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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風弄    


  番麓沒帶任何隨從,只有他們兩人。

  且柔離松森山脈並不近。番麓帶著昏迷的醉菊從松森山脈到且柔時,用了半個月,現在兩人騎馬去,最快也要十幾天。

  一路上不入城市,不住客棧。幸虧已到夏天,荒山野嶺中找片草地過夜,倒也愜意。

  醉菊猜道:「你怕我洩漏你的秘密。」

  「嗯?」

  「你隱瞞雲常丞相,謊報娉婷的死訊。要是我在人群中嚷嚷一句,你就死定了。所以你不敢帶我到有人的地方。」

  番麓懶洋洋靠在岩石上,冷冷道:「我只是不想親手割斷你的脖子。」

  不過兩人都希望早日到達松森山脈。番麓身為城守,現在算得上是擅離職守。醉菊的心在每靠近松森山脈一步時都會變得更受煎熬。

  娉婷,你還好嗎?

  希望,我不會在那片巖區中找到你。

  兩人快馬加鞭,終於趕到了松森山脈腳下。

  番麓找片隱蔽的叢林藏起坐騎,亮出腰間形狀獨特的鐵鉤:「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探子是怎麼攀山的。」

  他配備了兩副工具,一副給了醉菊。

  松森山脈對番麓來說就像家一樣熟悉,他在林中成了猿猴,在草叢中成了野獅,醉菊看著他輕鬆地躍過巖區,對毒草和各種天然陷阱瞭如指掌。

  當日和娉婷走了幾天幾夜,歷經辛苦才到達的巖區,由番麓領路,不到一日就到了。

  醉菊歎為觀止。

  「就是這裡?」

  「嗯。」

  ☆☆☆

  每一塊岩石都沒有改變。

  站在巖區前面,醉菊深深記起了那時的風雪。

  呼嘯的風,娉婷蒼白的臉,還有,那根在黑暗中會閃爍綠光的夜光玉釵。

  「我會趕到陽鳳那裡,叫他們派最會攀山的高手來,身上還會帶著最好的老參。我會在那裡做好一些準備,熬好草藥等你。」

  三天,生或死,只有三天。

  「娉婷!娉婷!」醉菊忍不住對著荒蕪的巖區喊起來。

  番麓遠遠站在一邊,看她在岩石中激動地尋找。

  找了一遍,再找第二遍。

  天色漸漸暗下來,直到醉菊的身影在巖群中變得模模糊糊,番麓才緩緩走了過去。

  精疲力竭的醉菊終於停了下來,喘著氣坐在一塊石頭上,聽見番麓的腳步聲,抬起頭,輕輕道:「找不到,我找不到。」她忍不住大哭起來,高興地哭著:「太好了,她不在。一定是走了,一定是走了……」

  她一定是高興得瘋了,雙手緊緊抱著番麓的腰哭道:「她一定還活著,我知道她不會死。」

  她抬起頭,第一次對著番麓露出微笑。番麓還未來得及回應這個微笑,呼吸的瞬間,醉菊已經驟然恢復了理智。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

  她凝住了笑容,把頭低下去。但很快,醉菊更愕然的發現,自己的雙手正抱著的是番麓的腰。

  「啊!」她小小叫了一聲,鬆開手,情不自禁把他推開。

  心在坪枰亂跳,責備她的輕浮瘋狂。她甚至沒了勇氣去看看被她推開的番麓。

  整個松森山脈彷彿凝固了似的,一片沉默。

  「哼……」

  沉默中,番麓的冷笑,格外讓人心寒。

  ☆☆☆

  他們在巖區中過了一夜。

  也許是松森山脈頂端有終年不化的積雪,醉菊覺得這夜特別寒冷。清晨醒來後,她被番麓的目光嚇了一跳。

  他的目光再次變得陰鷙深沉。在松森山脈中,更令人聯想起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醉菊無言地隨著他下山。番麓沒有再使用那副神奇的攀山工具,他慢慢在林中走著,醉菊跟在他後面,越來越忐忑不安。

  危險密佈在番麓的眼神內。

  已經知道娉婷不在巖區,何不趁這個機會逃?醉菊心中一動,偷瞧前面的番麓。

  他一個勁地往前走,壓根沒有回頭來瞅醉菊一眼。

  醉菊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在一個轉彎處,猛地衝向旁邊的密林。

  狂風又開始呼嘯了。

  醉菊不敢看背後番麓是否追來,她知道番麓在山裡有箸可怕的追蹤能力。所以她只能不斷地跑,林裡的樹已經長出綠葉,不再像冬天那樣光禿禿。但醉菊彷彿又回到了冬天,那個拚死逃跑的過程又在重演。

  她發瘋似的跑,不敢停下,不敢回頭。

  越過小片小片的巖區,穿過茂密的草叢,在林中,一棵一棵參天大樹在她兩旁迅速倒退。

  火在她的肺裡熊熊燃燒,燒得她一陣陣發疼。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當她再也支撐不住時,雙膝軟了下來,挨著一棵大樹拚命喘氣。

  「跑夠了?」頭頂上傳來冷冷的男聲。

  醉菊猛一抬頭,倒吸一口清涼氣。

  番麓悠閒地坐在樹枝上,冰一樣的眼神凍得她一震。

  在醉菊再次邁開腳之前,番麓翻個觔斗,從樹上準確無誤地落在她面前。

  「我沒有說過逃跑的下場嗎?」番麓歎了口氣:「你為什麼還是要試?」

  醉菊明白過來:「你是故意的。」她退後一步,又驚又怒。「你這個小人,你敢……啊!」

  番麓一把抓住了她:「小人敢做的,我都敢。」五指一張。

  嗤!撕開了醉菊的衣襟。

  「不!你放開我,放開我!」

  嗤!又一塊布料被扯了下來。

  醉菊終於明白男人的力量有多麼可怕。她哭起來:「我不逃了,你快放開我。」

  「晚了。」番麓壓了過來。

  「不,不要!」

  番麓粗重的鼻息噴在她的頸上,牙齒啃著她潔白的肌膚。

  「不,」醉菊無助地搖頭。

  地上的砂石摩得細嫩的肩膀發疼,恐怖的烏雲盤旋在頭頂。

  醉菊拚命後仰著頭,身上冷颼颼的,上衣大半化成了碎片,散落在四周,只餘下最後一件褻衣,卻也無法保護她。

  「求求你……」

  「晚了。」

  醉菊絕望地閉起了眼睛。

  ☆☆☆

  但身上忽然一輕,番麓離開了。醉菊驚訝地睜開眼睛,番麓站了起來,露出警覺的表情。

  「誰?」番麓低喝。

  「大姑娘長得挺不錯嘛。」人影三三兩兩從林中出來,成弧形包圍了他們。帶頭的男人垂涎地看著醉菊,舔了舔嘴角:「老兄,一個人吃獨食可不太好。你頭一個來,剩下的給我們兄弟也嘗嘗,怎樣?」

  山賊?醉菊心緊縮起來,蜷成一團,掩著自己的身體。

  番麓沉吟了一點,點頭道:「吃獨食是不太好。」一邊說著,一邊脫了自己的外衣,扔在醉菊腳邊。

  「哈,算你識趣。」

  「可老子偏偏喜歡吃獨食。」番麓輕蔑地笑起來。

  眾賊一愕。

  「好一個不怕死的。」頭子狠狠地一揚下巴:「兄弟們,上!」

  十幾個山賊亮出明晃晃的刀,衝殺過來。

  番麓取出了輕弩,簌簌兩箭,射倒了兩個。

  「宰了他!」

  簌簌,又是兩箭。但山賊人多勢眾,已經逼了上來。番麓扔掉手中輕弩,抽出劍,當!擋了對方一刀。

  「啊!」身後的醉菊輕輕叫了一聲,番麓回身揮劍,刺傷了一個撲向醉菊的山賊。

  背後一柄尖刀曲聲曲息插過來,番麓回頭時已經晚了。右手小臂上劇痛傳來,鮮血滴打在地上。

  鏘!番麓換刀到左手,舉手擋住一刀,回頭瞪著醉菊:「你怎麼還在?」

  醉菊已經撿起他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我……」

  「滾吧。」番麓冷冷說了兩個字,臉色驀然一沉,刺耳的刀戳入肉中的聲音,再度傳來。番麓被傷出了火氣,兩眼發紅,吼道:「老子和你們拼了!」

  攔在醉菊面前,不退反進,殺前了幾步。

  醉菊趁著那個空檔,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往後面跑。

  她又回到了剛才的來路,大樹一棵一棵在兩旁倒退。

  跑啊,跑啊!

  不用回頭,她知道自己跑遠了。身上的殺聲越來越小,快聽不見了。而她這次不用擔心番麓會追來。

  他已經鮮血淋淋,不會再鬼魅般在頭頂出現。

  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

  醉菊跑到了一片巖區裡,鑽進了一個小小的巖洞。巖洞很隱蔽,應該可以避開後面的追兵,假如有人會追來的話。

  呼,呼……

  她在狹小的空間內大聲喘息。

  心臟過了很久還在不爭氣地跳動,身上依舊涼颼颼地,她撫了撫身上的衣裳,粗糙的感覺讓她驚覺這是番麓的外衣。

  她逃出來了,真的逃出來了。

  自由了。

  醉菊靜靜坐在巖洞裡。心一直懸著,忐忑地喧鬧,沒有安靜過。她本來打算過了夜再離開,這樣也許可以避開可怕的山賊。

  他怎樣了?醉菊站起來,按捺著自己坐下。

  但沒過一會,她就又忍不住站了起來。

  他死了嗎?

  那個惡人?

  那個壞蛋?

  那個下流無恥卑鄙的小人……他死了嗎?他會被山賊殺死,山賊人多勢眾,一擁而上,會剁碎他的屍體。

  醉菊打個哆嗦。不,不……不會的!

  壞人可以活千年,像他那樣的……

  她尋找著來時的路,這路她今天走了兩遍,已經有點熟悉了。本來只是猶豫地走著,到後來,不知為何她竟瘋狂地跑了起來,比逃命時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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