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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易淳    


  擺明了,絕不回頭。

  順利出了混沌居,申書苗毫不遲疑往苗園的方向行去。若沒意外,她今夜會見著闊別多年的爹娘。

  站在房門前,她略顯遲疑。燈光柔和地自窗口透出,為暗夜添上莫名不安。

  門內似乎傳出竊竊私語,但聽不真切。

  「小姐,回混沌居吧!」阿奴壓低了聲音。

  怔怔呆了會,申書苗仍搖頭,一咬牙推開房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杜雪雁清麗依舊但過分憔悴的面孔,與申書苗相同的美目,紅腫如核桃,神情卻喜不自勝。緊接著是申望貴,他鬆垮垮的臉上,肌肉不住跳動,雙眼瞪如銅鈴,看來可氣得不輕。

  「爹!娘!苗兒回來了。」她盈盈拜倒,週身只感到不可抑止的寒冷,凍僵了她。

  「小賤蹄子!還有臉回來!」推開上前抱女兒的杜雪雁,申望貴衝上前就是一腳,踢得申書苗仰跌出去,背脊狠撞在桌椅上,一陣頭昏目眩。

  「老爺!老爺!苗兒還小不懂事,您放過她吧!」杜雪雁哭著抱住申望貴雙腿,不住哀求。「放過她?老子的臉都叫這小賤人丟光了,不好好教訓她,我不姓申!」申望貴怒氣沖沖地踢開杜雪雁,大踏步走至申書苗跟前,大手一伸提起她,劈劈叭叭地幾個耳光甩上粉白玉頰。

  十幾個耳括子打完,申書苗雙頰青紫一大片,唇角也流出鮮血。她大大喘著氣,神志有些飄忽,眼前只看到一大片白光,其中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正自笑著,帶著殘忍快意,黑珍珠似的眸冷得沒有溫度,深不可測地與她對望……申書苗週身一顫,她想起當年身受重傷時,申浞的神情了!心底不禁淒苦異常。為何他那般愛傷害她?而她又為何如此傻,總是飛蛾撲火?能怨誰?如今,又有誰能來憐惜她?

  思緒紛雜湧入,一點不在意纖弱身子正曝露在申望貴無情的拳打腳踢下。髮絲凌亂、衣衫破裂,無瑕雪肌上更有不算少數的擦傷、療傷,她卻渾然無所覺。

  阿奴與小鈺不知所措地站在門邊,雖然心疼申書苗,卻使不上力幫忙,又得眼睜睜見她如同破布娃娃,任由申望貴暴力相向。他們很無力,身為奴僕怎能干涉主子?

  「小姐……」小鈺哀傷輕喚,用力抓緊阿奴雙手,淚水早已滿佈臉頰。

  反握小鈺,阿奴不忍觀望而別開首……申書苗一滴淚也沒掉,一滴也沒……心痛異常又莫可奈何。

  突然,一陣劇烈疼痛利刃般切入申書苗腦中,她不自主慘叫出聲,嚇得申望貴退了幾步,不再打她。

  小鈺再忍不住,衝上前要扶起申書苗,這才發覺她左臂不自然地垂掛肩上,肘部血肉模糊,隱隱瞧見刺出的骨頭。「小姐!」小鈺哭叫,手忙腳亂地想替申書苗接上骨頭,卻不知從何下手。

  「快請大夫!快呀!」杜雪雁衝出房門大喊,然而「苗園」地處偏遠,又久無人住,一時三刻哪找得著人?

  「詠長,瞧瞧去。」忽地,冷硬冰冷語自暗處傳出,一道人影風也似的竄入房內。

  「詠護衛!」小鈺淚眼汪汪地看著詠長自自個兒手中將申書苗接去,怯怯叫了聲。

  適才那聲音,十之八九是申浞,思及此,阿奴與小鈺均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申浞月白身影,悄無聲息地浮出墨黑夜色,五官冷硬得嚇人,眼眸是暗紅色澤,閃著詭光。

  「大公子。」阿奴喊了聲,恭敬一躬身,小鈺則恐懼地縮在他身後,不住發抖。

  「許久未見,爹爹可安好。」申浞越過兩人,冷絕的目光牢牢盯在申望貴臉上,看得人一陣惡寒,冷徹心肺。

  強自鎮定乾笑數聲,申望貴裝模作樣道:「也算你有些良心,找回了這小賤人,再遲過一年半載,怕找不著好人家嫁了。」

  「爹想將妹妹嫁誰?」唇角微抽動,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十分生氣,語氣隱含殺意。

  沒察覺申浞的變化,申望貴洋洋得意道:「慶王爺府。慶王爺剛死了妻子,他需要妻子。」

  「沒有人敢要我的女人,婁宇衡也等同!」申浞暴戾怒吼,一伸手打爛門柱。

  「你……你竟敢直呼慶王爺名諱!」申望貴發指地尖嚷,肥短手指抖著內指向兒子。

  「直呼怎麼?苗兒是我的人,誰也不許碰!」申浞咬著牙,俊顏如鬼魅令人畏懼。

  不過一盞茶時刻沒見,他無法相信向來蹦蹦跳跳的申書苗會如此奄奄一息、傷痕纍纍。要是詠長沒發覺他被迷倒,或許他有朝一日會見著少了只手的她!一直以來,他對申望貴多方容忍,瞧他給自己種下什麼因?不解決是不成了,他不會輕易放過申望貴!

  「你……你……把她……這小賤人!」一瞬間,申望貴明白兒子話中意思,又氣又恨地痛罵。又飛了!到口的肥鴨又飛起了!他捶胸頓足不已。

  「住口!你真以為申府的當家還是你嗎?父親!」申浞一揮手,嚇住申望貴的滿口怒罵。

  吞吞口水,他尖叫:「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邪詭一笑,申浞柔聲道:「不妨告訴你,你老了,於公於私都不適合再操心。」又一笑,他更溫柔道:「你明白吧!父親大人!」促狹地加重末兩音。

  喝醉酒似的,申望貴不穩地往後退著,一跤跌入椅中。無力張著口喘氣。他不會懷疑申浞的能力,那代表著他……

  見父親如洩了氣的皮球般軟倒椅上,申浞冷哼了聲,轉向詠長道:「將苗兒帶回混沌居。」

  此時,原已陷入昏迷的申書苗猛地睜開眼,淒厲叫道:「我不回去!絕不回去!娘!救苗兒!」掙出詠長懷抱,也不顧帶傷的手。

  「杜雪雁!你敢攔我!」申浞不待杜雪雁有所反應,黑眸一瞪,嚇得她僵在原地。

  「娘!娘!救救苗兒!救救苗兒!」她更奮力掙扎著,聲音卻低了,並覺有氣無力。

  「你就是不願回混沌居!」申浞怒吼,一箭步上前狠狠握住纖腕,似欲將之掐碎。

  雙重疼痛洗去她的血色,悄臉白得發青,額頭佈滿細密汗珠。饒是如此,她仍倔強道:「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語尾消失在呢喃中,神志已然飄遠。

  她好累,也好疼。疼的不只是手,還有心。誰來憐惜她?娘嗎?不可能,娘太懦弱了。爹嗎?她的親爹早不在人世。「他」嗎?別再癡心妄想了吧!

  直到昏迷前,她念念不忘絕不回混沌居的事。離開申浞,離開這傷心地。嫁給那慶王爺什麼的也好,或許會有人來憐惜她了吧!

  真的,她什麼也不求了,只要有個人願意憐她、愛她、保護她,就算是個乞丐也無所謂。

  好累了,真的……好累……淚水滾著,她的意識碎成千萬道光線,消失在暗色中。

  第七章

  雅潔房中,以嫩綠為基調,綴有些許鵝黃、粉青,令人不自覺放鬆心情。然而,房中空氣卻是冷凝的。一個黃銅臉盆被擱置於桌上,在日光照射及微風吹拂下,在白潔天花板上投射青澄澄的水紋,或上或下的緩動,平添詭異與不安。

  置於一角的大床,青綢帳幔垂下,掩去裡頭人影,間或受風吹撩掀起一角,便瞧見一張慘白憔悴的嬌顏,及被層層固定於胸前的斷臂。

  少女睡得極不安穩,失去血色的櫻唇偶會發出幾句語意不明的囈語,細緻眉峰更一直結在眉心,愁濃得化不開,日漸侵蝕她活力。

  「小姐醒了嗎?」門外,細弱女音不安地詢問。

  「還沒……別心急,沒事的。」略高亢的男音應著,柔聲安慰。

  「萬一小姐醒來發現在混沌居中,會怎麼?」女聲更加不安,微微發著顫。

  一時沉默,好半晌才聽得回答。「沒事的!沒事的!」像在說服自己。

  「大公子去找慶王爺嗎?」

  再次沉默,再開口時,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你累了,歇會兒。」

  「慶王爺是好人嗎?」這回,她可不會輕易被哄過去。

  「我不知道。」答得心虛,強自鎮定。

  「是嗎?我原想,若慶王爺是好人,小姐何妨嫁過去,也比在大公子身邊好。」歎口氣,她由衷道。

  「太難,就算慶王爺是神佛下世,也不可能娶了小姐……照常理說,小姐與大公子是……亂倫!」雖然他不這麼認為,但申書苗身敗名裂的事實並不會改變。

  「是呀!」長長歎口氣,也無法否認。

  「你們在多嘴什麼?」低沉男音驀地插入,帶點薄責,倒也不如何嚴厲。

  「詠護衛!」小鈺、阿奴異口同聲道。

  微頷首,詠長問:「小姐可醒嗎?」

  搖頭,小鈺道:「詠護衛,大公子去見慶王爺嗎?」

  「是,作個小拜訪。」語意躲閃。

  「小姐……能嫁慶王爺嗎?」又問,已屬逆龍鱗之語。

  銅鈴大眼嗔怒瞪向她,詠長沉喝道:「活膩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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