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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頁 芭芭拉·卡德蘭 但要德斯坦乖乖聽話似乎十分困難。 當他人事不醒,躺在床上時,羅琳達可以照自己的意思來照顧他。現在他又回到馬鞍上,只想做自己愛做的事。 低頭看著他的睡相,羅琳達覺得她對他的愛與時俱增。 她知道那是因為他曾亟需她的幫助,而她能將從沒有人向她要求過的愛心與照顧貢獻給他。 雖然他在意外發生後一周內清醒過來,她也能哄著他吃下一些東西,但他仍然十分虛弱。 有時羅琳達感到他會在睡眠中離她而去,或是發覺他的心臟停止跳動。 這跟那夜在岩石上所感受的完全相同:她覺得她應該將她的力量、她的生命力輸送到他身上,使他活下去。 他逐漸開始壯碩。 如果他打斷了幾根肋骨--象醫生所說的--它們一定重新結合好了,現在他身上的瘀腫和前額的傷痕都癒合了。 他不想多說話,她想可能他的腦袋仍然隱隱作痛,雖然他並沒有說出來。 他喜歡聽她彈鋼琴,直到優美的琴聲撫慰著他進入夢鄉,就像現在一樣。 羅琳達很小心地讓他避免可能的煩惱或刺激。 透過代理人亞斯文先生,她接觸所有發生在堡裡的事,當她做決定下達命令時,她都盡量揣擬她先生的旨意。 但是她決定避免與他討論任何可能引起爭執的事,直到他完全康復為止。 取而代之的是她把馬匹的狀況告訴他,從花圃裡摘下大把的鮮花,擺在他房間裡。有時他喜歡她讀點東西給他聽。 有一次他對她說:「是誰教你彈得這麼好?」 「你在捧我,」她微笑。「我知道我缺乏音樂細胞。在我十二歲時,家裡請了一個音樂老師。我父親有時會說他太貴了,然後我就得等他贏了錢才能繼續請他來教。」 「上你自已在選樣你的教育。」德斯坦慢慢地說。 「我希望我能知道學習是多麼重要,」她歎了口氣。 她繼續告訴他,當他日以繼夜地昏迷不醒時,她時常到圖書館裡找些書來讀。 「我被這些書本的數量嚇壞了,然後才體認到我所知道的是多麼少,簡直不知從何讀起。」她微笑著說。 「你選了些什麼書?」他問。 「我發覺我的女家庭老師教我的東西實在太少。她的薪水很低,所知也很有限。她曾教我世界各地的風土民情,我也想對世界各國有更深一層的瞭解。」 「那你想從什麼地方開始認識世界?」 「我選了一本介紹印度的書,因為你……」 羅琳達打住,她感到這樣說太露骨了,連忙改口:「古力本跟我說了許多那個國家的事,我很自然發生了興趣。」 她沒有告訴他,她找到的這本書有很精美的剎帝利舞孃圖片。 當她看著這些圖片時,心中湧上痛苦的嫉妒。因為她想這些才是德斯坦所欣賞的美。 但是不管他愛慕她與否,當她在看護他、侍候他時,仍猜想他的每一種需要;她知道他需要她,她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這才是她所嚮往的生活,有人需要她,她能把自己的內涵--不是美貌--供給她所喜歡的人。 她凝視著他,心想就像計時砂漏的砂快掉完,時間也快到了,她再也無法看到他了。 她心中始終籠罩著一層陰影,那就是席克門先生找她的那件事.他帶來的文件會使她脫離德斯坦而獨立。 她還沒有告訴德斯坦他來過,但她明白這事遲早要讓他知道,而且這一刻已經不遠了。 「我愛他!」羅琳達告訴自己。「上帝啊,讓他也愛我一點點,或是讓他需等我,就像這幾個月來他需要我一樣。」 晚餐已近尾聲,今晚的萊格外美味可口,因為這是德斯坦發生意外之後,第一次在餐廳用膳。廚房裡的幾個廚師都大顯身手,刻意表現。 他一身晚禮服,羅琳達覺得再沒比他更出色的人了,而且他的氣色幾乎跟墜崖之前一樣好。 他只是略嫌清瘦,前額仍有個疤痕。 他綁了條領巾,絲織外套罩在別著鑽石的襯衫外;他看來十分高雅,比她所見過的任何男人都有吸引力。 她也頗下了一番工夫打扮自己;她穿了一件曳地晚禮服,跟她那件白紗結婚禮服頗為相似--她想他一定會喜歡。 她的頭髮經由女傭的安排,流成一種大方而不冶艷的髮型,淑雅中透著高貴。 當她離開餐桌進入小客廳時,德斯坦跟在後面。 領班把桌上一瓶波特酒與一瓶白蘭地的瓶塞打開後,躬身告退。 德斯坦靜靜地凝視她,然後說:「我要謝你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羅琳達有點驚訝。 「謝我?」她問。 「有人告訴我在我掉下懸崖後,你從懸崖爬下來陪了我一整晚。」 羅琳達沒有說話,然後他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帶凱撒……跑到那裡。」 「你救了我的命,羅琳達!你希望我活下去嗎?」 「是……是的。」 「為什麼?」 羅琳達不敢正視他的眼睛,也找不出適當的話來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從椅邊拿出一個珠寶盆。 「為了感謝你在我受傷時對我的照顧,我有一件禮物送給你。」 「我並不想……」她沒有說完,因為德斯坦打開了珠寶盒。 天鵝絨襯墊上,放著她母親的翡翠項鏈,這也是當初在倫敦拍賣家產時,最令她傷心不捨的紀念品。 「你……把它……買回來了。」她的話幾乎連貫不起來。 「為了送給你。」 她轉過身,讓他把項鏈戴在她脖子上。 「你怎麼會……想到……買下它?」她問。「你那時……還沒碰見……我。」 「我在漢普斯德的一次舞會上就看過你了,你那時扮作哥地亞夫人。」 「你當時……在場?」 她驚歎出聲,面頰緋紅。 「我是在場!」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嚴酷。 「你……十分吃驚?」 「不如說膽寒。」 「那你……為什麼要……娶我?我……不懂。」 「我那時剛回英國,可沒想到社會風氣會有這麼巨大的改變。我跟一個朋友--查爾頓爵士打了個賭。」 一陣沉靜後,羅琳達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吶吶地說:「你……你賭什麼?」 「我賭我會馴服一隻母老虎,他說絕對不可能。」 羅琳達屏住呼吸。 現在她才開始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這對她而言,真是亙古未有的悲劇。 她避開德斯坦的眼睛,試圖穩住自己的聲音,使自己說話時不會被他看出她的心每秒鐘都在痛苦地煎熬著。 「那只是一場……實驗!」 「就像你說的--一場實驗!」他同意。 她感到整個世界都崩潰了,然後她用一種自己都覺得奇怪的聲音說:「你生病時,有個叫……席克門的……來過這裡。」 「我料到他會來的。」 」他說你實際上是……潘恩爵士。」 「我想他一定告訴你為什麼我在出國時改了姓名。」 「你真的不想……回復你的頭銜……同時在……上議院取得席位。」 德斯坦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當我有了兒子時,我會的。」 羅琳達感到整個屋子都在旋轉。 那並不是她所期待的答案,然後她說:「席克門先生告訴我……你希望給我一些錢……和一棟倫敦的房子。」 「這契據正等著我們倆一起簽署。」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是不是說……你要……把我送走?」 這些話她簡直說不出口,她感到眼眶充塞著淚水,於是轉身走到靠牆的一張桌子,面對著桌上的花瓶。 她伸手去摸花瓣,知道自己不敢面對德斯坦;她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等著他的回答。 又是一陣可怕的寂靜,過了一會兒,她實在受不了這種緊張的空氣,羅琳達說:「我昨天……收到爸爸來信。他在愛爾蘭……很快活。我想他不願意……再回到本國了。」 「可是你在倫敦有很多朋友。」 她想起那些她曾信任不移的朋友,當她陷身困境時他們那種退避三舍的表現……她知道她再也不願看到他們當中任何一人了。 她也知道她絕不能再回去,在這古堡與德斯坦相處了這麼久,她再也不能忍受那種原先她認為充滿情趣的生活了! 她有種感覺,他要說他再也不需要她了。 她感到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等待著打擊的來臨,等待著他說出粉碎她最後一絲渴求幸福的希望。 「你真的……把我…送走?」 她強迫自己再問他一次,她知道自己無法忍受這種懸吊在半空中的氣氛,她覺得如果他再不回答,她真的會狂叫出來。 「來這裡,羅琳達!」 他的聲調中仍帶著她所熟悉的權威,她殘餘的自尊使她竭力抑制著滿眶的淚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