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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惜之    


  大眼睛盯住他,瞳孔裡有十七歲的乾淨清靈,淺淺的笑漾滿甜蜜,她是十七歲卻又不像十七歲的少女。

  「你有害怕的事嗎?」她有,他知道,但不想道破,不想道破那些她喃喃自語的夜裡,他豎起耳朵屏神凝聽。

  突然轉移話題,他不覺得奇怪,她也不多作懷疑。

  她偏偏頭,決定誠實,她沒有太多時間對他欺騙,然後再花時間一一作澄清。

  「有。」殊雲點頭。

  「怕什麼?」

  「怕死。」

  「活的人才怕死,死去的人,不會有半分感覺。」他反對起她之前的論調。

  「為什麼?」她不解。

  「人類害怕孤獨,無法忍受死亡帶來的強迫分離,死亡讓活著的人痛哭流涕,哭自己的一部分生命隨親人的死亡抽去,所以,我們才會害怕死亡。」

  她聽懂了,點頭附議。

  「不需要害怕死亡降臨,至於悲劇會不會降臨在親人身上?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部分。」

  他居然在開解她的心情,真是夠了,他幹嘛在乎她的恐懼,幹嘛介意她是否擔心?她不過是三個月的過客,何必對她投注心情?

  「是,我懂了。」微笑,又是蜜人唇舌的甜。

  甜蜜滲心,他忘記前一秒鐘對自己的叮嚀,出手,他向她相邀。

  照理說,對於他的邀請,她應該有些訝異或驚喜,但經驗教會她把情緒壓縮到最低,不管是快樂或痛苦。

  當然,她會懷疑劭颺對自己的想法。當然,她想瞭解在劭颺眼中,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女性,更當然,她想確實知道,他是不是喜歡她,一點點。

  她沒提出任何問題,沒對他的舉動追究理由,反正不管理由是什麼,總之,他不再像之前,對她那麼明顯討厭。

  安心地、信任地,她交出自己的手心。

  「不問去哪裡?」劭颺說。

  實話,他也懷疑自己,為什麼對她表達善意,他厭惡她闖進自己生活不是?他對她製造的麻煩惱怒不是?

  「不問。」殊雲搖頭。

  不論他去哪裡,她願意跟隨。

  「好,我來問,你想去哪裡?」他居然體貼她的心意?更怪!

  「去吃麥當勞?」她的要求簡單到讓人想跳腳。

  「不,去吃麻辣鍋。」他故意唱反調。

  「好。」想都不多想,她忘了上次的慘痛經驗,點頭同意。

  拉她出門,騎上快得嚇死人的摩托車,殊雲想自己的心臟一定被訓練得比較「勇健」,睜眼唱歌,唱她練了一早上的曲子。

  想你念你 我總是專心一意 疼你寵你 我從不改變心情

  知你懂你 我的心底只有你 惜你憐你 我要你幸福快意

  如果 如果你很介意 我願意隱瞞愛情

  笑著對你說 沒關係 我們之間只是友誼 只是友誼

  最後,他們的車子──停在麥當勞門口。

  ☆ ☆ ☆ ☆ ☆ ☆ ☆ ☆ ☆ ☆ ☆ ☆ ☆ ☆

  他作曲,她織圍巾,音樂聲在中間迴盪,兩人同時享受音樂帶來的心靈寧靜。

  討厭的是,不管他推阻幾次,殊雲作的曲子老在他腦間盤旋,明明不想它,他的五線譜裡淨是它的符號。

  一無是處的女生,在相處近月後,居然發現她處處才能,她織的毛線衣看起來溫暖又漂亮,她做的「劭颺娃娃」半靠坐在床櫃上方,每每看見,不覺莞爾,像他,真的很像,不管穿著打扮,或表情神態。

  她有一雙巧手,也有片乾淨透徹的心靈園地,她的音樂和她的人一樣,純淨得讓人愛不釋手。

  她愛他,不必言語形容,她在一舉一動間表現明顯,她的眼光總是追隨他的身影,她的專注力總在他身上停駐,她無時不刻偷看他,看得他心煩意亂。

  誰說十七歲不是麻煩年紀?

  他該對她的舉止深惡痛絕,然,或者是她的笑容太恬靜,或者是她的動作太溫柔,他居然不覺得她的注目令人厭惡,居然不想對她大吼大叫,制止她的眼光侵犯。

  劭颺的手指在琴鍵上停下,她口中的音樂卻沒停,她重複哼著他剛譜出的幾個小節,一遍一遍再一遍,始終不覺得累。

  織好了,她把長長的圍巾拿遠拿近仔細瞧,瞧瞧有沒有瑕疵,沒有,很好。

  抬眉,撞上他的專注眼神。

  那眼神……是為她?白白的臉頰浮上兩片暈紅,像初霞染上天空。

  「我織好了,試試看。」她鼓起勇氣走近,掙扎了兩下,才將長長的圍巾繞上他的脖子,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彷彿在等待,等待他不耐煩地將自己推開。

  但他……居然沒有,多麼值得慶祝的日子!

  「我去把它收好。」她快樂得像小鳥,折疊起圍巾,抱到他的房間裡。

  她算是登堂入室了,不管白天或他缺少知覺的夜裡,她進出他的房間,正大光明。更厲害的是,她在他的櫃子裡佔了位置,在裡面放了她新織的毛衣和背心,現在又多了一條長圍巾。

  三分鐘後,她回到琴室時,為他捧來花茶,輕放下。

  「辛蘋小姐打電話,她說一點半才過來。」殊雲說。

  真心話,她不喜歡辛蘋和安妮來,她喜歡和他兩個人,單獨在一個空間裡,即使不交談、即使各做各的事,重點是「兩個人」和「單獨」。

  但理智規勸她必須體貼聰明,辛蘋和安妮能為劭颺帶來的幸福比自己多,她們能伴他走過的歲月是自己的幾十倍,她不該自私地為了自己的「短暫」,阻隔他的「長遠」。

  頷首,他聽見了。

  「你喜歡安妮姊姊還是辛蘋小姐?」她問,口氣裡有濃濃的好奇。

  他瞥她一眼,沒出聲。

  「你不喜歡這個話題嗎?可是我覺得它好重要,因為,她們都對你投入感情,哪一天,你非得選擇傷害某人時,怎麼辦?」

  的確憂心,他的態度好奇怪,說他喜歡辛蘋小姐?不像,否則他不會一副無所謂模樣;說他不喜歡辛蘋,也不像,他和她似乎……關係密切。安妮告訴過殊雲,劭颺是極重視隱私的藝人,若不是他應允,沒人可以加入他的生活。

  那次安妮追問她,她到底給了劭颺什麼條件或說法,否則怎能順利進入他的世界。殊雲笑笑不答,她沒有條件說法,有的是背景和人脈,蘇伯伯替她安排子健哥哥,而子健哥哥替她安排了人生最後一場盛宴。

  「你擔心誰被傷害?」

  劭颺心知肚明,辛蘋和安妮都不喜歡她,安妮甚至不只一次向子健抗議。

  「都擔心,假使女人的感情投入太徹底,到頭來卻發現得到的和付出不成比例,很容易傷心的。我認為不管是誰,都沒有權利讓旁人傷心。」她下結論。

  「要傷心是她們咎由自取。」他從未要求安妮或辛蘋為自己投資愛情。

  「你要是沒有給予期待,她們怎會對你主動?把責任全往女生身上推不厚道。」

  「我從沒給過承諾,她們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我不過是被動反應。」

  「這麼說……有一點點自私。」縮縮頭,分明是爭辯,殊雲沒有半分的臉紅脖子粗,沒有提高些許音調,淡淡的說詞、淡淡的態度,義正詞嚴只在字句中間。

  「自私是人類天性,她們做出表現逼別人照意願回應,難道不是自私?」誰下規定,你愛她,她不愛你便叫自私?

  說法殘忍,卻真實的教人無從辯解。

  殊雲語頓,須臾,回答:「我不能說你錯誤,只能說,你的想法有失厚道。」

  「所以,我應該在最短的時間裡,和她們保持距離?」他反口問。

  「不對,我的意思是……」她咬咬唇,違心話出口困難。

  「是什麼?」

  「付出真心,用誠意交往,若真的還是不行,誰都沒話說,畢竟你努力過。」

  她試著說動他,試著別讓他將感情排拒於生命外頭。

  「我有錢、有名、有才華,可惜沒真心。」真無聊,居然對個未成少女討論這種無趣題目。

  「你的真心被江子月帶走了,是嗎?」她問。

  心震,嚴肅眼神掃向她。

  五秒鐘,他冷聲問:「誰告訴你江子月三個字?八卦雜誌?」

  不,雜誌根本不知道月月的存在,是子健?更不對,月月是他們心中共同的痛,他們有默契地不對外提起。

  「我、我……猜的。」她發覺自己無意間出賣辛蘋。

  說謊!她的心虛全表現在臉上。「你可以改行當靈媒。」他冷笑。

  「對不起。」為她的謊言,她道歉。

  「我再問一次,是誰告訴你的?」他不是問,是逼供,很可怕的語氣,很嚇人的氣勢與態度。

  「對不起。」她願意說一千個對不起,但絕不供出辛蘋。

  他死盯她,用眼神逼她妥協。

  她還是對不起,拒絕說出誰是傳話人。

  久久,四目相交,他嚴厲、她抱歉,他迫人、她心虛卻固守立場。用力轉身,他們不歡而散。

  第五章

  「分手吧!」他靠在鋼琴旁邊,對辛蘋說話。

  「為什麼?」

  大波浪捲發披在肩背,憤怒的臉頰添上緋紅,她是教人驚艷的美麗女生,所以,當她向媒體宣示要追上他時,他確有幾分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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