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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金吉    


  臨行前,他卻改變原來同行的決定,要她先走一步。

  「我只晚妳幾天,妳先過去,我很快就會回到妳的身邊。」他說。

  以前,他不曾讓她一個人先回家,不曾讓她一個人落單,她以為那次只是個例外,可是她在異國等了又等,一個月過去,她接到一紙離婚協議書,還有楊昀騏要她幾年內別回國的簡短訊息,其他什麼也沒講。

  異國的秋天像世界將到盡頭一般的蕭瑟,她反覆的將那紙離婚協議書折起又攤開,以為只是因為思念而作了一場可怕的夢,可是紙上的文字並沒有因此而改變。

  她打國際電話回楊家,空號。她甚至找不到人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那一刻她才知道,為什麼那些跟楊家有關的人們喜歡戲謔地說她是「被養在深宮的小白兔」。

  楊家發生了什麼事?楊家有哪些交好的親朋好友?楊家和十紋蘭有著如何密不可分的關係……這些她完全不知道。

  她住在楊家,卻過著自己的生活,或者說,是楊昀騏把她和她所緊張害怕的隔離開來,她的生活裡只有楊家大宅四季更迭的繁花如錦,和與她情感日篤的戀人丈夫。

  於是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像被原來的世界遺棄。

  她沒有立刻回去,因為新的學校開學了,因為楊昀騏在信上的告誡,她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不敢違逆。

  她有什麼損失?並沒有,楊昀騏給她的「贍養費」足夠她一輩子不用勞心勞力就能過著安逸的生活,這才是他們當初結婚的目的,她該得的都得到了。

  找了一堆借口,總之她就是膽小、懦弱,沒有勇氣回去質問他。

  茫然地過了幾個月,異國的冷冬來臨,她這輩子頭一次看到降雪,身邊卻沒人可以分享那樣的喜悅。

  於是她在飄著冬雪、全然陌生的街頭嗚咽了起來,悲傷的情緒像是被小心翼翼地防堵著,卻突然崩毀潰堤。

  「不要再哭了,小朋友都在笑妳了。」那時他雖然這麼說,卻還是握著她的手,溫柔牽引。

  她曾經以為,這輩子他會一直握著她的手。

  可是他卻放開了,沒給她任何理由。

  異國的霜、凜冬的雪,飄落在她的指尖,讓她只能交握著自己的手,任眼淚隨著雪片墜落大地後沉寂,以冰冷埋住悲傷。

  不是說好了,他會一直在她身邊的嗎?

  第七章

  「騙子……」病床上沉睡的小臉還掛著淚痕,模糊地發出夢囈,直到修長的大手握住她的,另一手拭去那些晶瑩,她才又沉沉地墜入夢鄉。

  他的手心貼著她的粉頰,凝望著她有些憔悴的小臉,才驚覺埋在心底的思念原來深沉到足以將他淹沒。

  在椿館見到她時,他心口像被猛地一撞,無限狼狽與衝擊被掩藏在他看似雲淡風清的微笑下,只有他知道自己轉過身熄掉香煙時,手在顫抖。

  呵!以前人人都說他的心是鐵鑄的,天塌下來也笑得一派瀟灑無畏,他的字典裡沒有「不敢」兩個字……不知何時,那些全都變成騙人的謊話,全都是為了那個被他戲稱為小白兔、明明就柔弱無害的小女生。

  他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差點沒命,因為安眠藥和酒精使她陷入昏迷,在海面上載浮載沉。

  「她身上沒有外傷,我們不排除她是喝醉酒鬧自殺。」稍早他趕到醫院,一名員警這麼告訴他。

  「天色這麼晚,」另一名員警卻說道,「有人報案說見到有人自殺,我們懷疑報案的人跟她的墜海有關,因為那個人用公共電話,甚至故意讓我們找不到他。」

  楊昀騏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崇華。

  可是醫務人員隨即告訴他,依蓮可能有間歇性的失憶,她聲稱想不起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會是巧合?但他不敢冒險,打了幾通電話,找了幾個信得過的人,托他們暗中調查,才放心地到病床旁陪她。

  葉依蓮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白色的天花板讓她感到緊張,但隨即她感覺到有人握著她的手……

  就像好多年前,那個總是在她身旁說會陪伴她、默默地付出溫柔的人,也是這麼的將她的手包覆在他手中。

  葉依蓮轉過頭,連夜趕到醫院又守著她一夜的楊昀騏趴在床畔睡著了。

  她還在作夢嗎?夢裡獨自在異國街上哭泣的她聽見他的聲音,抬起頭,他像過去一般地牽起她的手。

  「別哭。」她聽見他說,然後她安心地沉入夢鄉。

  走廊上和隔壁病床的聲響讓她知道這不是夢,她怔怔地看著楊昀騏側趴的臉,眼圈下有著疲態,而他的手即使在睡夢中也沒有放開她。

  既然不要她,為什麼又出現在這裡?

  可是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再緊張不安,因為有他在。

  楊昀騏睡得並不沉,須臾便醒了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先確定她還好好地躺在床上。

  「妳醒了?」

  葉依蓮來不及裝睡,不過她也睡得夠多了,乾脆睜著一雙圓眼看著他。

  昨日在椿館時,也許是太多閒雜人等,讓她不敢把話問出口,這一刻她突然有了勇氣和衝動。

  「小蓮?」怎麼呆呆地看著他,卻不說話?楊昀騏有些擔心了,不會是傷到腦子了吧?

  她眨了眨眼睛,顯得無辜而可憐兮兮,卻不知那樣的神情一直是他的致命傷、他楊昀騏鐵石心腸的罩門!

  沒一會兒,那些被拋棄在異國的悲傷回憶湧上心頭,圓睜的大眼裡甚至擠出了水氣。

  「你都不要我了,還來做什麼?」說到最後一個字,嘴巴扁扁的,淚珠也滾了下來,「你把我丟掉了。」愈想愈傷心,傷心到語無倫次,累積了多年的怨懟與哀傷一古腦地傾洩而出。

  楊昀騏趕忙坐上床畔,安撫她。

  「別哭。」見她哭得像被拋棄的小孩子,他有些手忙腳亂了,本來還遲疑著不敢抱她,最後還是歎口氣,將她擁入懷中。「別哭了,是我不好。」

  怪他當年怎麼也想不出讓她不要為他擔心,又能讓她乖乖待在國外的方法。

  十紋蘭的解散牽扯到太多恩怨與風雨,楊家在黑道的勢力兵敗如山倒,她回來並不安全。

  葉依蓮仍然孩子氣地嗚咽著,「討厭鬼……我討厭你……」她本來就討厭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讓她喜歡上他之後,卻又不要她了?

  「我知道。」他苦笑,想起過去,她總是在嗔怒時這麼罵他。

  巡床的護士走過來,希望他們可以安靜一些。

  葉依蓮確定無外傷,也做過腦部超音波檢查,醫生判定她的失憶是心理因素,只要定期找心理醫師輔導便成,因此她今天就差不多該出院了。

  「噓,別哭了,」楊昀騏只得誘哄著,「等等醫生生氣了,會抓妳起來打針。」

  葉依蓮將頭枕在他肩上,吸著鼻子,半嗔半怨,又把她當小孩子!

  可是,這幾年每次想到他這麼哄她,她就好心酸,因為她一個人哭泣時再也沒人這麼哄她。

  想到這裡,她又斷斷續續地抽噎著,「我最討厭你了……嗚嗚……」

  「我知道。」楊昀騏忍不住憐寵地笑了,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當年是發了什麼瘋啊?竟然做出那樣的決定!他完全不敢想像自己當時如何狠下心來簽那紙離婚證書,怎麼狠得下心腸讓她獨自在異國孤單啜泣?

  事實上,他猶豫掙扎了許久,而在當時,他只能被時勢和現實逼迫,做出那樣的決定。

  她才不過二十歲啊!他怎麼能讓她回來,卻面對他將坐牢,且隨時有人會找她麻煩的危境?

  「我最最最最討厭你了!」幾乎已是有些撒嬌地嗔怒著。

  「好好,我知道,我們回家去吧!妳再哭下去護士要殺人了。」他半開玩笑地哄道,果然見到護士小姐又好氣又好笑地瞪大眼。

  葉依蓮身體卻僵了僵,她坐起身。「回去哪裡?」他要她回哪個家?她的家嗎?葉依蓮小臉突然慘白。

  不!她不能回去!崇華和那群人會找到她,她等於自投羅網!

  楊昀騏看著她,眼神有些深沉,像過去他在思考著只有他自己能明瞭的心機時,總是露出這樣的表情。

  「回我家,還是妳記得妳住的地方在哪裡?」

  葉依蓮慌張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對了!她失憶了!她必須繼續扮演失憶者的角色。

  楊昀騏微笑,憐寵的拍拍她的小腦袋瓜,「那就對了,我先去替妳辦出院手續,等等我們就回家。」離婚協議書還沒送戶政事務所,所以他要替她辦任何手續都還很方便。

  「我要跟你去。」她緊緊抓著他的手,怕他消失,也怕「那些人」會在他離去之時突然冒出來。「我跟你去辦出院。」

  望著她驚恐不安的小臉,楊昀騏的眼色更加深沉了,但他只是微笑著,帶著安撫地牽起她的手。

  「好,我們一起去辦。」

  看來,他得快些查出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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