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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芃羽    


  按下手機裡的訊號,他很快地掃瞄周圍地形,將影像傳送給閒影,才冷著臉跨進石縫。

  他們一前一後,側身擠過最狹扁的部分,走了約莫五十公尺,蜿蜒的窄徑竟然愈來愈寬闊,最後,很不可思議的,在他們眼前,居然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的底端還有一扇厚重的金屬門,一聽見聲響,門上的燈有如魔法般亮了起來!

  「哇!你看,沒想到這裡別有洞天呢!真是太神奇了……」傅止靜低喊。

  「的確是很神奇……」他臉一沉,幾乎可以確定,傅止靜對這裡非常熟悉……不,不只熟悉,這裡根本就是她的地盤。

  而且,很顯然是她引他來到這裡的。

  「還有一扇門,誰會住在裡面呢?該不會是大野狼……」她轉過身,淘氣地笑著。

  「夠了。」他冷斥。

  她安靜下來,望著他。

  「說吧,你故意帶我來這裡有什麼目的?」他森然地問。

  一路帶著他往險坡上走,墜谷只是她的伎倆,她早就知道有樹擋著,才放心踩空,誘他下來。

  她眨眨眼,故作驚慌,「啊,被你發現啦?」

  他再也按捺不住火氣,上前揪住她的手臂,咬牙道:「剛才的失足,你只是在試我?」

  用死試探他,是吧?試他對她有多在乎?

  「對。」她坦承不諱。

  「你……」他氣得掐住她的頸子,一想到對她的感情竟也成了她利用的弱點,他就怒火中燒。

  她毫無畏懼,睜著晶燦美麗的眸子,一副絕信他下不了手的篤定。

  該死的美麗,可惡的表情,他手勁加壓捏緊,瞪著她好半晌,然後,十指轉為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近,發洩似地,猛烈攻擊她的唇。

  從一開始,他對她就是又愛又恨,愛得想吞了她,恨得想殺了她,但愛與恨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偏偏就是對她這種個性上癮……

  毫不溫柔地狂吸猛吮,侵襲著她的柔唇舌尖,火氣沒因此消逸,反而挾帶著情慾反撲,焚燒自己。

  「唔……」傅止靜被吻得頭暈目眩,但她喜歡,喜歡他這樣吻她,喜歡他失控的樣子,所以,她沒有掙扎,不想抗拒,乖巧地任由他發洩。

  因為她知道,她是這世界唯一能讓齊觀發怒,發笑,發狂的人。

  只有她能。

  四片唇緊緊交纏著,從原本狂暴如颶風,漸漸化為溫熱的煦陽,從侵襲,變成了渴求,吻變輕,情卻更重,直往心底滲透。

  不過,齊觀並未失去理智,他在情感氾濫之前,及時克制住自己,用力推開她。

  她晃了一下,喘著氣,臉色微白,嘴角卻掛著笑意。

  「耍這種無聊的詭計,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他恨恨地道。

  「我沒有贏啊,事實上,我還輸了。」她輕聲道。

  「什麼?」他眉心擰起。

  「我輸了,輸給愛情,輸給了你。」

  他目光如炬,盯著她。

  「你為我跳了下來,那一刻,你就贏了……我曾在小時候發誓,除非有人願意為我從上面自動跳下來,否則,我不會讓任何人進來這個地方……現在,你進來了,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的一個……」她笑得好美。

  「你沒想過,我可能是為了英雄令而跳,不是為你。」他冷言。

  「如果真的是為了英雄令,你剛才就不會是那種表情了。」她微笑。

  「我剛才是什麼表情?」

  「恐懼。」她清楚地看見他在那一剎那的臉,是那張臉那時寫著的情緒,徹底把她擊敗。

  他怔凜著。

  恐懼嗎?大概吧,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怕失去他最想要的東西……

  而他也是那一刻才領悟,他最想要的東西,不是英雄令,而是她。

  「其實,當時我也怕。」她坦言。

  「你怕什麼?」他瞇起眼。

  「怕你放開我。」她幽柔地看他。

  他的胸口重重一震,屏息著。

  「我希望你抓緊我,永遠都不要放……」

  這是全世界最動人的情話,沒有一個愛字,卻深深敲進了他的心坎。

  她認定了他,就像他只要她一樣,他們的眼中,從最初的相遇,就只看得見彼此而已,不管再怎麼敵對,最終,還是會相戀,只因,他們有著相同的靈魂和頻率,以及,相同的孤寂。

  這就是為何他想緊緊抓住她,她對他而言,同樣也是唯一。

  「被我抓住,你就再也走不了了。」他的眼神熾烈。

  「那你抓啊……」她笑著伸出手。

  他猛然攫住她的手腕,長手一攬,將看起來疲憊不堪卻仍強撐著精神的她深擁入懷,再度攫住她的唇,溫柔的,纏綿的,獨佔的,吻她。

  她軟軟地偎在他的懷抱裡,被他綿密的長吻吻得幾乎窒息,他那不留一絲空隙的全面封印,就像他隱藏在內斂性子裡的霸氣一樣,要,就要完整,要全部,一點細微的殘缺都無法忍受。

  「如果,我剛才選擇放手呢?」他放開她之後,故意問。

  「那我會恨死你。」她把臉貼在他胸前虛軟地喘息。

  「讓你恨著,也不錯,有時,恨比愛更能讓人刻骨銘心。」他低頭將唇貼著她的髮絲。

  「那麼,我也該讓你恨我才對囉?」她抬頭。

  「我早就恨你了。」他低睨著。

  「愛我,又恨我,那表示你以後會加倍記得我?」她笑。

  「什麼意思?」

  「如果哪天我死了……」

  「別說這個。」他不悅地打斷她的話。

  「哎,人總會死的,我就更難說了,我這家族怪病,還有毒……」

  「毒可以解。」

  「但你應該清楚,我的病已經治不好了。」她帶著一絲無奈。

  他擰著臉,無法否認她的說法,因為,上次他就察覺她的腦病變幾乎無藥可醫了,否則,秦天動不會讓她昏睡那麼長的一段時間。

  「其實,我對自己的病早就做了最後的準備了。」

  「準備?」他凜然。

  她不語,拉著他走向金屬門,將眼睛靠近,拿出英雄令,金屬門上的電眼掃瞄英雄令的形狀和質地之後,門卡的一聲,靜靜地滑開。

  用英雄令當鑰匙?

  齊觀不得不佩服她的想法。

  門內,是個奇特的拱形空間,約三十坪大小,看起來古老,設備卻完善新穎,似乎是本來就有的地方,後來又被改造,人工空調和光線都充足,裡頭還有舒適的古董桌椅壁櫃,和一張仿古大床,看上去簡直就像個機能完善的頂級套房。

  只是,這個套房因為密閉和形狀的關係,看來不但帶點陰森。甚至還有點像一座……墓!

  「這是……」齊觀防備地走進去,難掩驚訝。

  「這裡,曾經是個守令人的密室,如今成了我的秘密基地。」傅止靜解釋道。

  「守令人?你是指姜宗望和馮九?」齊觀很快地道。

  他果然知道守令人的事……傅止靜暗想著,又道:「不,還有另一個守令人,可惜很早就去世了……」

  「那位守令人,就是你家馮太爺嗎?」他又道。

  她怔了一秒,歎了一口氣,「你真厲害,什麼都查得一清二楚……」

  太爺當年的身份正是個守令人,在亂世中帶著英雄令來到台灣,藏在馮家這塊土地下,盡職守護。

  「這裡的地形很特別,你太公怎麼會找到這個……」他繞一圈,環視四周,倏地,靈光乍閃,轉身瞪她,「原來如此,這裡是迷宮!這裡是你們馮家地底迷宮的另一個出口?」

  她必須承認,齊觀真的非常聰明,而這點,正是她最欣賞他的地方。

  「唉,這麼快就猜出來了,真沒意思。」她輕啐,揉了揉酸疼的眼睛。

  「但迷宮炸毀了,這裡為什麼沒破壞?」

  「我早就做了防護隔離,迷宮毀了正好,這樣這裡就真正與世隔絕,只要關上那扇特製的金屬門,所有的電訊都不通,非常安靜……」她踱往木床,坐在床墊上,整個人靠向雕刻精美的床柱,一臉倦容。

  「這種地方太陰,不適合人住,最好一起毀了。」他不喜歡這個地方,非常不喜歡。

  「怎麼可以?這裡可是我特地留給自己的。九歲那年,當我亂闖發現這個迷宮後的暗房,就覺得這裡實在非常適合當……」

  「當成什麼?」

  她靜靜看著他,慢慢地道:「我的……墳。」

  他冷冷盯住她,一股不祥的悚然劃過心口。

  墳?她帶他來這裡,就為了讓他看看她的長眠之地?向他預告她將死?

  「我本來想把自己葬在這裡……連同這顆英雄令。」她晃了晃手中深綠瑩透的翡翠。

  他瞪著她,對那顆讓世人垂涎的英雄令毫無興趣,之前是為了父親的要求,加上對傅止靜的好奇,他才加入搶奪的遊戲,但經過方才刺激與覺醒,突然間,英雄令已對他失去了意義。

  現在,他只要眼前這個女人。

  「英雄令力量太大,也太血腥,它不能再留在世上,如果我死了,就得將它一起帶走,這樣……月驚鴻、秦天動和杜非同他們也可以從這個百年誓約中解放……」這是她在多年前就已想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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