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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鄭媛    


  「你的心已答應。」

  「你何以知道我的心?」

  「因為你的嘴並未拒絕。」

  蒙面眼中露出淡淡笑意。「今天,是我笑的最多的一天。但願三天後,你還能再讓我笑。」「我明白。」

  織心看著她說:「若不能讓你笑,到了那時,便是我要哭了。」蒙面人收起笑容。「你的確很聰明。」她淡道。

  「如意軒上頭是一名女老闆,你代表的,又是何方勢力?」織心問她。

  蒙面人看她,半晌,柔唇才輕吐三個字——「芝蘭亭。」

  ☆ ☆ ☆ ☆ ☆ ☆ ☆ ☆ ☆ ☆ ☆ ☆ ☆ ☆

  來時被迷昏,走時還要以黑布蒙住眼睛。

  看來芝蘭亭行事似乎有些不光明,但織心卻不以為意。

  當她從馬車上被放下時,就在城東街市附近,織心並未立即認出所在之地,直到抬頭看見「驛馬酒樓」四個大字。

  驛馬酒樓是吳縣最好的酒館了。

  一看到驛馬酒樓招牌,織心這才弄清,她現正在城東街市,而紅豆繡莊的方向卻在另一頭。

  她出來已經一天,天色快黑,繡莊的人未等到她回去,一定很擔心。

  急著趕回到繡莊,織心的腳步不覺加快幾分。

  忽然間,她背後傳來一陣馬蹄。三匹快馬自後方驛馬酒樓的馬場內奔出,迅速掠過她身側……

  一時間塵煙瀰漫,織心閉上眼睛,好半天睜不開眼。

  直到耳邊傳來一陣馬嘶聲,她睜開眼,不意看到一對冷斂的眼神—「好久不見。」馬背上那高大英俊的男人,嘶啞地對她道。

  以居高臨下之姿,男人俯望織心,當他深沉的眼望進她眸底時,就像針扎進她的心窩!織心臉色凝白,不能言語。

  她已分不清是夢是真,再也想不到今生會再見他……

  雍竣。

  ☆ ☆ ☆ ☆ ☆ ☆ ☆ ☆ ☆ ☆ ☆ ☆ ☆ ☆

  他下馬,輕輕巧巧,就落在她面前。

  巴王爺要雍竣自小學武,老師皆為武林奇人,織心卻直到今天才看到,他下馬時竟直接騰空飛起,然後像葉子般飄然落下。

  「怎麼?不認得人了?」他低笑,眸底閃過詭光。

  「貝勒爺,」她疑惑。

  「您為什麼在這裡?」

  「我的事業在江南,難道你不知情?」

  織心想起,他的確長年離京身在江南,只是這偶然的相遇,實在太突然。

  「不過,今日我離開驛馬酒樓,卻是為了去見你。」他卻說。

  「見我?」她一怔,心揪緊。

  他跟她,還需要再見面嗎?

  「縱使你現在已不是我的奴婢了,難道就不能再見面?」他像懂得讀心術。

  因為這話,織心眉心深鎖。「貝勒爺找我,有事?」他低笑。

  「總算不再自稱奴婢了?」她無語,臉色凝肅,無法像他那般自若,談笑風生。

  因為她想到,他應該已經娶妻。

  「您如何會知道,我人在江南繡莊?」她問,之後又想,這是多此一問。

  他知道她在江南繡莊,必定是玉貝勒告訴他。

  「到你的繡莊再說。我有話,要跟你好好敘敘。」他對她道。

  敘敘?織心想不出他要對自己說什麼?

  「走吧!」他忽然伸手挾住她的腰肢,隨即抱著她一躍上馬。

  織心驚呼一聲。

  她幾乎騰空而起!「你怕?」他已將她安穩置於馬背,有力的左臂仍緊摟她的纖腰。

  她白著臉,搖頭。「不怕。」

  「不怕?」他低笑。

  然後,像是故意,他雙腿一夾馬腹,駿馬立即向前衝出。後方兩名隨從,隨即跟上。

  織心雙肩在顫抖,他看在眼底。

  她單薄的背貼緊他——顫抖地貼緊他!

  「還不怕?」風馳電掣中,他貼住她耳畔低語。

  她咬緊唇,仍然搖頭。「不怕。」

  他一笑,再夾馬腹,駿馬似箭般射出。

  「現在,怕了?」他問。

  「不,」她還是說,指尖掐進了他的手臂,卻不許語調有一絲不穩。

  「原來,這就是雙腳踏不到泥上的感覺。」她逞強說。

  雍竣沉下眼。「好!」他將韁繩扯到最緊。

  駿馬以最快速疾馳,人在馬背上,已似騰雲駕霧。

  織心就要反胃,然而她仍然固執,固執著要撐到紅豆繡莊。她賭以此刻馬行的速度,她的折磨不會太久。

  雍竣並未憐香惜玉。

  他信她真的不怕!撇嘴,他鐵臂箝緊她纖細腰肢,一路看著她臉色煞白……

  直到紅豆繡莊。

  ☆ ☆ ☆ ☆ ☆ ☆ ☆ ☆ ☆ ☆ ☆ ☆ ☆ ☆

  田七看到雍竣,顯然十分驚訝。

  他雖未出聲,可織心已注意到他驚疑的臉色。

  「你知道他是誰?」織心問田七。

  屋後,織心在下處梳洗,好不容易才壓下強烈的反胃。

  她臉色嚇人的慘白。

  「姑娘,您沒事吧?」

  「我沒事,」她搖頭,唇無血色。

  「你知道他是誰?」她再問一遍。

  此刻雍竣正坐在後堂,正在等她。

  「不清楚,只看這位爺氣派非凡,我猜他定不是普通人。」田七含糊其詞。織心雖懷疑他的說法,可也沒再追問田七。

  因為雍竣等在後堂,她知道,他向來沒什麼耐心。

  回到後堂,織心已命人端來一壺新沏的茶水。「貝勒爺,您喝茶。」她親手為他倒茶。

  「即便我已不再是你的主子,你還是這麼周到,這麼慇勤。」他隱晦的眸深深盯住她。

  織心別開眼,有意無意,走到角落邊最遠的椅上坐下。

  「貝勒爺要對織心說什麼?」「繡莊的生意好嗎?」他問。

  「不好。」她答得太老實。

  在他面前,她說不出謊話。

  「既然不好,為何不答應如意軒的條件?」他提起。

  織心睜大眼看他。「您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他咧嘴,並未直接回答。

  「依我對如意軒的瞭解,她不會輕易罷休。」

  他只對她道:「為了你以及紅豆繡莊,你應該答應如意軒的條件。」她不語。

  「如意軒出得起好的價錢,你不該拒絕。」他再道。

  「她要買的是我,我不能答應。」她說,雙眉低蹙。

  「那又如何?你做的是生意,各蒙其利,不該想太多。」

  「倘若有人出價一倍,那麼我就有拒絕的理由。」

  他眸色一黯。「誰能比如意軒出價,再高一倍?」

  織心咬住唇。

  「我不能說。」她這麼回答他。

  他挑眉,半晌,淡笑。「得罪如意軒,你會嘗到苦果。」他提醒她。

  「我知道,如意軒的名氣很大。」

  「不僅名氣大,手段也不光明。」

  織心吸口氣。「貝勒爺來,是為如意軒做說客?」

  「不是。」

  「那麼,貝勒爺所為何為?」

  他咧嘴。

  「我來,只為看你。」

  織心沒有表情。

  「我不再是你的貝勒爺,你也不再是奴婢。現在你跟我,只是男人跟女人。」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凝著臉,一字一句說。

  他笑。

  「男人看女人,你以為,是什麼意思?」

  她瞪住他,一時不能反應。

  「你還是婢女時,我既然無法強迫你嫁我為妾,那麼,現在我已不是你的爺,正好用男人的方式,讓你願意委身於我。」他竟然說。

  織心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彷彿他瘋了。

  「您已娶妻。」她一字一句道:「再說,我不嫁您,是為——」

  「不管為什麼,那是過去。」他打斷她未完的話。

  她屏息。

  雍竣狂魅的眼色攫住了她的呼吸。

  「我不再是你的爺。」他詭淡地嗄道:「我要你,再也沒有以主欺奴的顧慮。」

  「我,不會嫁一個已有妻室的男人。」她說。

  困難而且哽咽。

  只是言詞太短,她的哽咽聽不清晰。

  「我沒有要你嫁我。」他居然笑:「我也沒說,我會娶你。」

  織心面無表情,咀嚼他的意思。

  他撇嘴,悠悠道:「到了江南,一切跟京城不同,有些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禮法道德了。」

  她瞪視著他,臉色凝白。

  他卻咧嘴對她笑。

  這笑,讓她有不樣預感……

  他盯著她的眼不再冷淡,卻像惡狼正盯住一塊俎上肉——

  原來,她竟然從不曾瞭解她的主子……

  從不曾認識真正的他。

  第五章

  織心不知道拿他怎麼辦好,店外田七忽然奔進來——「姑娘,店內有一位爺指名要找您。」

  田七道,他刻意避開雍竣的眼睛。

  「來者貴姓大名?」織心問他。

  她鬆口氣,田七出現及時解除了雍竣給她的壓迫感。

  側過身,她如田七一般,也避開雍竣的目光。

  「他沒說,只指名道姓,要找柳織心姑娘。」

  「我知道了,你先回店內招呼來客。」

  「姑娘現在就得隨我出去!那爺本要闖進來,現在雖給攔住,只怕他們攔他不住——」

  田七還在說話,外面已有騷動。

  「大爺,那是內堂,您不能進去!」夥計擋不住人,只得跟在一旁苦苦哀勸。

  婁陽理都不理,他逕自直往內堂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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