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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於晴    


  「早,小姐。」青衣垂下眼,不敢直視。這是第一次他看見同房一晚,還這麼大方的姑娘。

  平常他照料東方非的生活起居,很清楚昨晚算是他倆的洞房夜,這個……算了,反正阮冬故也不是一般女子,會這麼大方面對,他不該意外。

  「好香啊。」她笑道。雖然一夜未眠,但精神極好。

  「小姐可要一塊用?」

  「不不,我得趕回家,一郎哥一定準備好早飯了。」她笑著,跟他抱拳告辭,非常快活地離開。

  青衣走進房內,道:

  「爺兒,早飯已經好……」不經意地抬頭,瞧見東方非坐在床緣,臉色微青,顯然十分不悅。

  他一愣。「爺?」照說,爺應該心情大好啊。

  東方非抿了抿嘴,揮手道:「不吃了,我要補眠。」真是無聊!一個晚上就聽她在問樂知縣的事兒。

  那些事也只有她這種人才會注意,他再聰明也斷然不可能對完全不知情的事有答案。

  哼,他豈會不知她的心意?她想要他融入樂知縣,注意樂知縣,才用這種鈍法子,好啊,敢這樣玩他?敢這樣將他一軍,吊他一夜胃口。平日他捨不得對她發威,她當他是病貓了!

  「是。」青衣正要退出時,忽地瞧見阮冬故已換回男裝,又跑進院子來。「小姐,可要小人送妳回鳳宅?」

  「不用不用!我還有話跟東方兄說呢。」她來到門口,並無進房的打算。

  「妳還想說什麼呢?冬故。」東方非哼聲道:「見好就收,方是聰明人所為,這一點妳不會不懂。」

  「東方兄,我只是想問你,今年圍爐,可要到鳳宅一聚,一塊過新年?」她笑容燦爛。

  她此舉無異是將他擱進心裡。東方非心情略好,鐵青的臉龐也開始轉為正常,道:「好啊,不知妳義兄知道嗎?」

  「提過了。請青衣兄也務必賞臉。」

  青衣連忙回禮。「多謝小姐。」

  「還有,東方兄,那個……」她摸摸鼻子,真有點不好意思。「明年春天,你可願與我回應康阮家一趟?我問過一郎哥跟懷寧了,豆腐鋪生意正努力呢,他們走不開,就你跟我,回去提親。」

  東方非瞪向她。

  她紅著臉,但仍然直視他,笑道:

  「我曾跟東方兄提過,工程如完工,我一定坦白告知。當年小妹為阮侍郎時,剛到晉江,巴不得馬上完工,後來發現無論如何趕工,工程一定得按規矩來,小妹只好將工程融入生活,不知不覺幾年過去,再一定眼,工程已然完工。東方兄,阮冬故的工程已完工,請明年一定隨我回應康提親,做一個結束。」

  東方非熱切地注視她,嘴角緩緩揚起,承諾道:

  「好,就明年。妳的工程由我來結束。」

  她一笑,又摸摸鼻樑,抱拳告辭。

  青衣看她從頭到尾都十分大方,不由得暗自佩服,哪知目送她走到院子時,她忽地一頭撞到泥牆上。

  「好痛!」她叫道,回頭看見青衣瞪著她,她連忙陪著笑,趕緊閃人去。

  一出東方府,她滿面通紅,就算拚命抹臉,也覺得熱氣拚命湧上來。

  「真丟臉啊……」她嘟嚷著,但愉快的心情一直沒有消失。

  這一晚,成為往後東方非與她溫存時的形式。

  不管洞房花燭夜,或者成親後的行房之樂,皆以今晚為準,三題為限,答錯離房,答對就……滿室春意燒不盡。

  這倒是阮冬故始料未及的。

  感情篇——當他們成婚後

  成親半年後

  天色漸亮,不用燈籠,阮冬故也能仗著微弱的天光,「摸」進東方府,直接回到自己的寢房。

  打個呵欠,脫下外衣,落下長髮,順道把束縛一整天的布條給解開,翻身上床睡大覺,一氣呵成。

  幸虧,她跟東方非成親後不到幾天,便分房而睡,不會吵到彼此。

  他一向淺眠,而她作息不定,有時半夜才回來,他主動分房,她毫無異議。

  如果他想……咳咳,通常他會在初更前或當天用飯時,跟她笑著約定晚上無事賞月猜題什麼的,就約在隔壁房行周公之禮……咳。

  這樣的婚後生活,她還滿能適應的。至少,晚上照樣一人睡,跟以往自身的生活習慣並沒有任何牴觸,挺好的。

  東方非……她是惦在心裡的,也不會覺得分了房,西施就自她心口消失了。

  她合上眼,預算兩個時辰後自動轉醒,現在必須迅速入睡……睡……

  沒一會兒,她忽地張大眼,瞪著床頂。

  這個味道……這個味道很熟,熟到……阮冬故全身僵硬,慢慢地翻了個側身,面對床的內側。

  內側,是她的半年夫婿。

  她用力眨了眨眼,確定這張床上多躺了一個男人。

  她大氣也不敢輕喘,努力回憶剛進來的路線。她絕對沒有走錯。

  那就是他走錯了?

  這種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她有點遲疑,不知該不該換個房間睡。

  除了洞房兩人共眠到天亮外,往後的親熱多半是三更不到,他就回房去補眠,她哪兒都能睡,就繼續睡在鄰房裡,等天亮才回來沐浴更衣。

  她想了想,非常小心地移到床邊,雙手放在胸前,以免不小心碰到他。

  他大概有事等她,所以不小心在這裡睡著了吧。

  兩個時辰後她一定清醒,那時再留張紙條,晚上趕回來問清楚就是。

  眼角偷偷覷著他淺眠的俊顏。即使睡著的東方非,依舊還是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氣,令她想起那一天的洞房花燭夜……不不,不能想,入睡入睡,腦袋放空,千萬不要再想到那一晚。

  現在只要想到那一天的洞房夜,她還是會全身發毛,說是毛骨悚然也不為過。

  不想不想……她很累……睡……睡……

  ☆ ☆ ☆ ☆ ☆ ☆ ☆ ☆ ☆ ☆ ☆ ☆ ☆ ☆

  兩個時辰後,她準時轉醒。

  身骨酸痛,滿身倦意,但她還是強打精神。眼珠微瞟,身邊的夫婿還在睡,她暗吁口氣,偷偷摸摸地起身。

  才掀開床幔,窗外陽光讓她的眸瞳大受刺激,連忙閉起。忽地——

  「拉上!」

  「……」她以為陽光驚動身後的男人,趕緊拉好床幔。

  「躺下!」

  「……東方兄,我有事要辦,得馬上出門。」

  他連眼皮都下掀一下。

  「躺下!」

  「唔……」她瞄天色一眼,可以再多待一會兒。她順從躺回床上,瞪著床頂,問道:「東方兄,你有事找我?」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妳嗎?」他似笑非笑,還是沒有張開眼眸。

  「東方兄,以後你有事找我,請先通知我一聲,否則讓你久等,我實在不好意思……」話還沒說完,她不設防的身子竟被摟了過去。

  「東方兄……這個……天亮了……」大白天的,做這種事不太好吧。

  鳳眸終於半掀,帶著幾分誘人的庸懶凝視著她。他笑道:

  「天亮了我會不知道嗎?」

  「天亮了,就該起床。」她說道,早知道昨晚就束胸了,這樣被迫緊貼著他的身體,令她懷疑他別有居心。

  「誰說天亮一定得起床,我偏愛反其道而行。冬故,今兒個我忽然想妳陪陪我,妳要……」

  「我不要!」她立即答道,全身僵直。

  鳳眸微瞇。「我話都還沒說完呢,妳搶什麼話?」

  「東方兄,白天行房,不是件好事。我跟你約定晚上賞月可好?」

  「今晚無月可賞,我也沒這興趣。冬故,妳在想什麼我也不是不知道,好吧,妳去做妳的事吧。」他大方放手道。

  她鬆了口氣,開心笑道:

  「東方兄,小妹晚上再回來賠罪。」

  「不必了,今天晚上我不在府裡。」他跟著她一塊坐起。黑色長髮如絲綢,順勢披在身後,色美如玉,帶抹惑人的神采,照說賞心悅目,偏偏同房的妻子沒有欣賞的雅致。

  阮冬故本來正東著床幔,聽見他的話後,有點警覺地問:

  「東方兄,今天你要上哪兒?」

  俊目斜睨她一眼,懶洋洋道:

  「今天公衙審案,第一件受審的就是縣民謀殺京官的大案。這案子驚動知府、新任江興布政使,我在場也好辦事點,姚並謙可以不買布政使的帳,卻不敢不買我的帳——」

  「東方兄,真相未明,你這豈不是罔顧是非正義嗎?」她不悅道。

  他挑眉,笑道:

  「冬故,我的為人妳不是早知道了嗎?妳跟妳的義兄花了多少日子收集證據,就是打著將兇嫌改判誤殺的主意。哼,我一句話,保證你們前功盡棄,我倒想看看這一回妳的義兄如何能在我的眼皮下扭轉乾坤……」

  阮冬故眼明手快,扯回床幔,用力將他的身子推倒。

  東方非也不驚不慌,懶懶躺在床上。

  她迅速躺回他的身邊,道:

  「東方兄,小妹覺得大白天……溫存,也別有一番樂趣。」她去不去縣衙都不會影響案子,但她這個喜怒無常的夫婿一去,肯定出事。

  她認了!反正夫妻行房天經地義,她不算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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