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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芃羽    


  衛相如昏迷了好幾天了.那顆一直支撐她活著的心臟,終於故障了,壞了,她的生命垂危,氣若游絲,好像隨時都會死去,隨時都會從他的身邊消失……

  而這一切,都怪他,如果他不碰她,如果他能堅定克制,那麼,她也不會在他懷裡昏厥,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加護病房內,讓他和所有人束手無策。

  高銳緊握住衛相如冰冷的手,自責不已,怎麼也沒料到那一天的激情纏綿竟是以這麼令人驚駭的方式收場,明明還在他懷裡呻吟嬌喘的她,卻在轉眼間僵冷發顫,然後像是突然被抽掉靈魂般失去了意識……

  他簡直嚇壞了,她就這樣陷入昏迷,一點也不給他緩衝的時間,逼得他瘋了似的,運用所有的能力、錢財,在全世界找尋一顆心,一顆健康的,能救活她的心。

  只是,花了數不清的錢和人力,居然都找不到一顆適合她的心臟。

  一顆都沒有。

  簡直像是老天故意在整他,給他難題,他第一次不知所措,第一次失了主意,向來任何事都掌控得完美無缺,沒有任何事難得倒他,唯獨這一次,他踢到了鐵板,他無能為力。

  除了等,除了守在醫院,守在她身邊,他竟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再多的錢,買不到一顆心,買不到一條命。

  頹然坐倒在地上,他痛苦地將臉埋進掌心,靜靜地不發一語。

  醫生和護士們早就已經退了出去,整個私人專屬的加護病房內,只有儀器和氧氣罩發出的冰冷聲響,他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也聽不見。

  一連好多天,他像只忠狗守著主人,沒離開衛相如一步,哪裡都不去,公事,早就撇下,工作,也不再參與,以前以他自己為中心運行的世界,已經崩解,此時此刻,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救衛相如。

  就這麼失神地坐了許久,病房門又被打開,趙之亭走了進來,鐵青著臉看著他,眼中全是失望、嫉妒、生氣,她大步走向他,激動地拉起他。

  「起來!快起來!你還要在這裡待多久?你還要為了這個女人浪費多少時間和生命?你到底還要不要你的事業?還要不要?」她大聲厲喊,拚命想把他從這個病房拖出去。

  「走開!」他憤然掙開她的手,固執地坐在原地。

  「你知道擎天金控已經撤換掉你了嗎?你知道外面都說你這個投資大師不行了,你輸掉摩狄可之後聲勢下墜不說,你居然還把害你失去這筆生意的禍害捧得像心肝寶貝一樣,你到底是怎麼了?」趙之亭把這一段時間積壓的怒氣都爆了出來.

  自從從巴西回來之後,他就怪怪的了,他恍神,憂鬱,心不在焉,完全變了個樣,以前那個精明幹練又強悍的男人,像是被下了咒一樣,侵略如火的性子一下子收得徹徹底底,不再醉心於工作,反而不斷地命令她接洽心臟科權威醫生,或是搜尋全球的活體心臟,要不,就是查詢有關人工心臟的資料……

  她這才驚覺,他的所作所為似乎都是為了這個叫衛相如的口譯專家,就連摩狄可的事他也不在意了,儘管鋒迅集團的人一再挑釁他也不還擊了,他的心,只在衛相如身上。

  這實在太教她吃驚了,畢竟,她看著他和許多女人玩玩,從沒認真過,她以為,他水遠不會愛任何人,那麼,和其他女人比起來,她還比她們都強,因為她還能追隨在他身邊,比任何人都接近他……

  但是,她發現她錯了,雖然她天天和他相處見面,但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從來沒有拉近過。

  「我怎麼了?我只是戀愛了。」他喃喃道。

  「戀愛?這就叫戀愛?為了愛情,你可以什麼都不要嗎?」她從沒想過這種話會從他口中說出來。

  「對。」

  「就連你的事業、身份、地位,你都可以放棄?」

  「對。」

  她驚瞠地瞪著他,心中抽痛著,眼底全是恨意。

  「對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人,你可以愛成這樣?」她咬牙問。

  「在愛情裡,時間沒有任何意義。」他體悟地道,以前,他認為時間就是金錢,但遇見了衛相如,他才明白,時間操縱了光陰,卻操縱不了愛情,因為,人類可以在一秒的瞬間愛上一個人,也可能花了數十年也無法愛上一個人。

  「你……」趙之亭的臉凍結了。

  雖然在他提出要衛相如搬去他的住處時讓她痛苦,但也不會像此刻這麼令她傷心。

  「她有什麼好?她到底哪一點對了你的眼?你從來不曾真的愛過任何女人,為什麼獨獨對她……」她大叫著,完全不明白。

  一個二十五歲,長相平凡,心臟又有問題,隨時會死掉的女人,為什麼能獲得高銳的青睞?而她就不行?

  「我不知道……愛一個人,根本沒有道理……」他感歎著。

  「沒有道理?哈……我等了五年,竟然只等到這個答案,我默默地在你身邊,努力工作,努力配合你,只盼望你能注意到我,但你始終沒有正眼看過我……」她欲哭無淚,悲極反笑。

  他沒有回應,只是將頭靠在病床床沿,撫摸著衛相如的手。

  那隻手,比以往都還要冰冷……

  趙之亭氣瘋了,上前跪倒在他面一前,雙手拉住他的肩膀,對著他低嚷:「告訴我,我每天就在你面前,為什麼你看不到我?為什麼?」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她,以冷得近乎絕情的口氣道:「因為,你不是我要的。」

  趙之亭怔怔地放開手,被擊垮了。

  原來……在他眼中,她永遠只個秘書,如此而已。

  她對他的傾慕和愛戀,他都視而不見……

  「你走吧!去找鋒迅集團的小開吧!或者,他能給你你在我身上得不到的。」他突然冷譏。

  她臉色大變,呆住了。

  「也許我得感謝你把我的訊息透露給鋒迅集團,尤其是我在聖保羅的行蹤,那場被劫的意外,讓我意識到我對相如的感覺,你功不可沒。」他目光犀利地盯著她。

  「我……」她抖著唇,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知道這些事。

  為了報復高銳始終忽略她,她在一次酒會裡和鋒迅的小開搭上線,在那個小開的誘惑哄騙下,她把身體給了他,他每每利用她的性渴求,套出一些有關擎天金控的機密。

  她雖然自責,卻又因此而稍微平衡了得不到高銳關愛的心情,她的心愛著高銳,身體卻又離不開那個小開給她的滿足,這其中的矛盾,連她都無法解釋。

  但這個秘密,她以為他不會知道,永遠不會知道……

  「背叛我的下場都很慘,念在你的苦勞上,我就放你一馬,滾!」他喝道。

  「我……」她顫聲想說些什麼。

  「出去,別吵到相如。」他冷漠且鄙夷地道。

  他對衛相如的呵護,擊破她最後一絲希望,她合著淚,恨恨地瞪著他,突然崩潰地大吼:「是,她是你的寶,我就是個賤女人,你這只蠢狗也不過爾爾,虧你修了幾千年,還是參不透人心!」

  他心中驚凜,勃然變色上個箭步衝向她,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冷驚地喝道:「你說什麼?」

  「怎麼?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就想殺了我嗎?」她豁出去了,不怕死地抬高著下巴。

  「你怎麼會知道?誰告訴你的?」他的手勁加大,緊勒住她的脖子。

  「我……」她被勒得臉部瞬間漲紅,無法開口。

  「說,是誰?」他咄咄逼問。

  「放了她吧!是我告訴她的。」一個輕佻的聲音倏地在門邊響起。

  他愕然轉頭,赫然看見一個英氣勃勃,年輕俊朗的時髦型男正倚著門,雙手環在胸前,衝著他神秘一笑。

  「你……」他瞪著男子體內那團黑色動物的原形,眉心頓時糾結。

  他不就是那只靈黠狡怪的貂兒奉滔天嗎?

  「怎麼,太久沒見面,不認得我了?」男子輕笑。

  「奉滔天!你來幹什麼?」他警戒地瞪著他。

  這傢伙是他們四獸裡道行最高的,城府深,心機重,當年的脫逃完全由他一手策畫,只是他們各出口四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

  「嘖,這麼久不見,這是你面對老朋友該有的態度嗎?」奉滔天以譏諷的聲音笑道。

  「誰和你是朋友?」若非因緣際會,他一點也不想和這只貂打交道。

  「真是忘恩負義啊!也不想想當年是我幫你們逃出從容的囚籠,你才能在人間逍遙快活。」奉滔天歎道。

  他擰眉,無言以對,他的確是欠了奉滔天一份人情。

  「嘖嘖,你看來不太好哦,高銳,平常最重視門面的人,怎麼變得這麼邋遢?而且還對一個女人這麼凶狠……」奉滔天緩緩踱向他,將被勒得幾乎斷氣的趙之亭拉了過來,嘴上掛著邪氣的笑。

  「你認識她?」他納悶地問。

  「當然,她是我的傀儡啊。」奉滔天說著摸了摸趙之亭的前額,她有如觸電般僵立,他接著又道:「去吧!你走出這裡,就忘了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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