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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決明    


  「阿烈!」她驚喜嚷嚷,重新坐回南烈的腹上。

  南烈取下平貼在他額上那條濕漉漉的白巾,粗魯地呻吟了聲。

  「頭好痛,該死。」

  「宿醉罷了,喏。」伏翼自腰間取下一隻小水囊,遞給他,「喝下去會舒坦些。」

  南烈的表情看來頗不甘願,足見那隻小水囊裡承裝的液體是屬於生人勿近的詭異東西。

  「不喝?那你就只好忍忍宿醉頭痛吧,反正最多不過三日嘛。」伏翼清楚南烈每一回酒醒都少不了一頓折騰。

  南烈搶過水囊,咬開囊栓,大呷數口。

  原先不甘願的神情已不復見,反倒是欲罷不能,像極了飢渴許久的沙漠旅人。

  「你喝慢點。」無法產生交集的小掌在南烈胸口輕拍,「那水囊裡裝的是什麼?」瞧見南烈越喝越帶勁,她難掩好奇。

  「解酒秘方。」伏翼神秘地眨眨眼,俏皮的動作由他來做,倒顯得不倫不類,「尤其對阿烈特別有效。」

  她看著他的喉結因吞嚥而上下滾動,輕聲問:「好喝嗎?」

  「你沒瞧見他喝的模樣?八成是滋味不錯。」看來南烈許久沒嘗過這水囊裡所裝的「水」了。

  興許是水囊裡的液體已全灌入南烈的胃底,他才大吁一口氣,將空水囊丟回給伏翼,伏翼又遞給他一杯茶,他漱漱口,卻沒將茶水吐出,全又咕嚕咕嚕嚥了下喉。

  南烈以深色臂袖抹去唇間殘液,扭扭頸子,覺得精神恢復了大半。

  「我想,你們兩個在我昏睡之時已經相互寒暄過了,不勞我做介紹。」

  「不,我想小姑娘還不認識我,在下伏翼,是南烈的換帖金蘭、生死之交。」

  「我沒承認。」南烈涼涼插嘴。

  「你知道的,阿烈這個人就是嘴硬,一句好話出自他嘴裡就變惡毒了,相信我,他在心底對我們兄弟情誼是點頭如搗蒜。」

  小劍魂胳臂向外彎地直頷首同意——她同意南烈一出口極少有好話,要不就是好不容易吐了句人話,緊接而來是更多令人抓狂的渾話。

  「好了,對於這臭道士,你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就太足夠了,其餘的廢言聽了也不過是讓你耳朵生膿長瘡,無所助益。」

  「我也沒興趣瞭解他。」

  「你們兩人還真是一搭一唱,一個損人,一個附和。」伏翼失聲而笑。

  劍娃娃坐在南烈腹上的俏臀向胸膛挪移數寸,沒空搭理伏翼的調侃,「阿烈阿烈,你剛剛喝醉睡覺的樣子好像小孩噢,挺可愛的呢。」

  「別一直移上來。」這蠢丫頭……

  「呀,你的臉還是和方才一樣紅——不,是越來越紅了哩。」她又貼近數寸。

  「別坐在我身上。」

  「我又不重。」

  是不重,況且她只是抹沒有重量的劍魂,可她跨坐在他胸腹上的動作……

  太撩人了。

  「你壓得我反胃!」

  「反胃是因為你喝醉酒,別賴在我身上噢。」劍娃娃不滿被胡亂扣上罪名,噘起小嘴。

  「喂喂兩位——」

  南烈和小劍魂自顧自地鬥起嘴來,全然無視於伏翼的叫喚。

  伏翼只好搬了張木椅,單手支頤地欣賞起眼前這出曖昧來曖昧去的「你進我退」大渾戲——

  第六章

  渾戲終於在數刻之後落幕。

  百里小劍魂似乎玩了整日,疲累到縮回劍裡去補眠調息,也讓屋裡的兩個男人擁有獨處的時間。

  「頭一回見到劍還得蓋棉被、躺繡枕的。」伏翼瞧著南烈拍拍安躺在床鋪軟衾中的百里劍時,發出輕嗤,「需不需要再哼首搖籃曲兒?沒關係,我時間很多,可以等的。」嘲弄的欠扁笑聲流洩。

  「好,你不介意,我隨意。」低淺的哼曲聲還當真毫不客氣地響起,安撫在劍身上的大掌還挺配合地打著拍子。

  曲調流轉,非似天籟與仙音,那嗓,點綴著輕笑及慵懶,雖稱不上悅耳,卻掩蔽不了其間的寵溺。

  「看來你不是單純將她視為一柄劍。」伏翼不給面子地摀住一隻耳朵,以表達對「魔音傳腦」的無聲抗議。

  一曲吟畢。

  「我沒辦法把一個成天在我面前嘰嘰喳喳的娃兒視為一柄冷冰冰的劍。」

  「但她的確是呀。」有哪個活人能塞到劍裡去睡覺?

  「不勞你提醒。」南烈睨了他一眼。

  「見你這麼飢渴,別說好兄弟不幫你,我可以替你施一回法術。」伏翼施恩似地說道。

  那是什麼淫笑?「什麼法術?」

  「你現在不是碰不著她嗎?我這法術可以在短短兩個時辰間讓她擁有完整的實體,兩個時辰,夠吧?」

  越笑越淫蕩咧……「夠什麼?」

  伏翼手肘頂頂南烈的胸膛,「夠你辦事呀。」眼眸挑了挑,送來曖昧秋波,大夥都是男人,再裝傻就不夠意思了。「不過她那麼嬌小,要承受你的狂野孟浪可能會很辛苦哩。雖然那娃兒比咱們兩人都要年長許多,就外形來看,她也不過是個好可愛好精緻的粉娃兒,真要吃了她倒有些犯罪意味咧。不過算算她那八百多歲的劍齡,足足勝過咱們不少……」

  南烈猛地爆出好幾句粗話,才再道:「你這個滿腦子骯髒污穢兼不衛生的死道士,上回就是用這種無恥的法術弄大了那女鬼的肚子,是不?」哼。

  「大人冤枉呀,這方法我是用了,但我可不是那鬼胎的爹親。」他又還沒得逞!伏翼哇哇大叫地為自己洗清冤屈。

  「你不是播種的人?」南烈的眼中擺明了不相信。

  「我只承認我壓倒她,還親了她的臉蛋,褪了她半件衣裳,然後——什麼也沒發生!」

  「你已經把她壓倒了,還親了她的臉、褪了她的衣,結果——什麼也沒發生?」太不符合伏翼向來的性子了!到了嘴的肉還不吃,他不信,說什麼也不信!

  伏翼抹臉低吟:「我也不相信我竟然會這麼君子……」他是無恥的小人耶,小人怎麼可能會擁有廉恥之心?至少他從不以為自己有。

  但一碰到她……他連小人也當不成了。

  「是半途殺出阻礙,還是你的法術不靈?」

  「都不是……」伏翼斂起臉上所有情緒,英挺五官少了向來逗趣的笑弧,讓他的雙眸顯得深邃似海,「而是她哭了。」

  一滴無聲冰淚,輕易地摧毀了他的卑鄙念頭及舉止。

  她沒開口更沒掙扎,只是靜靜淌著淚,那時絕望的神情,揪疼了他小得可憐的良心,扣在她衣襟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拉攏被扯開的雪白衣料,為她重新束回腰帶,理妥衣著,並且萬般自責地抹去她的眼淚。

  刀裡來劍裡去,他不曾攢蹙過眉宇,卻慘敗在一縷無主孤魂的淚眼下。

  「娘兒的淚水讓你良心發現?」南烈的笑意在唇間漾開,他頭一次見到伏翼露出這般神色,這是他所認識的伏翼嗎?那個一笑天下無難事的伏翼?

  「別淨取笑我,等你遇上了,你會逃得比我還狼狽。」伏翼幽幽輕歎。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可以處之泰然,一旦問題上身,才發覺自己竟無招架之力。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只妊娠數月有餘的女鬼?」

  「我暫且將她安置在鎮妖爐裡,那爐裡別有洞天,清幽寧謐,供她產後休養最好,反正她巴不得我將她鎖在那一輩子,別去打擾她的安寧就阿彌陀佛。」若這是她最終希冀,他又何妨如她所願?

  「她腹中之子……」

  伏翼以前在眾兄弟面前總笑著說女鬼腹中之子是他幹的好事,一副急於承擔下來未婚爹爹責任的模樣,讓眾兄弟不疑有他,只是南烈沒料到伏翼在今夜竟對他吐實這秘密。

  「她不說,我也沒追問,畢竟那不重要。」伏翼知道南烈想問什麼,「我沒同別人提過,我也相信你不是碎嘴之人,這事,就當我在說笑吧。」

  說笑?若伏翼能笑得再虛假些,而不是現下這種無奈中夾帶著輕嘲,他會真當他在說笑。

  伏翼向來獨特的笑音繼續道:「反正你真要碎嘴播謠也快沒機會了,你被穆元朧當成貢品呈獻給吸血妖魔吃光啃淨,死人的嘴最牢了。」

  唇上熟識的笑痕重新問世,看來伏翼又調整好紊亂的心境。

  「吸血妖魔……」話題導回原點,笑不出來的人換成了南烈,「抓妖不是你這道士的職責嗎?!幹啥拖我下水?死一個不夠,死一雙才划算,是不?!」

  「有福同享嘛。」伏翼又企圖以笑容湮滅罪證,撫平南烈看來相當不滿的咬牙皺眉。

  「你這種福我消受不超。」南烈推開那張硬湊上來的笑靨,交友不慎!

  「反正你有百里劍,斬妖除魔哪難得著你?牛刀用來殺雞,唰唰唰——輕輕鬆鬆,雞頭落地。」伏翼手腳並用地比畫,好似現在握著百里劍斬雞頭的人是他。

  「百里劍在我手上,我不容它染血。」南烈沉聲打斷他興致高昂的殺雞論調。

  「不染血的劍?而且還是不染血的蝕心劍?」伏翼興味十足地摩挲著自個兒的下顎,「那不等於一柄廢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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