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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程淺    


  「好啊!」沈靜看著她狼吞虎嚥的吃相,覺得好有成就感;張子揚卻不以為然地皴著眉。

  「引狼人室!」他小小聲地嘀咕著。

  「哥,你不會還在計較昨晚的事吧?」張寶琪吃了美食,促狹別人的興致更高昂了。

  「大嫂好辛苦啊!昨夜不知被你折騰到幾點才能睡,今天又一大早起來做這麼費事的早點。」

  沈靜的俏臉迅速染上一層紅暈。「不費事的。」她急急地辯解。

  其實呢,張子揚請了兩個女傭,只不過她們不住在家裡,上班時間也和他們夫妻兩個一樣。

  張子揚壓根不去理會張寶琪的胡鬧,希望她能自覺沒趣。他轉頭對著沈靜說:「小靜,我今天出差到高雄察看分公司,下禮拜一直接飛大陸。」他話裡很有些不捨。好不容易和她擦撞出一點火花,他多想雙手護住那微弱的火光,直到它熊熊燃燒。可是人早已訂下的行程啊!

  「那……你一切小心。」沈靜的口氣挺像個小妻子。

  「喂,別在我面前上演十八相迭,小別勝新婚痳!」張寶琪不甘被忽略。「哥,既然我吃了大嫂這麼一頓好的,你就則讓我知道你在大陸尋花問柳,要不然……哼、哼、哼、哼……」雖是一大早,她的笑聲真教人毛骨悚然。

  「要不然怎樣?」他倒是很好奇。

  「也不怎麼樣,我叫大嫂離開你。」很大的殺傷力吧?

  張子揚的心不知怎地跳得好急,狠狠地瞪了張寶琪一眼。不行的,小靜是他的,永永遠遠。

  ****  ****  ****

  張子揚出差的一個星期,天天打電話給沈靜。這一晚,當然也不例外。

  「好嗎?」

  「嗯!」

  這是他們每天通電話的必備台辭。

  「寶琪沒給你惹庥煩吧?」

  「沒有。」

  他咕噥了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靜咯咯地笑著,「我出淤泥而不染。」這句話脫口而出,馬上覺得愧對寶琪。但兩人日漸熟稔後,也常常開玩笑,她想這句話即使在寶琪面前,她也敢講,心上才感到舒坦許多。

  張子揚笑了笑,「還說呢!易地而處,你信不信寶琪會說一樣的話?」

  電話這一頭的沈靜嗔笑著說:「哎呀,長途電話這麼貴,我們淨說些無聊的話。」

  一句「我們」穿越過台灣海峽,讓彼端的張子場感到心蕩神馳。

  「我好想你!」他的聲音充滿了濃情蜜意。

  沈靜沒回話。

  「想不想我?」他忍不住問了。

  「我最近買了幾本不錯的食譜。」

  張子揚一時無法徹底分析她的語意──到底想不想?

  「今天爸爸問我何時進『競宇』?」她很快地另起了一個表面上更重要的話題。

  「你怎麼說?」

  「我說事務所的大小事尚未學全。」

  她的聲音透過話筒是那麼不真切的嬌柔。他歎了口氣,「其實是你的借口吧!」

  沈靜有點訝異他的一針見血。「對不起,我不想在背景顯赫的環境下工作。」

  「我就從不這麼想。」張子揚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訓人,「只要實力勝人,位高權重是當得的。」

  言下之意是沈靜太怯懦了,還自以為有一身傲骨嗎?他念頭這麼一轉,雖然話沒說出口,但怕沈靜就要動怒了。

  可她不知哪來的好心情,居然半真半假、半正經半撒嬌地說:「是啊!老公你最棒了,我怎麼比得上?」

  沈靜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電話兩頭的人兒都被這不尋常的對話給震撼了,久久靜寂。

  「晚安,早點休息吧!」她不等他回話便掛上話筒,一隻手捂著胸口,兀自臉紅。

  夜深了!

  她推開落地窗,坐進陽台上的搖椅。

  天空中繁星點點,今晚好晴朗啊!院子裡飄來淡淡的桂花香,秋天到了。

  沈靜整個人蜷縮在搖椅上,身上蓋了件針織外套,任那緩慢的晃蕩頻率放鬆自己。

  小顧不知怎麼了?

  婚後,這當然並不是第一回想他,心裡要惦著誰,又豈是道德理智所能約束的?只是,此時張子揚遠在上海,她更有一種「背夫偷漢」的罪惡感。

  想著,她不禁啞然失笑。

  記得,是好久以前了,小顧老愛笑她濫用成語……

  ****  ****  ****

  張寶琪結束了假期,就要回美國去了。在十多天的相處中,沈靜和她成了好朋友,上機場送她回美國的那一天,寶琪登機前還直拉著她的手說話。

  「大哥是個好人。」她神秘地笑了笑,「千萬別告訴他我這麼說過。」

  沈靜不禁抿著嘴輕笑,她相信他們兄妹的感情絕對不比自己和小寒、小勻的感情差。

  「他很傲氣的,也有點大男人。」她擔憂地望了沈靜一眼,「這些年來,我媽媽和二媽兩人爭吵不休,他和子榆居然都站在爸爸那一邊。」

  「可是,他是真心待你的。」她的口氣不復往日的活潑。「你將來會懂的。」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不懂?」

  張寶琪搖搖頭,親了親她的臉頰。「該進關啦,保重!」

  沈靜心不在焉地走出機場大廳,忍不住歎了口氣。寶琪年紀那麼輕,似乎遠比她清楚她和張子揚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過沒幾日,張子揚也從大陸回來了。

  他們兩人的關係仍舊遲滯不前,張子揚對沈靜冷淡的態度漸感不滿。當然,她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妻子,可是──她太獨立了。

  張子揚常覺得自己並不存在於她的生活中,至少沒有佔一個重要的地位。她不會向他要任何禮物,不會關心他事業是否順利,更不會膩在他懷裡撒嬌。

  而他偏偏知道她從前一定常向顧嘉南撒嬌。她優雅的體態、嬌甜的嗓音,怎麼看也該是個慣於撒嬌的女人。

  是他沒有福分。

  但是,很奇怪的,他從不後悔娶她。

  一日深夜,張子揚突然想找沈靜小酌一杯,便來到她房前敲了敲門──沒人應。

  他順手開了門,發現沈靜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睡著了,那個樣子好可愛!他笑著走過去想抱她到床上,卻發現她手裡拿著東西。原來,她是墊了本雜誌在寫信。

  他遲疑了好久,還是從她手中抽起信紙。

  小顧:

  終於還是提筆寫信給你。見你的最後一面是婚禮那天,我真希望我會突然發現那只是一場奇怪的夢,然後跑過去抱著你,這樣我們就可以再牽著手散步了。

  但,終究不是夢。

  回想起來,你並沒有「認真」挽留我,我真的有點恨你。如果你堅持些,或許我會回心轉意的。對不起,我實在不該這麼說,那家公司真的於我有特殊意義,想到爸媽曾為它付出的一切,說什麼我都無法袖手旁親。若你開口留我,只是讓我們承受更多的掙扎去換取一樣的結果。我家裡的事你並不是很清楚,我現在也不想說什麼,那彷彿是在為我自己的行徑找一個借口,只是,盼你別怨我。

  昨晚我夢到爸爸罵我是傻孩子,他說他不再疼我了。於是,我哭了一夜。我已經很可憐了,怎麼還有那麼多人罵我呢?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你知道嗎?剛開始我一直認為自己一定過不下去,可是慢慢地,我感到恐慌了,因為我依舊活得好好的。這世界誰沒有誰會真的活不下去?或者是我這個人不配擁有壯烈淒美的愛情?

  天漸漸涼了,那麼些早的秋天,我們在做什麼?記得有一年秋天,我們背了好多鄭愁予的詩,常常話講到一半就會冒出一句詩來。我常接頭晃腦地邊背邊歎氣,你就取笑我為賦新詩強說愁,又哄著我,說一輩子也不讓我懂那些淡淡的哀愁。不是你的錯,一切是我自己去懂的。

  冬天也是很好的。唸書時,我不那麼愛漂亮,最愛借你的外套穿,甩著長長的袖子覺得好有趣!你說過冬天是逛夜市的最佳季節。逛夜市時,我總吃得比你多,你還會戳戳我的額頭說:「喂,再胖我就不要你了!」而我只是咧著嘴傻笑。現在,我的先生很有錢,我想再沒有人會拉著我在夜市晃了。幸好那時吃得多,如今想來是不該有遺憾的。

  而且,好像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無一日不好。我怎麼這麼狠心呢?

  我想是我們情深緣淺。

  寫這封信不是為了勾起你對過去的依戀。沒有任何原因,只是想寫封信給你。

  希望你過得好。

  小靜看了這封信,張子揚真的只能用百味雜陳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生氣、有些嫉妒,還有一些些愛憐。如果是顧嘉南,一定會願意無條件為她解決任何難題吧!

  是的,他是沒有顧嘉南的情深意重,但是,他願意好好照顧沈靜一輩子。

  看著沈靜沉睡中的容顏,好像是不染塵世的天使。是天使落入人間受苦嗎?

  張子揚甩了甩頭,還是將沈靜抱到床上放好,再輕輕地幫她蓋上棉被。那封信,他用雜誌壓在床邊的小桌上。

  好靜好美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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