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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頁 染香群 「對不起。」她低低的說,「對不起。」他的肩膀感到一點溫熱的液體,這才知道靜在哭。 為了我嗎? 他突然哭了起來。終於有地方可以放鬆,不用繃緊自己的神經,困惑卻沒有選擇的和這個世界戰鬥,只有自己一雙手可以幫自己。 現在有靜了。 「你幹嗎多事?」他不太開心的打開書包,「你跑去跟導師說什麼?」導師氣得發抖,聽說跟社會老師大吵一架,還處罰了帶頭起哄的同學。 她氣得要命,邊說邊哽咽,「你們……你們看看這個日本來的同學!他是跳級念三年級的:還比你們小三歲呀!羞不羞恥?你們羞不羞恥?欺負比你們小的異國同學……還侮辱他的國籍……你們還算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嗎?」 真噁心,裝出好老師的樣子。 「深雪!」靜厲聲制止他,「你連善意都不會分辨了嗎?你的導師這樣的熱心教育,這麼關心你,你居然這麼想?你要學著接受別人的善意啊!這世界不是跟你敵對的!難道……」靜的表情這麼難過,「難道我在你跟中,也是噁心的裝出關心你的樣子嗎!」 「不!」他大叫,勉強自己不可以露出慌張的樣子,「靜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她還是很氣,「我和你的導師是一樣的!都是你的老師!」將頭一扭,不想看他。 深雪低下頭,只覺得心都涼了。他害怕靜不喜歡他,害怕靜對他發脾氣。堅持要喊她的名字,是因為……是因為…… 他不想只當靜的學生。 「深雪?」見他神情有異,靜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他指尖冰涼,「深雪?你不舒服?」 他用力搖頭,撲進她的懷裡。「……不要不理我……」 或許真的受寒,他發起燒來。靜慌張的找醫生,整夜都守在他身邊打盹。 睜開眼睛,發現母親憂愁的艷窖望著地,「母親。」他用日語輕輕喚著她。 「好些了嗎?「她溫柔的摸摸深霄的額頭。「想要什麼?」 「我要靜。」高燒昏沉的腦子,只記得這件事,「我長大要跟靜結婚。」 總是低眉的母親終於也有了一絲笑容,「她趴在你被子上睡呢。深雪,娶一個女人可最很嚴重的誓約。」 他點頭,「我明白。」 「你要讓她終身幸福。」母親的笑容漸漸消失,「你要答應我,不能跟那個人一樣……」 「我明白,」他昏昏近泛的回答,「母親,我發誓……」 他是發過誓的。他對著母親發過誓的。 ——*×※×*—— 他的童年也有過金光燦爛的時候。他很明白,靜這樣憐愛他,就算沒有課也會繞來看看他,指點他的功課。 只有在靜的身邊,他才會開心的笑出來,像個孩子一樣。 「深雪笑起來最好看了,」靜捧著地的臉,「啊,我最喜歡深雪的眼睛……」 他急著長大,很急很急。因為靜會被男朋友欺負,總是暗暗的哭泣。 「我長大會保護你,絕對不讓人傷害你。」他緊緊攬著靜的腰,「所以……靜,不要哭了!我討厭那個男人!他總是讓你哭!」 靜哽咽著,串串的淚珠落在深雪小小的掌心。 為什麼我還是孩子?為什麼我還沒有保護她的力量?快快長大就好了……只是沒想到,「長大」反而將他帶離靜的身邊。 父親下令他和母親返國時,他的臉一下子蒼白了。 望著母親無法呼吸的狂喜,他的抗拒,顯得那麼無力。 靜飽受打擊的樣子,讓他略略有點安慰,不是我一個人覺得難過。「確定嗎?」 他點頭,「靜……」 「我會去送你。」她拭去眼角的淚,「翻開課本,我們該上課了……」 再怎麼裝得若無其事,靜還是在機場哭了。她匆匆的在隨身的書籤上寫了幾句,淚流滿面的交給他。深雪珍惜的護貝起來,從來不曾稍離過。 閉上眼睛也會背。 當 雪深的日子 春天就要來臨 冰與霜哭泣著在梢頭 垂著淚點點滴滴 當 雪深的日子久 天就要別離 我們相擁 在別離的冬季 雪落無聲 默然的冬季 當 雪深的日子…… 春天就要來臨 櫻花盛開的時候 我們相聚?或許…… 我們分離?或許…… 飛機起飛,他的心卻遺留在多雨的台北,和靜一起。 我一定要,一定要回到靜的身邊。淚眼中,小小的地暗暗發誓,不曾忘記過。 所以,兄長被刺,確定由他擔任鬼塚會下任繼承人的時候,他倔強的在儲備典禮前,要到台灣一趟。 「你去做什麼?」父親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多年在腥風血雨中打滾,損毀了他的健康,身體幾乎被癌細胞吞食了。即使如此,望著深雪的眼神,還是凌厲得可以制止夜啼小兒,他輕蔑的看著這個容貌俊秀的小兒子,若不是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他決不會把家業交到他手上,「你知不知道你的使命是什麼?」 「我知道,」在父親身邊已經七年了,雖然被強迫的改名成「木村直雄」,雙手有了血腥,他還是堅持自己是靜的「深雪」,「父親,你承認我有繼承家業的資格。我要在繼承之前,娶我要娶的女人。」 「楊靜嗎?」父親嗤之以鼻,「你就跟你媽一樣,是個軟弱好啼哭的沒用東西!怎麼?你母親過世,你就忙著找個媽來頂替?你還算是木村家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嗎?」 「不要侮辱母親!」深雪強壓抑自己的怒氣,「侮辱母親就像侮辱您自己一樣。那是您選擇的妻子。」 被反將一軍,父親的臉也氣紅了,猙獰的宛如魎魎,半晌才冷笑,「最好管理能力也及得上嘴皮子。鬼塚會傳到你手裡,大約也是毀了。」 「我可以不繼承鬼塚會。」深雪冷著臉回答,「你傳位給副會長好了。如果要我繼承鬼塚會,父親,台灣我非去一趟不可。」 陰沉的變了變臉,好一會兒,父親才冷冷的說,「如果她願意跟你的話。」他躺下,轉過臉孔。 誰也不能阻止我,誰也不能。 年輕的深雪這樣倔強的飛去台灣,直到機場才惶恐了起來。靜……會變成什麼樣子?打聽到她的住處和公司,他卻無法忍受等待,一下飛機就直趨靜的公司。 我能一眼就認出她嗎?她還記得我嗎?七年的歲月橫亙在面前,他突然沒有把握。不准任何部下接近他,靜靜的坐在機車上等待。 許多嬌艷美麗的女子從面前過去,驚艷和愛慕的眼光對他只有漠然以對。他仔細的審視每一個人,疑惑自己會不會錯過了靜。 等她走出來,深雪的呼吸也幾乎停止。 是她。是靜。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可以一眼認出她來。她不同了……就像自己長大起來,靜也成熟出另一種風貌。 她還是那麼瘦弱,原本的長髮變得更長,飄然的在冬天的台北街頭。 為什麼她微跛呢?臉上那種堅毅的滄桑是怎麼回事?來不及保護她,還是讓她霜斯雪悔的折磨出眼底無盡的滄桑。 但是……靜還是靜。他還是一眼可以認出來,只要還是她就行了。 忍住滿心的激動,走到她面前,「靜,還記得我嗎?」急切的問,他忘記要用中文,這些年,他沒敢放下過。 靜驚異的看著地,柔和的狐眼有著不敢置信,「深雪?裡見深雪?」 啊,他的心在歡唱。幸好靜還記得我。靜若忘了他,他打算馬上搭飛機回去。 輕輕撫著臉頰的手,還是這麼柔軟溫柔,「你怎麼來了?誰跟你來的?」這樣溫柔的聲音,還是一點都沒變。靜把自己的圍巾圍在他的頸子上,淡淡的幽香, 這是靜的味道,這是整個的靜。「好想你……」緊緊的擁住她,害怕只是幻夢一場。 七年……七年的光陰突然不值得一哂。其實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終於,我長大了,「靜,嫁給我吧!」 正在喝咖啡的靜,不當心的把咖啡噴了出來,深雪鎮定的把面紙遞給她。 驚魂甫定,靜用中文說,「太久沒用日文了,剛好我沒聽懂。」 「不打緊,」深雪也用中文,「為了怕你聽不懂我的求婚,我刻意學了好些年的中文。」 靜起身結賬。 「為什麼不給我機會?就這樣拒絕我?連一句話都沒得說?」深雪並不生氣,畢竟靜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渴望。 「深雪,你突然跑來,就是跟我說這個?」 「對。其實,我倉促回日本時,最後悔的就是……居然沒把你一起帶走……」 「你帶我就會走嗎?」靜忍不住發笑。就算是這樣的笑顏,也讓他心醉不已。對靜……不是光陰美化的把戲。 「我可以綁架你,久了你就甘心了。就像我母親一樣。之後我父將她放逐到台灣,她亦日日低眉思念我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