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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嚴沁    


  思宇對記者是很有辦法的,誰都是他的老朋友,當然,主要的是他紅,記者都給他面子,心妍就不同,她始終還是不能友善的面對記者,這是她的個性,她非常自我,又有天生傲氣,雖然明知記者在「名氣」上可以幫她忙,她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就對思宇說過,她的字典裡沒有「妥協」這兩個字,她寧願多走一倍的路,多吃更多的苦,她仍要我行我素。

  她就是天生這樣的性格,任何人也休想影胸她。

  其實地犯不著這樣,思宇趁拍戲的空檔悄聲對她說:「像剛才,那個記者只不過想替你寫一篇專訪,你何必緊繃著臉拒絕呢?」

  「我不想讓她等。」心妍毫不在乎:「我看過她寫的東西,她專門揭人隱私。」

  「你有什麼隱私怕她揭呢?」他笑。

  「我當然沒有,但她揭過別人,我看不過眼。」她傲氣又倔強。

  」這個圈子沒有為別人抱不平的,你只掃自己門前雪吧!」他說。

  「我做不到。」她強硬的。

  「你想不想紅?心妍。」他歎口氣。

  「當然想。我要靠自己紅,不要借助別人之力。」她傲然揚一揚頭。

  「能嗎?這是個宣傳的世界。」他說。

  「試試看吧!」她笑起來,她的笑容裡有一種特殊的嬌俏味道,非常動人:「或者我能呢!」

  他默默的凝望她半晌。

  「祝你好運!」他揮一揮手:「除了這句話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

  「什麼都別說,我很堅持己見的!」她說:「說得多——可能朋友都設得做!」

  「哦——你是這樣的?」他極感興趣的盯著她:「世界上還有第二個像你的人嗎?」

  「大概沒有了。」她笑:「只有一個莊心妍。」

  「莊心妍」他作狀的把這三個字寫在手心上,又放在嘴邊一個字、一個字的吞了下去,「我吞下了。」

  「作怪。」她白他一眼。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極自然,極融洽了。「吞了這三個字,擔保你消化不良。」

  「為什麼?」他目不轉睛的。

  「莊心妍三個字又硬又方,你會胃痛。」她笑。

  「為你,胃痛也是值得的。」他握一握她手臂。

  她立刻敏感的摔開他。

  」愈來愈不正經。」她罵。

  「說的是真話,怎麼你完全不信呢?」他歎息。

  「我不那麼客易信別人,但如果信了,那一輩子也很難改變了!」她說。

  「那麼,什麼時候可以信我?」他說。

  「誰知道,」她扮個鬼臉:「也許一輩子也不信。」

  「別這麼殘忍,」他再一次捉往她的手臂。「心妍,你對我的考驗還不夠?」

  「我幾時考驗過你?」她揮不開他的手。

  「這些日子來——你還不信我的誠意?」他半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

  「別念台詞了,」她忍不往笑:「你這些表情只可以用在螢光幕上。」

  「貶低了我的真誠,」他把她拉近一點,臉龐對著她:「心妍,你可惡!」

  「喂!別這樣好不好?」她漲紅了臉。

  他還沒有再說話。「卡」的一聲,閃光燈一閃,有人替他倆拍了照。

  她反應迅速的跳起來,看見一個女記者正對著他們笑,她立刻變臉。

  」你——怎能這麼做?」心妍大步走向記者:「沒得我同意怎可以照相?」

  女記者很警覺性的把相機收在背後。

  「只是一張照片,又沒什麼特別的。」她說。

  「不行,把底片還給我。」心妍臉色非常不好:「你不能把照片公開。」

  「我不會給你。」女記者很強硬:「有法律規定在六呎之外可以照相,我沒有違法。」

  「不行,照片裡的人是我,我一定要收回底片。」心妍也絕不讓步。

  有些人已發現她們這兒的爭執,都轉過頭來看熱鬧,女藝員和記者爭執,畢竟是少數。

  「如果我們每天遇到的人都像你,我們不必工作了。」女記者不高興的。

  「我不理,總之你把底片還我,我可以賠你底片錢。」心妍一廂情願的。

  「對不起,沒這必要。」女記者一怒轉身要走。

  「不許走,」心妍提高了聲音:「把底片還我。」

  女記者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站在她的立場是心妍不對,無理取鬧。

  「我照的又不是見不得人的照片,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女記者沉不往氣了。

  「我不理——」心妍還尖叫。

  思宇終於走過來,用雙手環住心研,一邊用眼色示意女記者快走。

  「心妍,緊張什麼呢?只不過一張劇照而已,」他柔聲說「我們還有比這更親熱的劇照呢,是不是!」

  心妍呆怔一下,心中還沒回轉是怎麼回事,那女記者已大步走出去。

  「你——你這是做什麼?」她用力揮離他環往地肩的手。「你怎能讓她走?」

  他皺皺眉,耐著性子把她拖到一邊。

  「安靜些,你想鬧笑話給大家看嗎?」他認真的說道:「我已經聲明了那只是一張劇照,你沒聽見嗎?」

  「但是她——可惡!」她頓一頓腳。

  「她有什麼可惡呢?那是她的職責。」思宇說:「在我們為自己著想時,也應為別人想一想。」

  「那樣一張照片公開了——」

  「那只是一張劇照。」他笑,又指指自己身上:「我們穿的都是戲服,對不對?」

  她想一想,心中氣憤還是無處發洩。

  「都是你。」她終干把脾氣發在他身上,說:「拉拉扯扯的,現在被人家照下來了,明天所有報紙都有。」

  「那有什麼不好?」他笑起來:「讓所有報紙替我做個見證,我誠意的等你!」

  「見鬼!你說話總不正經的,」她白他一眼,氣消了:「照片若被我媽媽看見,准罵死我!」

  「她不相信是劇照?」他問。

  「誰叫你去過我們家!  媽當然不相信。」她說:「我不管,你和記者關係好,你親把底片替我要回來。」

  「人家怎麼肯呢?」他說;「我沒有把握,也不想去碰這個釘子。」

  「你不安好心,就想照片登出來。」她嘟著嘴:「我知道你的鬼心眼。」

  「我有什麼不安好心?我喜歡你,為什麼怕人知道?又不是偷偷摸摸的。」他小聲叫。

  「你再講!」她瞪著眼睛,漲紅了臉。

  「事實嘛;你一直不信我所講的,我只能借記者,借報紙來表達心意了!」他笑得吊兒郎當。

  「信與不信掛在嘴上的嗎?」她白他一眼。

  「我讀書不多,只信直接表達啊!」他半真半假的。

  「何思宇,拜託你,把那張底片替我要回來,」她再說:「我不想爸媽誤會。」

  他凝望她一陣,知道她是認真的。

  「好吧!我試試。」他用力握她的手:「你等我。」

  講完轉身就走出錄影室。

  一個女藝員慢慢走過來,坐在心妍旁邊。

  「這次何思宇來真的了。」她說。

  心妍看她一眼,來真的?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心妍說。

  「看何思宇的神色啦!」女藝員似乎什麼都知道:「他什麼時候對人認真過?」

  心妍皺眉,認真?

  「當然,除了費婷,」女藝員又說:「除了費婷,我看他對你最正經了!」

  心妍的臉沉下來,她不喜歡和費婷相提並論。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心妍站起來:「我也不認識費婷,對不起。」

  她大步走開了。

  女藝員碰了一鼻子灰,訕訕的做了個不屑的表情,也慢慢走開。

  心妍很不高興,真的。記者偷照相她是憤怒,但這次是不高興。

  她發覺——竟不喜歡聽見費婷這個名字。

  燈光師在那邊暖燈己打好,看來又要開始錄影,可是思宇還沒回來。

  導演走過來。

  「思宇呢?剛才還跟你在一起的,現在跑去哪裡了?」他問「我們就開始。」

  「要不要我去找他?」心妍說。

  「好,希望你找不找到十分鐘之後都要回采。」他說。

  她微微點頭,快步走出去。

  走出錄影室,轉一個彎就看見思宇匆匆走回采。

  「思宇,」她迎上去,「導演找你,快開始錄影。」

  他自不轉睛的凝望她,直到她面前。

  「怎麼不說話?啞了?」在他深深的凝視下,她覺得不自在,有要逃的感覺。

  「幸不辱命。」他說,在衣袋裡拿出一小卷底片。

  「啊——」她驚喜的接過底片;「真的拿到了?她怎麼肯給你的?」

  」這是秘密。」他笑「很自然的把手放在她肩上,兩人並肩往回走。

  「我知道你有辦法應付那些記者,他們好像都跟你特別好似的。」她說。

  「不是辦法,是交情。」他笑。

  「啊,在這種互相利用的關係下,也有交情?」她不信。

  「若不是交情,她怎麼肯給我底片?」他用教訓的口吻說:「所以,傻丫頭,以後凡事不可以硬來,有很多人是吃軟不吃硬的。」

  「我怎麼知道是哪一種人?」她說。

  他能把底片拿回來,她心中對他的信任多了一些,或者那女藝員說得對,他對她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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