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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梅貝兒    


  他「嗯」了一聲,跨步向前,總是形影不離的三人也要跟著進去。

  管事硬著頭皮阻攔他們。「抱歉,我們大小姐只請滕爺一個人進去,請三位先在外頭等。」

  「什麼意思?」

  「爺,該不會真的有詐吧?」

  保護主子的安危可是他們的責任,也關係到螭日國的未來。

  滕冥抬起左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了。「你們都在外頭等就好。」難道他會怕了區區一個女人不成。

  「爺!」三人不禁大驚。

  滕冥卻毫不遲疑地跨進門檻,一踏入,那扇門便靜靜地關上了。

  「請!」管事比了個手勢說。

  才往前走了兩步,滕冥站定,兩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眼前的陣仗,兩旁有三名家丁守著,隱隱約約可以窺見薄幔後坐著一個女子,女子身旁還有其他人守護著,那些人不時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他不禁掀唇輕嗤,這中原的女人果然麻煩,說要見他,卻是這樣遮遮掩掩的。

  「你就是滕爺?」

  薄幔後頭響起的柔媚嗓音,教滕冥唇角一扯,至少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滿順耳的。「沒錯,就是你要跟我談生意?」

  瀲灩努力讓語氣保持鎮定,透過一層薄幔,即便看不清對方的臉容,卻也能窺見那比一般中原男子還要魁梧的體格,壓迫感十足,令人不敢小覷。

  「是的,小女子姓傅,滕爺請坐。」

  滕冥豪邁地落坐,覷見家丁們全都嚴陣以待,顯示出這個女人有多受重視。「好了,開始談吧。」那說話的姿態語氣彷彿他才是這兒的主人。

  坐在紗幔後的瀲灩思索著該怎麼起頭,最後還是決定直接問了。「想先請教滕爺,你用來抵酒錢的那些青金石是從哪兒來的?」

  「原來你是對它有興趣?」這倒是讓他感到意外,搓了搓下巴,問了一句。「為什麼想知道?」

  她凝視著薄幔的美眸流露出一抹悲傷。「這點請恕小女子無可奉告,只想知道滕爺是不是真有門路拿到跟那些青金石同樣等級的,不管要花上多少銀子,只要滕爺出個價,我都願意買下。」

  「當然沒問題。」他咧嘴笑了笑。「只要你出得起價錢,沒什麼辦不到的,跟我做生意就是這麼回事。」

  「真的?」她欣喜地坐直纖軀。

  身旁的婦人小聲地提醒道:「大小姐還是先跟他把價錢問個清楚,免得他到時來個漫天開價,那我們可付不起。」

  「奶娘的意思是……」秀顏上的笑意悄悄褪去一半,如果對方故意開出天價,豈不是又給小舅舅帶來麻煩了,因為銀子可是他出的。

  偷偷掀開紗幔一角偷窺的丫鬟把頭縮了回去,也過來咬起耳朵。「大小姐,這位滕爺看起來不太像做生意的,反倒像是個土匪,說不得是騙人的,還是小心點得好。」

  滕冥依稀可以聽到裡頭嘰哩咕嚕的,兩條濃眉一皺,有些不耐煩地起身,三名家丁馬上緊張地戒備,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你們說完了嗎?」滕冥搖了搖頭,嗤哼一聲。「要是談生意這麼不乾脆,那就不用再談下去了。」說著,作勢要走,還不忘語帶嘲諷地撂話——

  「女人還是別學男人談什麼生意,你該做的是在床上好好伺候你的男人,再幫他生幾個娃兒。」

  這話說的是大剌剌的,毫不修飾,果然聽到紗幔後傳來好幾道抽氣聲,像是被他的話嚇到了。

  奶娘首先受不了,也不在乎滕冥聽不聽得到,罵道:「蠻族人就是蠻族人,說起話來既粗野又無禮!大小姐,我們再找找看別的法子,不一定非他不可。」

  瀲灩卻非常明白,若是錯過這一回,自己恐怕是輸定了。

  「滕爺請留步!」比起娘生前所受過的委屈,這些嘲諷又算什麼?

  滕冥挑起一眉。「如果要繼續談不是不行,只不過……」雙臂環胸,目光凌厲如刃,幾乎可以刺穿那層紗幔。

  「只不過什麼?」聽到還有希望,瀲灩屏息以待。

  「……要面對面的談。」

  在說話的當口,滕冥在家丁們措手不及之下,已經跨出幾個大步,大掌用力扯落了紗幔,在奶娘和丫鬟的驚叫聲,以及家丁的低斥下,親眼見到這個嗓音如水般柔軟卻又勇氣十足的女人。

  兩雙眼睛對個正著!

  滕冥用欣賞的眼光上下打量眼前看似嬌弱的女人,只見她挺直腰身,眼底燃著兩團不服輸的火炬,毫無畏懼地回瞪著他。

  這女人有別於一般的中原女人,既有勇氣也不失膽量,真是出乎意料的合他的胃口,也觸動了心頭的某一根弦。

  丫鬟發出低斥,指著他的鼻子開罵。「我們大小姐是什麼身份,怎麼可以隨便讓你瞧見?」

  「你們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把他趕出去……」奶娘也被他的舉動嚇著,連忙要保護小主子。「快!」

  家丁們使出吃奶的力氣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將滕冥拖出門外,可是怎麼使勁,就是動不了半分。

  「真的要趕我走?」他不為所動地任由家丁又拖又拉,兩眼則是須臾不離地盯著瀲灩,等待她最後的決定。

  「放了他。」瀲灩柔聲下令。

  真是可惜!滕冥心中不禁暗忖,原以為她會害怕退縮的,那麼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轉身離開,但她沒有,真是要對她刮目相看了。

  「大小姐?」奶娘不敢置信地問。

  「放開他!」她口氣一冷,再次命令道。

  「是。」家丁們這才鬆手。

  「你、你可不要亂來!」奶娘宛如母雞保護小雞似的站在瀲灩身邊,怒視著眼前高大魁梧的蠻族男人。

  「既然怕就不要找我來。」他笑諷道。

  「奶娘,你別插手!」瀲灩面罩寒霜地低斥,然後緩下口氣對他說:「滕爺說得是,既然怕了,就不會請滕爺過來,這是小女子的不對。」

  眼前這個男人渾身上下看來狂放不羈,長得也好看,不過整個人卻漫著一股野性難馴、唯我獨尊的氣勢……

  他究竟是什麼人?

  真的只是個平凡的商人?

  他上前一步,這可引起眾人的驚慌。

  「你們怕什麼?難不成我還會把她給吃了?」說完,倒覺得這個想法不討厭。「要談可以,我要單獨跟你談。」

  瀲灩心頭一凜。「就我們兩人?」

  「大小姐別聽他的——」

  「你這人根本居心不良!」

  丫鬟和奶娘拚死也不會讓他接近一步。

  「那就隨便你們。」滕冥兩手攤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好!」她握緊粉拳,不想讓他以為她怕他了。

  「大小姐!」丫鬟和奶娘同時喊道。

  瀲灩搖了搖螓首,用著不容轉圜的口吻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奶娘想要勸她打消念頭。「要是就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傳揚了出去,可是有損大小姐的閨譽……」

  「奶娘,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瀲灩苦笑。「你們都下去。」如今只能相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所有的人都退到外頭,又不敢離得太遠,要是有個什麼,可以衝進去救人。

  「滕爺真的有辦法拿到我要的青金石?」瀲灩從座椅上起身,把背脊挺得直直的,不想讓對方察覺她的雙腳發軟,怕在氣勢上會輸上一大截。

  「你需要多少?」他沉吟地問。

  「至少要一百斤。」

  「給我多久的時間?」滕冥環臂笑睨著她。

  「三個月。」瀲灩知道往返中原和螭日國一趟,連夜趕路,最快也得花上快兩個月,但是時間緊迫,她也是不得已的。

  滕冥挑了下眉。「為什麼非要它不可?」

  「是不是只要說出原因,滕爺就會答應這筆生意?」她仰起螓首,瞬也不瞬地望進他深邃的瞳眸內。

  「也許。」他不置可否。

  聞言,瀲灩只能在心中氣惱,因為她明白掌控權不在自己身上。「好……是因為一個賭注,只要能用上等的青金石染出連皇上都讚賞的顏色,我就算贏了,還可以向皇上提出一個請求。」

  「什麼樣的請求?」

  瀲灩下顎縮緊,情緒跟著激動起來。「請皇上追封我娘為誥命夫人,那麼傅夫人這個位置除了死去的娘之外,二娘別想取而代之,只要想到她是怎麼對待我娘的,我就絕不容許她被扶正。」

  他搓了搓下巴。「你想替你娘討回一個公道?」

  「沒錯!」她答得乾脆。

  「原來是這樣……」滕冥沉吟了下。

  「那麼滕爺的意思呢?」

  「我要考慮一下。」他有意無意地吊她胃口。

  「你……你怎可說話不算數?」瀲灩著惱地脹紅粉臉。

  「我方才只說也許會答應,可並沒有說一定會。」他咧了咧嘴,戲謔地覷著她惱火的秀眸,看來她的脾氣可不小,真是越來越好玩了,讓他生起想逗弄她的念頭。「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愣了愣。「什麼意思?」

  「我不要銀子。」銀子他不缺,他缺的是讓他感興趣的女人。

  「不要銀子?那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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