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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惜之    


  「我該記得什麼?」

  「沒多久之前,你把他托付給我,那天,你給他補習費,還給了他銅板買御飯團。」

  「你是那個天真善良的叔叔?」小也恍然大悟。

  「說清楚,什麼叫作天真善良的叔叔?」競天反問。

  「不關我的事,那是小秩給的形容詞。」她無辜地攤攤手心。

  「他挖掉我幾十塊錢,還用這種話形容我?」實在是太……忘恩負義!

  「不過幾十塊錢,那麼計較。小氣鬼!」小也瞄他。

  「那天是月底,幾十塊是我最後的生活費。」

  「等我領薪水再還你。」

  「不過幾十塊錢,還要等到領薪水?吝嗇小姐。」他回話。

  「賀先生,這幾天也是我的月底,你吃飽就飽了,我比你可憐,還有一個拖油瓶。」她指指小秩。

  「他是你兒子?」競天問。

  「你猜我幾歲?」

  「我不猜這種問題,這問題容易得罪女人。」

  「你光問小秩是不是我兒子,就得罪我了,再多得罪一點,也無所謂。」她擠擠鼻子。

  「好吧!你……二十六歲。十六歲生小孩,勉強,但辦得到。」他刻意氣她。

  「恭喜你,你得罪我兩次了。不過,我對弱智的男人一向寬宏大量,別擔心,我會原諒你。」說著,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要原諒我之前,先解答吧!」

  「我十九歲,小秩十歲,要生下他的話,我必須很早熟、很早熟。」

  「他也很早熟,也許他遺傳了你的優良基因。」

  「早熟」二字讓小也歎氣。

  「你說對了,小秩早熟得讓人想踢他,如果我有能力將他像大少爺一樣供著,有能力讓他吃喝不愁,他或者不必那麼早熟。」她的笑容和苦澀掛勾。「他叫申秩寧,我叫申也寧,我叫他小秩,他叫我小也,從不喊我姊姊。」

  「為什麼?」他不喜歡她的苦澀、不喜歡她的強勢偽裝,笑在她臉上應該要甜甜膩膩,像沾上楓糖那樣。

  「他說姊姊是一種很可憐的身份。」

  小也抽出聯絡簿,一一檢查功課,簽上名,看見夾在聯絡簿裡的成績單,她找到小秩的名字,他的分數和名次讓人開心,這傢伙的頭腦不是平凡人比得上。

  「這句話,認同的人大概不多。」他坐到她身邊,學她的動作,打開課本。

  「要當他的姊姊必須很可憐。」

  「是你對語言太有天分,還是我的語言能力有障礙?」

  「這是很長的故事。」她拿回競天手中的課本,收拾好,將書包背到自己背上。

  「我對長篇故事有興趣。」

  小也不答,彎下腰,她推推小秩。他累壞了,累到她怎麼推,都推不醒。

  「我幫忙吧!」競天把吉他交給小也,彎腰,將小秩負到背上。

  對十歲孩子而言,他的確太瘦、太小。

  小也望眼競天,她想,他在意她,比自己知道的還要多。

  走出「老拓」,仰望夜空。

  馬路上,車子少了,空氣變得清新,偶爾,聞得到路樹散發的芬多精,微涼的氣溫讓入神清氣爽,仲夏夜涼,帶著一縷微醺薄醉。

  小也把書包放在腳踏車的籃子裡,背著吉它、牽起腳踏車,競天的老摩托車送修,月底,他沒錢向機車店老闆贖車。

  於是,他們並肩向前走,不去計較時間流逝。

  「你……」

  「你……」

  他們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你先說。」

  「我只是想問,還想聽故事嗎?我可以把長篇故事濃縮成電影版。」小也不斷提醒自己,不能愛上他,但他的真誠,教她在不知不覺間交付真心。

  「好啊!我想聽。」

  「那你呢?你本來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在念哈佛時發生的笑話。」

  其實,他想的不是笑話,他想的是如何將她眉頭陰霾掃開。他還不算真正認識她,但他發現,她越難過的時候,笑得越開心,她的笑是種武器,專用來擋開別人的看透。

  「奸啊!聽聽無妨。」小也說。

  「你的反應真冷淡!」

  「冷淡?」她不懂。

  「通常朋友聽見我念哈佛,都會尖叫兩聲,拉著我的袖子拚命問:真的嗎?你真的念哈佛?哈佛的學生都很厲害對不對?你的反應……很不一樣,除非你早就知道我念哈佛。」

  乾笑兩聲,她覷他一眼,「對啊!我找徵信社調查你,查出來你是總統家的金孫,別說你念哈佛,我還知道你有個秘密職業,日進斗金,於是想盡辦法接近你,企圖從你身上挖出金礦,讓我飛啊飛,飛到天堂當鳳凰,怎樣?佩服我嗎?」

  他凝視她,把她的臉從頭到尾掃瞄一遍。

  「你說謊。」他下結論。

  「你又知道我說謊了?下次,我把徵信社給的資料拿給你看。」她說得似假似真。

  「你說謊。」他堅持到底。「你付不出徵信社的費用。」

  「我居然因為貧窮被人一眼看透!?」

  「不好嗎?這代表窮人比富人單純善良。」

  是嗎?她不贊同。她笑笑,轉開話題:「我以為你說哈佛,是指哈佛幼稚園。」

  「哈!我就知道。我是真的念哈佛商學院,整整浪費我四年時間,那年……」

  他們一路往下走,他說了浪費的四年青春,而她把長篇小說改成短篇,這天,他們瞭解對方,比之前多。

  ☆ ☆ ☆ ☆ ☆ ☆ ☆ ☆ ☆ ☆ ☆ ☆ ☆ ☆

  這段時間,為了避開地下錢莊,小秩下課後到「老拓」等小也下班,然後在深夜,競天田他的老爺車把兩姊弟載回家。

  小秩和競天混得很熟,兩個人無話不說,老成的小秩常講到競天無言以對。

  偶爾,競天在小也家裡聊得太晚,捲了條涼被,躺到戶外的醬菜桌上,和兩姊弟一起睡到天亮。

  他喜歡她的家,問好幾次可不可以分租給他,她笑而不答,還是小秩最體貼,胸口一拍,大聲說:「不必租啦!你什麼時候想來住就過來。」

  有了小秩的金口,競天開始把她家當廚房踩。

  走進員工休息室,小也倒了杯果汁給小秩。「喝完果汁,快點睡覺,不早了。」

  小秩胖了,在同事的輪番餵養下,癟癟的臉頰增加幾分豐腴,這樣下去,他會長高吧!

  「不要,競天哥下班後要帶我們去海邊。」

  「還要好幾個鐘頭才下班,你先睡,出發前我叫醒你。」

  「好吧!我寫完數學就睡。」小秩同意。

  「嗯,晚安。」說著,她走出休息室。

  星期五的夜晚,「老拓」裡多了許多憂鬱的上班族客人,他們一面欣賞著樂團演奏,一面呼朋引伴,想得到短暫快樂。

  有人低頭沉思,沉澱一周來的紛亂,也有人單純想來泡妹妹、勾引帥哥。

  聽說風流賓賓每個週五夜晚,會帶不同的女人回家。賓賓說,不同的新戀情,能帶給他更豐富的創作靈感。小力嘲笑他,那麼依競天的創作量,他不是每天清晨都要在不同的女人床上醒來?

  聽到小力說這句話,小也無可避免地紅了耳垂。她心知肚明,有多少個清晨,他在她身邊醒來。

  舞台上,競天透過麥克風說話:

  「你身上有故事嗎?喜劇多還是悲劇多?那些大大小小的故事帶給你啟示,或者,它們只淡淡地自你的生命間走過?這首歌,我要獻給有許多有長篇故事的朋友,曲名叫作『你說』,希望大家喜歡。」

  賓賓的小提琴聲帶起悠揚旋律,緊接著,競天醇厚的嗓音響起:

  「你說,在無人的夜裡你難免哀傷寂寞,

  你說,在煩擾的街頭你與悲愁擦身而過,

  你說,在銜接的生命週期你的痛苦比快樂多,

  親親女孩請聽我說,

  沒有誰的生命一帆風順,沒有誰的人生只有風華絕美,

  請把幸福收錄,把喜悅儲備生命,地平線為你展開新視野。」

  小也低頭,她聽見了,這首歌為她而作,他為她做第一首歌,很快地,第二首、第三首,他愛上她了?她為何沒有想像中快樂?

  台上,他看著小也垂首進入化妝室。

  她在哭嗎?不,她的笑容比淚水多,她說,她是本裝了鎖的精裝書,誰都打不開,只能看著美輪美奐的封面,猜測她的內頁。

  他說,他當過小偷,不必找到鑰匙就能開鎖,他能輕易打開封面,閱讀別人看不見的內容。

  那秒,他看見憂鬱閃過她的臉頰,心抽兩下,他知道她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不說話,他只想輕輕擁住她,但她推開他,笑答:他們還沒有熟得能彼此安慰。

  曲子結束,掌聲如雷。

  「謝謝,今天的表演到這裡結束,希望大家有個愉快的周休假期,謝謝大家,晚安。

  飛飛上月球,

  星星在指間圍繞,

  白雲在你的發稍輕輕柔柔飄;

  跳跳上星辰,

  放開膽量Follow  me。

  大步跨過星空別說不要不要。」

  這是最受歡迎的晚安曲,常客們打著拍子跟著唱和,曲終,「老拓」的熱鬧夜晚結束,人散。

  放下吉他,競天走到女化妝室前,敲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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