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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田婈    


  這段支離破碎的回憶對她而言,原本毫無意義也無須費心想起,然而今天,她的記憶被當年的受害者蓄意提醒,全部掀開。

  「你就是屹哥哥?」簡以嫥神思恍惚,被一種叫做罪惡感的情緒給掐住。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會說他們兩個不但認識,而且淵源很深了。

  「屹哥哥在你往後的生命中有任何意義嗎?」談屹冷笑一聲。「當年你說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跑得無影無蹤,我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恨你的!」

  就算她當年只有五歲,但是她若能誠心誠意的說聲對不起,他不至於無法釋懷到這種地步。

  「你恨我?所以故意裝瞎子整我?」昨天他故意跌倒摸她身體、摸她的臉,還有今早她在他面前換衣服……他簡直把她耍得團團轉。

  「你不可恨嗎?」談屹眼神似箭,恨恨的咬牙,扯緊她的肩膀粗暴的搖晃她。

  往事歷歷在目,即使談屹不願回想,那個驚心動魄的畫面卻總在他的腦海裡自動倒帶、播放。痛苦的回憶總是特別清晰!

  「我不是故意的……」他激烈的動作讓簡以嫥徹底領教,他似乎真的很恨她!

  「不要再跟我說這句話!我這輩子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談屹吼著,面目猙獰。

  簡以嫥隱約憶起當年出事時,談家的人似乎有上門興師問罪,父母親氣她氣得半死,可是也沒太過責備她,所以她並不認為自己犯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甚至,這件意外在她生命中,幾乎不佔任何份量。

  但談屹與她不同,他的心被這件意外所衍生出來的不滿全部佔據了。

  「對不起,我願意為我當年的無知跟你道歉……」

  「你怎樣道歉都沒辦法彌補我所有因你而起的痛苦!」那兩年失明的日子,在他的心裡烙下永遠抹滅不去的傷痕。

  童年時期,他的生活一片慘淡,不僅求學中斷,舉凡生活種種他都無法獨力完成,自暴自棄,愈來愈自卑,也愈來愈憤世嫉俗。

  他抗拒所有人的關懷,也抗拒所有學習的機會,尤其後來當他倚在窗口,聽到鄰居小孩無憂無慮的嬉戲聲時,他更是常發瘋似的用各種激烈方式自殘。

  他滿心滿腦的恨,恨那個當年他初見她時、覺得她好可愛的小女孩……

  後來,他的父母為了不讓他觸景傷情,選擇搬家,一搬就搬到美國去了。

  一旦離開,聽不見熟悉的嬉戲聲,談屹又開始覺得孤單。日子就這麼在反反覆覆的情緒中,一點一滴的熬,直到他有勇氣接受腦部手術。

  他失明的原因起於當時他腦部撞擊石頭的力量太大,造成瘀血,視神經遭血塊壓迫而導致雙眼全盲。

  大部分全盲者多數還是擁有殘存的視力,至少尚能分辨有無光線,而談屹是屬於少數不幸的全盲者││完全沒有視覺能力,週遭是毫無光感的黑暗世界。

  二十年前的醫學不如現在發達,他的父母遲疑於手術成功的機率以及可能引發的其他危險,再加上談屹自己也非常害怕萬一手術不成,他受的打擊將會更大,所以整整拖了兩年的時間。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面對他的秋後算帳,簡以嫥基於道德良心,甘願接受判決。

  「很簡單,我給你兩年時間,你要想辦法消除我對你的恨意,並且任勞任怨替我工作、聽令於我。」她已落入他手中,他要她為當年所犯的過錯付出代價!

  他要她過足地獄般黑暗的生活,正如他一樣;他要讓她知道黑暗的世界裡有什麼、沒有什麼;他更要讓她知道在黑暗的世界裡,他看到了什麼、看不到什麼……

  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對這個小女孩展開報復行動,而這時機終於來臨。

  至於如何報復,一切都已在他掌握之中。

  「兩年?要我待在山上兩年,專供你差遣?我看你乾脆也把我眼睛弄瞎,然後放我回家算了!」這刑罰太重,她不能接受。

  「弄瞎你?你以為我不敢嗎?」談屹一把扯住她的頭髮,讓她的臉往上仰,他伸出兩隻手指成剪刀狀,毫不遲疑就要往她雙眼挖下去!

  見他那狠勁,是絕對有可能下得了手的。

  「等等!我答應、我答應……你不要動手!」算她沒膽,趕緊投降,求饒。

  「在我面前你最好少逞強,否則只有吃不完的苦頭。」談屹面目兇惡,粗魯的放開她。

  「我知道了……」

  「還有,以後若再上演脫逃的戲碼,我就把你往山崖下丟!」談屹站了起來,拍拍衣服和褲子上的泥灰。「走!回去。」

  「我站不起來。」簡以嫥此時很落魄,頭髮散亂,襯衫和七分牛仔褲都有擦破的痕跡,最慘的是她真的沒力氣了。

  尤其被他左一句恨、右一句恨的罵和威脅,她的心情緊繃到最高點。又因為飢餓,現在渾身發軟,完全使不上力。

  「你不站起來,我就把你踢下去!」談屹說著,還當真不客氣一腳朝她的屁股踢下去。也不想她是金枝玉葉,竟對她這麼粗暴!

  「我就真的爬不起來嘛!」簡以嫥生氣了。她是千金大小姐耶!他好歹尊重她一下,就算現在他是主她是僕,幫忙扶持一下也不過分吧!

  「那你繼續坐在那兒好了!就算不冷死,也有可能遇到野狗來覓食,你好自為之。」談屹逕自轉身就走,一點也沒有同情心。

  簡以嫥還是動不了,乾脆又往地上一躺,她想,乾脆在這裡睡一夜冷死算了!曝屍荒野讓野狗來叼了走,也強過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反正再糟也不過如此!橫豎命一條,不然咧?

  ☆ ☆ ☆ ☆ ☆ ☆ ☆ ☆ ☆ ☆ ☆ ☆ ☆ ☆

  一早,簡以嫥當然不是在荒郊野外醒來的。

  她安安穩穩的躺在房裡舒適柔軟的床上,甚至連衣服都換了乾淨的,一定是彩英姐好心幫她換的。

  昨晚談屹那麼無情將她一個人丟在路邊,真的很沒君子風度也很過分,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算了,他都恨她恨得想把她踢下山崖了,又怎能期望他對她有憐香惜玉之情?在他眼中,她可能只是個可直接槍斃、死不足惜的罪犯而已。

  六點整,簡以嫥有點小遲到,但為了避免談屹又逮到她睡過頭而借題發揮,所以她趕緊打理好自己準備上工。

  一出房門,談屹的房門正巧也打開來,不過與她打照面的不是談屹,而是一個年輕小姐,想必是談屹的女朋友。

  不錯嘛!那個「瞎子」眼光還挺好的。

  「早。」那位小姐輕聲問早,甜美的笑容很討人喜歡,她穿著貼身的半透明絲質睡衣,簡以嫥不禁多看幾眼。她怎麼敢穿這樣就跑出來?

  不過……這小姐有點眼熟。咦?這不就是昨天她落難時,熱心的問她要不要搭便車的小姐?

  「你早。」簡以嫥也打了聲招呼。

  「我出來倒杯開水而已。」小姐笑著指了指前方一台冰溫熱逆滲透飲水機,意思是她倒完水還要回到談屹的房裡去。

  「喔,請。」簡以嫥愣了一下,然後快步往廚房走去。

  談屹這惡人還真懂得享受。唉,而她只有做苦工的分兒!

  「彩英姐,早。」

  「今天這麼早?昨天不是累壞了嗎?看你還昏沉沉的。」彩英姐說。

  「不早起等一下又會被削。不過彩英姐,昨晚謝謝你喔。」簡以嫥已經自動地洗起菜來。

  「謝我什麼?」彩英姐感到莫名其妙。

  「最後是你去載我回來的不是嗎?還幫我換衣服,真的很謝謝你。幸好有你,否則我可能真的會被談屹害死……」

  「咦?你誤會了吧?」

  「我才沒誤會他呢!我知道他為什麼要裝瞎子耍我,也知道他為什麼要整我,我都知道了。」簡以嫥沒理解彩英姐說的話,自己一個勁兒說不停。

  「喔?為什麼?」彩英姐也不懂為什麼談屹好好的要在簡以嫥面前裝瞎。

  「因為他恨我,他討厭我。哼!你都不知道他多惡劣,昨晚還想將我踢到山崖下,我連嚇到的力氣都沒有,不然早嚇死了。」簡以嫥回想起昨晚的落魄和談屹沒人性的對待,就換她恨得牙癢癢。

  「他真的對你這麼狠?」彩英姐不敢確定,不過昨天見識過談屹說不給簡以嫥吃她就沒得吃,不給她休息她就一直做到累癱的情形看來,他有可能是極狠的角色沒錯。

  「真的!」簡以嫥重重點頭,就怕彩英姐不信她的話。

  「可是,救你回來的人……就是他耶!」

  「什麼?!」怎會是那個恨不得她死的談屹……咦?不好!「那誰幫我換衣服的?應該是你吧?對不對?」

  「我沒有。」彩英姐攤攤手,笑得曖昧。

  哇!怎麼也是他!她被看光光了啦……說不定還被摸光光……

  還有,昨天早上她還在他面前耍白癡跳艷舞……她愈想愈覺得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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