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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左晴雯    


  此時更深更沉的悲痛襲上了她仰望著天花板的臉,眼前的霧氣愈發濃密,說話聲調轉來也更教人心酸--

  「我曾試著要自己去愛承嵐哥哥,但是我的心就是那麼頑強的忠於自己最真的感情,無論我如何努力,我還是只能把承嵐哥哥當哥哥對待,然而承嵐哥哥卻對我愈愛愈深,愛得我滿心歉疚喘不過氣來,無論我如何勸他、告訴他我無法把他當成情人,他都不肯死心,最後,在無計可施之下,我只好開始逃避他,於是我經常逃家,然而,無論我逃到那裡,終究還是被承嵐哥哥的手下捉回去,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日子就這麼過下去直到我滿十七歲--」

  說到這兒,君莫憂又沉默下來,而她上仰的雙眸早已氾濫成災,任由滾燙的淚珠恣意的滑落雙頰,看得李承烈痛徹心肺,連五臟六肺都被震碎了,但他卻什麼事也不能做,什麼話也不能說,只能像具木乃伊一樣的杵在那兒,滿心愧疚的凝視著無依的可人兒。

  半頃,君莫憂又緩緩開口,「承嵐哥哥在我滿十七歲那天告訴我,他將代替承烈和我共同築夢,把我捧成亞洲最閃亮的巨星,但是我還是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每次一登台,站在水銀燈下,面對著攝影機的鏡頭,或者走進錄音室對著麥克風,我就會心痛冒冷汗,然後不省人事,承瀚大哥和承嵐哥哥為了我的痛,尋遍了天下名醫,最後得到一個結論,我患的是﹃登台恐懼症﹄,潛意識在排斥登台成為明星,我自己也不懂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很希望成為明星的啊,為什麼卻無法如願,承瀚大哥和承嵐哥哥也不懂,尤其是承嵐哥哥,他依然想盡辦法要栽培我,讓我順利站上舞台,卻總是徒勞無功,慢慢的我發現了真正的原因--」

  她笑得好淒涼、好淒楚,「原來我沒有承烈還是不行的--我只想在承烈的手中成為明星,其它的人都不行,所以承嵐哥哥知道後深受打擊,但還是不肯放棄,千方百計的要我登台,搞得謠言四起,﹃李氏國際揚聲﹄裡更是雞飛狗跳,怨聲載道,最後承瀚大哥出面制止,承嵐哥哥才不再那麼強硬的強迫我登台,然而,從此以後,承嵐哥哥對我的追求攻勢卻愈來愈激烈,我只好更加拚命的逃開他,如此追追躲躲幾年下來,我真的累了,好累了,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這樣對我、對承嵐哥哥和夾在我們兩人中間左右為難的承瀚大哥都沒有好處--」

  「想著想著突然產生一種念頭,既然我再如何等、如何盼,承烈也不可能死而復生的回到我身邊,那麼我何不自己去找他,所以才會想自殺,偏偏每次都無法如願,原以為這次會順利,沒想到卻被多事的你壞了我的好事--至於在天橋上追我們的人,就是承嵐哥哥派出來捉我回去的手下,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她用手拭去了眼中的淚,哽咽的說:「至於你長得像誰--」

  「我失陪一下--」李承烈不等她說完,就像搭上噴射機般飛快的衝進洗手間,把門重重的鎖上,否則他一定會把持不住,淚灑當場,這麼一來就穿幫了。

  門才闔上,他便全身脫力的沿著門板滑坐在地上,無力的癱瘓,熱淚盈眶的心聲重複著相同的歉然。「原諒我--莫憂--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第四章

  說來真巧,李承烈前腳才進浴室帶上門,李承瀚便緊接著回來。

  「莫憂,妳怎麼會在這裡?該不會又和承嵐吵嘴翹家了?」李承瀚一進門見到君莫憂便訝道。

  「我是又和承嵐哥哥吵嘴了沒錯,不過這一次卻不是我自己來這兒的,而是范大哥一位長得很像--承烈的朋友,叫什麼艾森的帶我來的。」

  「原來是艾森,他已經來了?」李承瀚又是一抹訝然。

  「難道大哥也認識艾森?」這回訝異的是君莫憂。

  「艾森是我特地請來的老朋友,我當然認識。妳呢?妳又是怎麼認識艾森的?」

  「好了,你們兩個別再演下去了,還是從實招來吧,否則待會兒承烈出來了,我可不敢保證我的嘴巴會很安份的緊閉著不說話哦!」范修羅一副「別想蒙騙我」的表情,對他們發出最後通牒。

  想要用演技矇混他這雙超人一等的眼睛,真是天方夜譚。

  君莫憂和李承瀚眼神交會幾秒,達成了共識。

  於是君莫憂開口道:「好一雙厲害的眼睛,真不愧是來自風谷的﹃邪眼﹄修羅,任何演技都瞞不過你,好了,你現在想怎樣?」

  她倒也乾脆,反正她本來就沒有天真的以為能瞞過他,否則也不必把他也算計進來了。

  范修羅把眼前狠狽為奸的兄妹仔仔細細的端詳一遍才說:

  「在我回答妳的問題之前,先讓我來猜猜你們把承烈拐來的目的如何?」

  君莫憂一派挑戰的姿態應對,「很好,我倒想見識見識風谷赫赫有名的﹃護花狂﹄真正的實力。」

  對於別人的挑戰,范修羅一向不會令對方失望,這回也一樣,他很快回道:

  「我想你們的目地應該是留住承烈,設法讓承烈﹃死而復生﹄,由風谷的﹃死人﹄身份變回這個真實社會的﹃活人﹄和你們重聚;或者想辦法讓承烈答應帶君大小姐妳一起回風谷,所以李先生便利用委託風谷﹃特殊保鏢﹄出任務的方式,把承烈引來到這兒來,要他擔任君大小姐的貼身保鏢,趁機爭取時間打動承烈,但是你們又知道我和承烈是好朋友,加上聽過我的傳說,怕我會看穿你們的把戲,向承烈拆穿你們的騙局,所以你們從一開始就打算把我拖下水,和你們站在同一陣線了,對不對?」

  范修羅綜合自己所看到、所知道的一切,做出這樣的推斷。

  君莫憂鼓鼓掌,算是褒獎他。「全給你說對了耶!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我這個人一向很識時務,當然是做你們希望我做的事了。」范修羅表現得很合作,心裡卻偷偷的盤算著另一件事--

  沒想到報一箭之仇的日子這麼快就來臨了,嘿!承烈啊!你和芷雲聯合起來騙我的那筆帳,咱們也該好好算算了!

  「我果然沒看錯人!」君莫憂和李承瀚都很滿意。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妳是如何知道承烈沒死的?」范修羅精得很,他敢打包票,君莫憂一定是最近才知道這個秘密,否則說什麼也不會拖到今天,早就採取行動了,而且也不可能是李承瀚告訴她的,李承瀚真要說,這四年來多的是機會,犯不著留到今天。

  為了爭取范修羅這個舉足輕重的盟友,君莫憂很乾脆的據實以告,「我是前一陣子在法國巴黎的國際機場看見承烈才知道他沒死的,發現之後我就立刻跑回去問大哥,大哥知道瞞不過我,才老實告訴我承烈沒死,我也才知道原來承烈一直住在風谷,和一群叫﹃狂黨﹄的同伴混在一起。」

  怪哉!承烈不可能以真面目出入各國機場的,這丫頭怎麼可能認出承烈?!范修羅滿腹疑雲,「妳確定妳沒看錯人?」

  君莫憂完全明白他此刻內心的想法,也難怪,人之常情。

  然而,她並沒有打算立即為他解惑,只是神秘兮兮的眨眨靈活的眼珠子,笑著說:「當然是本大小姐夠本事,別以為全天底下就只有你的眼睛夠了得。」

  范修雜以口哨代替回答。

  君莫憂自己又說:「反正不久的將來你就知道了,別急!」

  「好吧,那麼在天橋上的自殺戲又是怎麼回事?這總可以說了吧!

  不過妳可別告訴我那是命運的安排,我不是承烈那個楞小子,不會上當的。」范修羅老實不客氣的點出來。

  君莫憂悠然自得的頂頂頭髮,嬌俏可愛的說:

  「我可沒那麼說哦!其實我也只是賭一睹看罷了,那座藍色的天橋,是我十年前和承烈初次邂逅的地方,我想承烈既然選在今天回來台北,一定會到那座天橋去走走,所以就放手一搏,在那兒守﹃橋﹄待﹃烈﹄,我運氣不壞,幸運之神和我站在同一邊,所以我的﹃自殺戲﹄就圓滿成功了。」很圓滿實在說不過去,因為整個「假自殺」的過程,並沒有完全按照她預先寫好的劇本進行,出了一點狀況,她本來是打算在承烈經過她身邊時,先大叫一聲:「我不要活了!」再抓準時機往下跳,好讓承烈「及時」救她,沒想到天不從人願,在節骨眼上竟然刮起一陣大風,害她的長髮和圍巾纏住了承烈,以致於一切的劇情完全走樣,幸好最後的結果有順利達成,她也就不計較了。

  「我就覺得事情一定有蹊蹺。」范修羅心中的「?」一個個解開來,「這麼看來,段叔也和你們同夥設計承烈了。」道理很簡單,知道承烈今天出谷到台北來的人只有段仲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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