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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鄭媛    


  那溫柔的指與那憐愛的吻擰緊了她的心。

  這是她的丈夫,她將傾一生眷愛戀慕的男人,今夜她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他,然而,她的心呢?

  必定不是在今夜吧?

  那是在某個不知名的日子裡,她的心已如潺流的溪水那樣傾向她的丈夫,在某個不知不知的瞬間,孕育了起初的戀慕。

  在她怔然間,他輕柔的指如落於水面的葉,慵懶地揉過她柔滑雪嫩的肌膚,轉轉至那令她發顫之地……

  他低笑,翻身將她柔媚的身子禁錮於身下,邪氣地對他的妻展示他焦渴的慾望,接著,狂暴的激情就再也不受控制……

  她的心發顫。

  如雨打蕉葉,她被動地承受著。

  可他不許,他要她歡受,要她如他一樣癡狂。

  他逼著她,用一切她不能想像、更不敢想像的方式折磨著她,直至將她推上癡狂的邊緣,讓她崩潰、讓她哭泣、讓她拋棄禮教、讓她再也不顧一切尖聲叫喊出他的名——

  雨停,風靜。

  她癱軟在她的胸膛上嬌弱地細喘。

  粉臉上褪不去的chun潮如花開正艷,那抹狂野的桃紅與柔亂的烏絲,糾結交纏在那勾引男人的雪艷身子上。

  他未料,他的妻莊重的眼眉與姿態下,原以為她拘於禮教,必定不能如過去他所擁有過的女人那樣,委婉承侍。

  然那大錯特錯了!

  他想不到,他的妻竟有如此雪媚的身與溫柔的春情,似水的柔情像纏繞的青絲,將他密密包裹,那一聲聲嬌媚的春喃,更讓他亢奮得幾近瘋狂,竟陷入她的柔情中不能自拔,勾引得他意情迷……

  他必定是瘋了。

  必定是瘋了,才會對初經人事的她那樣狂野地索求。

  她還求過他溫柔。

  但,對毫無經驗的她,他竟做不到溫柔。

  渴望他的妻,chun潮過後的容顏,竟比盛妝的女子嫵媚萬分;那風情,比畫上靜止的圖像雖猶勝十倍,百倍……

  然而,想到她的媚,竟早已被另一名男子洞悉,這令他瘋狂地感到嫉妒。

  他忽然翻身,再次壓住嬌弱的她。

  清晨,當她睜開眼時,丈夫已不在身邊。

  「小姐,你醒了?」稟貞正端水盆進屋,見主子坐起,逐笑盈盈地詢問。

  「現在,是什麼時候?」她喃喃問,竟像是一夜未眠一樣,仍然十分疲累。

  「卯時剛過,還早著呢,你應當再睡一會兒。」

  「不,我要下炕了。」她道,欲掀開暖暖的被窩,才發現自己未著寸縷。

  她慌著眼,遍尋不著,昨夜她身上的綢衣已不知被丈夫扔到哪裡。

  「稟貞,」羞紅了臉,她只好輕喚丫頭:「你為我取一件綢衣來,我要換上。」

  稟貞愣住,一會才回神,趕緊取來小姐的貼身綢衣。

  馥容在被裡穿好衣裳,這才安心地掀開被子準備下炕,未料,下炕時卻險些摔跤!

  她怔然,不明白為何才過一夜,兩條腿竟然出乎意外地嬌軟無力。

  「小姐,你還好嗎?」稟貞趕緊伸手扶著。

  「我沒事。」嘴裡這麼說,她的臉卻紅了。

  她當然明白,自己的腿為什麼不聽話。

  昨日恩愛一夜,當時她雖然勉強支撐住,可今日晨起,身子卻不像是自己的,全身酸疼不堪。

  「小姐,你坐著吧!讓奴婢為你梳頭。」稟貞扶小姐坐在銅鏡前,開始為主子梳理長髮。

  見小姐髮絲凌亂、桃腮泛紅,雪白的頸子上甚至還掐出幾道或重或輕的血瘀,更別提小姐身上的綢衣竟然不見了蹤影。見到這種種不尋常的跡象,稟貞心裡當然有疑問,可主子曾經告誡過她不許多嘴,否則不再讓她侍候,因此就算再好奇稟貞也不敢多問。

  馥容坐在銅鏡前,忽然想起什麼,於是緊張地吩咐稟貞:「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喚你進來。」

  「可小姐,我才剛幫你梳頭——」

  「我自己來就可以。」

  「那麼,小姐,奴婢先出去了。」稟貞愣愣地說。

  她鎮定點頭。

  待丫頭一走,她忍著腿上的酸痛站起來走到炕前,揪著心,慢慢掀開被子緞褥上,果然遺有昨夜的落紅。

  馥容在炕邊坐下,怔怔地凝望那點醒目的殷紅……

  昨夜的情景,丈夫呵疼的溫存與磨人的狂野,那一幕幕銘心刻骨的景象,她彷彿又重新經歷了一遍。

  她已經是一個女人了。

  就在昨夜,她的丈夫將她從一名女孩,變成了女人。

  收拾那塊緞褥,她將緞布仔細地收進箱籠裡。

  然後,她坐回鏡前,安靜地審視自己的容顏。

  鏡中,她那張泛紅的小臉,與那雙水汪汪的眼中,看到一個與過去不一樣的自己。

  她沒有驚慌,沒有遺憾,心中滿漲著的,竟然是甜美的滋味。

  身體的歸屬,與心的歸屬,是同樣的方向嗎?

  至少,她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對兆臣的感覺。

  倘若在昨夜之前,她的心還有任何不確定與猶豫,那麼在昨夜之後,她心裡的雲霧已經完全消散,再也沒有任何疑問。

  第10章

  今日用過午膳後,回門的女兒就要回到夫家去,自此之後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娘家與二老團聚。

  這日舒雅特地親自下廚,親手做了好幾道女兒愛吃的菜,還堅持不讓女兒進廚房幫忙,充分顯露了母親疼愛女兒的那份心情。

  但是在午膳之前,翰林府卻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金漢久為朝鮮人越境採參引發動亂,引起大清朝皇帝不滿,因而降罪於朝鮮王,要求朝鮮王為邊民越境賠款一事,金漢久因與理藩院疏通不成,只好找上翰林英珠大人。

  金漢久以為,英珠大人受擺到皇上重視,必定能為他拿個主意。

  因事出緊急,日前又已花費數日與理藩院疏通不成,因此今日金漢久來翰林府並未先下拜帖,然而以金漢久與英珠大人的交情,不需拜帖自然也可隨時登門造訪。

  他並未料到,這一日是馥容回門的日子。

  他在翰林府前見到管事,當管事委婉告知他,英珠大人今日不方便見客時,他反而不願離開了。

  「這件事很緊急,請務必代在下通報英珠大人一聲。」金漢久請求。

  管家見他斯文有禮、俊朗秀逸,又是家主的至交、小姐的老師,因此不好再推拒。「我為大人您進去通報,但我家主人能不能見您,這老僕就不好說了。」

  「漢久明白,請管家大人代稟便是。」

  管家這才進去,不一會兒,英珠親自迎出大門,但他身邊還跟了另一個人——和碩禮親王府的大貝勒,兆臣。

  「金大人!」英珠迎上前去,拱手作禮。

  「英珠大人!」金漢久回禮,目光卻落在英珠身邊那名丰神俊秀、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金大人。」兆臣亦拱手作禮,他語調矜淡,沒有特別的表情。

  「大貝勒。」金漢久回禮,神色謹慎。

  二人目光交接,誰也不讓誰。

  「今日正好是小女回門的日子,賢婿也在,金大人既來找老夫,必定更想見賢婿了。」英珠道。

  他老謀世故,自然明白金漢久前來見他的因由。

  金漢久確實想見兆臣,他已連續兩次碰了軟釘子,趕往理藩院卻見不到主子。

  英珠笑呵呵地對二人道:「賢婿、金大人,有話咱們進屋再說罷!」

  一個已是半子,一個有求於他而來,今日英珠的面子夠大。

  兆臣首先邁開步子往府內去,金漢久隨行,英珠殿後,三人徑直往書房而去。

  午膳前,稟貞來喚小姐。「老爺、貝勒爺與金大人都入席了,夫人請小姐也動身前往偏廳進午膳。」

  「金大人?」聽到這三個字,馥容愣住了。

  「是,金大人也入席了。」

  「你說的是金漢久,金大人嗎?」

  「是,正是金漢久大人沒錯。」

  「他怎麼會來呢?今日阿瑪應當不會見客。」馥容喃喃道。

  「聽說,好像是金大人忽然來訪,老爺與貝勒在書房聽報的時候,貝勒爺主動提議讓金大人入府拜見的。」稟貞多嘴道:「貝勒爺在理藩任職,應當認識金大人。」她認為理所當然。

  然而馥容卻不這麼想,因為,她至少已經有那麼一點點瞭解自己的丈夫。

  身為和碩禮王府的大貝勒,他雖出身顯赫,然而並未因此而放縱,反而是一個極有謀慮、處事謹慎的男人,例如今晨在額娘與阿瑪面前,他表現的那麼得體而且自然,就好像他們已經是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一樣,他溫柔得讓她意外……

  除了今晨的事,馥容還清楚地記得,當日她提議懲處郡主的方式並未獲得王爺採納,然而兆臣所提議的方法,卻立即得到王爺的歡心與信任。

  可見他瞭解人性。

  即便是自己的阿瑪,他都謹慎應酬,絕不逾矩。

  所以,那三夜他與郡主同處一室,她願意相信他。

  可也正因為如此,有時她覺得看不透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卻能揣摩到他的行為與思想——他絕對不會在阿瑪的書房裡,建議阿瑪該讓什麼人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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