這些都是君子之道,說給我聽……又沒有什麼幫助。」而且她幾乎要睡著了。

  這種日子最適合窩在被子裡睡大覺,而現在待在這涼亭裡吹著涼風,睇著拱橋底下的翠綠河水,再配合他彷若誦經般的低沉噪音,便教她昏昏欲睡……何況,她昨兒個睡得晚,想睡也是挺正常的。

  說來說去,還不都怪他?

  「不管是君子之道,還是女誡,皆出自於禮,出發點都是一樣的,只是規勸人要以禮為待人處世之進退依據。」坐在她的對面,宣典聖不厭其煩地再三叮囑。

  聞言,納咨雲輕佻起眉,喃喃自語道:「以往沒禮教的時候,人們還不是一樣過活,又不是沒了禮教就不能活……」他在這石桌上頭堆上這些死硬又迂腐的書本,豈不是擺明了要悶死她。

  他是被悶慣了,但她可不成,她會受不住的。

  「你說什麼?」他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沒、沒。」她忙搖頭。「快要晌午了,咱們要不要先去用膳?」

  倘若再跟他一起讀這些死硬東西,她肯定會體力不支而昏厥。

  「不用,我已經吩咐下人送午膳過來了。」

  「嘎?」哎呀……

  「坐正一點,難道你不知道你這樣弓著背相當難看嗎?」他毫不客氣地拿起書往她背上一拍。

  「好痛……」她不禁低呼一聲。

  好一個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啊!他居然拿書打她……嗚嗚,可這還不是他最教她傷心的地方……這麼一來,她豈不是要一直用這個姿勢坐在這裡,就算用膳也要坐在這裡,要  是他硬起心腸陪她到晚上,那她……豈不是真要保持這個姿勢到晚上?

  不要啦!她的命好苦,非但要啃這些死硬的東西,還要面對他無情的逼迫……不行,要是不想個辦法逃走,她定會教他給逼死。

  「接著,你念女誡第七篇。」

  「嗄?」他是她的相公耶,怎麼好似成了她的夫子了?「相公,你知道嗎?西水街上新開了一問書肆,裡頭賣的全都是?一些戲曲和小說話本,聽說生意好得很,為什麼你不……」

  「書和苑不需要那種不入流的東西。」宣典聖想也沒想便反駁。

  「怎麼會不入流?」她不滿地跺了跺腳。

  「不要跺腳!你是娃兒嗎?那等談情說愛,放肆風流,訴盡風花水月、兒女情長的淺陋文字,只有女子才會拿來當珍寶。」

  「胡說,戲曲和小說話本可是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喜愛看這些兒女情長的人又不是只有姑娘家,還有不少文人呢!」她悄悄收回腳,雖很高興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可卻刁;愛他把小說話本貶得這麼低。

  「那些只會無病呻吟的文人,自然會愛上那種不入流的東西,因為那可以抒發他們自以為千里馬遇不上伯樂的愚蠢念頭。」他曬笑道。

  「你自己還不是文人!」

  真是氣死她了,他就非要把別人貶得這麼低不可嗎?他自己還不是假道學!

  「我是儒生,一心修禮,以禮待人。」

  「你修的是什麼禮呀?自以為放空一切,清心寡慾,就是修禮嗎?那根本就是違逆自然!」她笑得很邪惡,「再說,你說是一套,做是一套……哼,你根本就是假道學。」

  「你在胡說什麼?」

  「可不是?人都有七情六慾,惱了就發火,難過就掉淚,開心就笑……」她頓了頓,又道:「倘若你想要跟我燕好,只消同我說一聲便成,還守什麼禮,甚至跟我分房睡?」

  「你!」他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不要再同我說什麼中媾之道,不可言矣。」她才不信那一套。「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才不是這般無趣呢!」

  瞧她爹娘,還不是天天恩愛得緊,難道這也蠓禮了?夫妻關上房門在裡頭說些體己話,做些快樂的事,這也不是什麼罪惡吧?

  宣典聖無語地瞪著她,伸手揉著發疼的額際。

  「就如現下,倘若你覺得我說錯了,或是我說的話太直接了,你就該對我生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慍不火……倘若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氣在心裡,然後又想著禮教,覺得自個兒得要忿而不怒,所以就忍了下來。」見他不吭聲,納咨雲不禁無奈地道;「你不覺得把氣悶在心底很難過嗎?」

  像她就受不住,不管是誰惹惱了她,她肯定要將氣給發洩出來,而且發洩之後,她就再也不氣了,這樣不是挺好的。

  「我壓根兒不覺得悶,只覺得你聒噪極了。」

  她是名門之後,她不該如此悖逆禮儀的,可是儘管他同她說上一堆禮法,她也聽不進心裡頭。  「哦……」可是他還是不慍不火的啊!打她認識他至今,從沒瞧過他這張臭臉上頭有什麼變化,不怒也不笑,她真想捏捏看他的臉皮究竟是真還是假。

  「念第七篇。」

  「哦……」她無奈地翻開女誡第七篇,扁了扁嘴,方要念,又突地想到,「相公,你知道嗎?有一些戲曲或小說話本裡頭,男女主角會互贈詩句,相公,你想,若是要你這麼做,你成嗎?」

  宣典聖盯著她的水眸,無奈地道:「我自然不是問題,你呢?」

  「你真的成?」呵呵,她再一次成功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而且倘若他願意天天和她互贈一首詩,這感覺其實也挺不錯的。

  「有何不可?」他睞著她粲笑的美顏。「倒是你,回得了詩嗎?」

  「成。」又沒說一定要自創,她可以抄啊!

  「好。」宣典聖微挑起眉,拿起擱在石案上頭的筆,在一旁的紙上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字,隨即移開紙鎮,遞到她面前。「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回贈。」

  納咨雲興高采烈地接過平生首次收到的詩,然一瞧清楚,肩頭不由得一垮,扁起嘴瞪著他,「你證我,這不是詩!」

  「笑不露齒,行不露足,衣不露體,出不露面,這是札記內則記載的,難道這就不算是一首詩?」他反問道。

  「可……」她不敢奢望他會寫「關唯」,但至少也該寫首「桃天」嘛……她不要這種東西啦!

  她正要再對他抗議,卻見管事從拱橋另——頭跑來。

  「大少爺,戴公子找您。」

  聞言,宣典聖沉吟了下,才道:「要他在大廳等我一會兒,我隨後便到。」

  見管事領命又往拱橋那頭跑去,納咨雲不禁輕聲的道:「誰是戴公子?」嘿嘿,他這一走,她就可以乘機逃走了。

  「一位朋友。」他淡道,起身睞著她。「你在這兒習字,將女誡第七篇抄寫一遍,我待會兒要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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