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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鏡水    


  「少——」戚爺欲跟進,被巴爺攔下。後者搖了搖頭,兩人便開始動手做好自己本分內之事。「還杵在那幹啥!不用幹活了?」轉身吆暍去了。

  祖言真走到空地後面的柴房,先是在附近揀了些不知名的雜草,才進屋坐下。

  撕開小腿處染血的衣布,是刀傷,雖不見骨,卻也寸寸入肉。

  她先將血跡給擦乾淨,然後把雜草放進口中嚼碎抹上,待從懷中掏出乾淨的布,額上卻已佈滿薄汗。

  有些手軟無力,或許是因為流了血的關係。喘了幾口氣,忽然覺得好累。

  伸長了臂想將巾布綁上腿,但那痛楚讓她無法如願,艱難地試了幾次,怎麼也弄不好,她頹喪地低首,索性放棄。

  「祖姑娘?」

  一句溫聲的輕喚,從外頭飄進,好似一瞬間讓她的雙肩輕鬆了些。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她只道:

  「你來得正好,幫我一下吧。」晃了晃手中布條。「過來幫我包紮傷口。」頭一仰,她就趴向身邊疊放整齊的柴堆。

  對於她首次的主動,雖然情況好像不太有禮,但邢觀月並沒有拒絕,行至她面前坐下。默默地接過布條,他微彎身,動作漾柔。

  她從自己手肘中睇著他,忽道:「你換回來了?」

  「嗯?」將布面壓上,他感覺她的腿細微地震動了下。

  「我說衣裳。」她伸出手指指,輕快道:「你被我綁來的時候,就是穿這件白衫的。」比她丟給他的合身多了。

  「啊。是元大嬸幫邢某洗好的。」他微笑,手上動作輕到不能再輕。「元大嬸真是個好人。」還說把他當自己兒子看待。

  「連元大嬸你也收服了?」她語氣微吃驚。那悍大娘,可是連戚爺都得敬上三分的。「一兩三兩元寶不說,然後是戚爺巴爺也都賣了面子,親近我的人一個個都靠了你,不僅男女通吃,還老少咸宜,你可真夠厲害。」連蒼降好像也在私底下和他有了默契,不論是給抓住弱點還是被收買人心,短短時間內能滲入如此,這樣下去,整個山寨易主都不用太稀奇。

  他輕輕地「嗯」一聲,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垂首全神貫注。

  瞅著他片刻,她終於忍不住笑出一點聲音。

  「你雖有過人的聰明才智,但是,其它部分實在不太靈巧。」只見那布在他手中怎麼也不聽話,壓著左邊,右邊就鬆了;弄妥了右邊,左邊卻掉了。「手真的好拙……」看得人都不禁心焦。

  他僅笑了一笑。「祖姑娘懂醫理嗎?」

  「咦?」順著他的目光望見自己抹上的草泥,她道:「我哪懂什麼醫理,不過是小時候發現這種草有涼性能止疼,就一直都這樣用了。」她練功弄得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卻又不想讓人發現,只好自己學著處理。

  不過,還好是她,還好不是意真。這種苦,她一個人受就夠了,她比較堅強,比較忍得住。

  「小時候……」若有所思地喃著。「你……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嗎?」這樣不愛惜自己,把別人放在第一位。

  「什麼?」太小聲了,她沒聽清楚。

  他不語。察覺她又顫了下,才微微側著纖皙的頸子,柔聲道:

  「若是痛,就不要逞強。」像哄孩子般輕語。

  她一怔,剛好對上他抬起的眼眸,立刻撇開。

  「我……不痛。」咬著唇。

  他淡淡而笑。

  「……是麼?」在尾端打上一個結。「你總是……逼著自己不示弱。」不知為何,他省去了一貫的敬語。

  她瞪著那醜醜的布結,不太習慣。

  他匆道:「看來……邢某的存在,似乎會造成困擾。」

  「你——」聽到剛剛那番爭吵了?

  「邢某留在這兒,並沒有益處。」

  「你……想要求我放了你?」

  他沒有回答,僅站直身,和雅地揚起溫溫的笑。

  她卻只能望著他美麗的臉,如墜五里濃霧。

  只聽外頭腳步聲來得急,她轉首一看,戚爺態勢洶洶地朝他們奔來。

  「少主!少主!」在門邊停了住,他粗喘連連,才辛苦地吐出話:「探到了!三水探到了!寨主……寨主的下落有消息了!」

  「……咦?」心頭一跳。她第一個念頭,是欲直視邢觀月。

  但一剎那間,卻居然僵硬地動都動不了。

  是兩天前的事。

  她想著要多認識他,不過,才是兩天前剛決定的事而已。

  Q00

  「你說什麼?!」祖言真簡直不敢相信,急聲道:「再說一次!」

  「少主,這是千真萬確的。」大廳裡,名喚三水的矮瘦男子道:「抓走寨主又要脅咱們的那方是朝廷裡的人,最近卻因為被人密告貪瀆遭到革職,現在正蹲在大牢裡聽候審判。至於寨主被關到哪裡去了,是不是也被押進了大牢,這真的不是容易知道的事。」他試了好多方法,沒有門路或者銀子,就打不通這關。

  「怎麼會……被抓了……」她震驚地喃語。綁人的人被抓了,那麼被綁的人呢?在哪?會在哪?

  也一起被抄了嗎?!

  一旦被關進大牢,那要怎麼救?那麼戒備森嚴的地方,她能做得到嗎?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握緊的拳頭不自覺地隱隱顫抖,她表面上雖力持冷靜,卻真的已失去了方寸。

  「一定要……想辦法才行。」快想,快想啊!她撫著額,頰邊卻傾洩冷汗。

  「少主?」巴爺見她情況不對,出言安撫:「還不一定的,再急也沒有用,咱們得先弄明白寨主是不是真的入獄,才能從長計議。」

  「我……我知道。」她知道,她知道,但是——「要怎麼弄明白?跟官府打交道?這些貪錢的地方官會知曉京城裡的事麼?就算自己走一趟京城,只憑咱們,還是什麼都不能做啊!」如果這是陷阱的話,那又該如何?不就給一網打盡了?

  她憂急如焚,心頭大亂,一時間,只能想到自己必須有所行動。

  「我……我上京!」她即下決定,嚴厲道:「就我一個人,你們誰也不必跟。」

  「不行的,咱們怎能讓少主一個人冒險?」巴爺制止。「倘若這是個計謀,那更是不可送上門!」

  「那要怎麼辦?」她的情緒繃緊到極限,不容拉扯地激動道:「我一定要救出阿爹的!」不管多危險,她也不能放棄。

  「寨主當然要救,可也不是這樣的救法!」戚爺跳腳。簡直亂來!

  「我管不了那麼多!」她一揮袖,就往外走。「戚爺巴爺,寨子就交給你們,我若一去不回,對……對寨子也是沒差的。」她咬牙道。

  巴爺愕然。「少主……你……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心疼之餘,他露出長輩的威嚴,斥道:「那意真少主呢?她沒了寨主、沒了你,也沒差嗎?」

  她的腳步頓了一頓。杵在門前,僵直了背脊,未久,才低聲道:

  「……她有蒼降。」而她什麼都沒有,所以不必在乎。

  「少主!」連戚爺聽了也生氣。「你……你……你對咱們也是很重要的!」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只好脹紅了臉放大聲。

  祖言真抬起的手在門上擱了住,唇邊有著好淡的笑容。

  「謝謝你們。」用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著,她一把推開門。

  不料,卻早已有一個人在外頭候著。

  邢觀月負手在後,睇見她面上的錯愕,揚起微笑。

  她回過神。「你……你在這做啥?」

  「偷聽。」還是那樣溫雅。

  「偷……偷聽?」這個回答讓人接不下話,如此正大光明的承認,反倒沒什麼可以質疑。「你全部……全部都聽到了?」好像腦子停擺了,她只能下意識問。

  「是的。」毫不避諱,他越過她跨進門檻,還順手將門帶上。對著她溫道:「祖姑娘,邢某有個想法,你願不願意聽聽?」掃視著大廳裡的數人。

  巴爺看到他,忽然「啊」了一聲。

  旁邊的戚爺被嚇了一跳,連忙撫胸。「去他個爸子!老巴,你幹啥?」中邪啦?

  邢觀月向前走幾步,平穩的嗓音緩緩清朗:

  「你們若是想探聽皇城內苑裡的事情,這裡不就有個很好的媒介可以利用嗎?」他轉身,直望著反應不過來的祖言真,輕輕地笑道:「沒有人再比邢某更適合了。」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利用」那兩個字竟刺耳地讓她說不出半句話。

  這是她自己曾對他講過的話,他一點也沒說錯,一點也沒錯的。

  「對啊!」戚爺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還打什麼通關、走什麼門路,你小子不就是皇宮裡的人嘛!」笨笨笨!去他個爸子,他們怎麼會那麼笨?

  巴爺比較實際。「你要幫咱們?」當真同一陣線?

  「對方已不能交換人質,那麼邢某留在這裡就不再有任何幫助,這樣的話,不是放了就是殺了,但你們不會下手,那麼,就只有釋放邢某回去這個選擇。」他像是在講別人的事一般,表情始終溫和。「既然如此,何不善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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