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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於晴    


  「杜畫師?」

  她一回頭,瞧見阮臥秋站在涼亭之內,像是聽見方纔她的一舉一動。她雙眼微亮,笑著走過去。

  「阮爺,我怎麼沒發現你在這兒呢?」眼角看了陳恩一眼,他正瞪著自己,她暗暗拉過阮臥秋的手,故意宣誓主權。

  真怕這小孩從報恩的心態不小心迷戀上他啊。

  「方纔我聽陳恩說,早上你跟令尊出門一趟?」

  「是啊。」她微微笑著:「我爹說他不想教我了。他要跟我打個賭。」

  「又是賭?」

  「阮爺,我不得不賭啊,我跟我爹約定每三年比一次畫,他畫他的油畫,我畫我的民間畫法,直到他覺得遠遠勝過我才停止。」從腰間掏出一枚印章,塞到他的手裡。「阮爺,你發覺這印章有何不同嗎?」

  他皺眉:「這印章只有一半?」

  「是啊,從此我只擁有這一半,另一半放在我爹那兒。阮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跟我比個高低,看看是他畫得好還是我好,終究,他骨子裡的畫師身份仍然佔了上風。」緊緊握他的手,手心微冷。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阮爺,你說,我能留下他嗎?」

  阮臥秋毫不考慮地說:「你若想幹什麼,還有誰能搶得過你?」

  她聞言,還是盯著他,然後笑了出來。「阮爺,你這話說得真不情願,就算是安慰,也不要臭著臉說啊。」果然一聽他開金口,心裡就安定不少。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依賴他甚多,這也不知是不是件好事。

  她不知她爹是哪來的想法以為她能與他相提並論,但她也知道若有一天,她爹不當她是對手了,就會絕情撒手而去,這一去,會發生什麼事她連想也不敢想的。

  現在,只能慶幸她爹骨子裡還是擺脫不了天生的畫骨。不像她,只要保全她心愛的人、保住她的快樂,就算要拋棄畫畫,她也無所謂。

  「誰臭著臉了?」他沒好氣道。

  「是是是,就算阮爺你的臉發臭,在我眼裡也是天下間最好看的男子。」她笑道:「阮爺,以後每隔三年,可要借你的牆一用了。」

  在牆上畫畫嗎?「你要用就用吧。」停頓了一會,俊臉撇開,又道:「這也算是你的家了。」

  她聞言,眨了眨眼,瞧見陳恩很不以為然地轉過臉。她心頭大樂,要阮臥秋說出甜言蜜語來,那真是得等老天掉下石頭再說,這種暗示性的話,她已經夠心花怒放了。

  「阮爺,那你再允我一個要求吧。」

  「要求?」

  「你放心,我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求你毛手毛腳的。我只是想,二官一商,你已佔了一官一商,剩下的那個官,若隔個幾年出現了,能不能別理會,咱們改名換姓,逃到內地去好嗎?」

  阮臥秋聞言,當她在說笑話。「杜畫師,你真信風水之說?就算風水成真,如今我們已經搬來應康城,哪來的二官一商?」還不知她是個迷信之人呢。

  杜三衡欲言又止,總不能告訴他,他的妹子是個危險人物吧?

  心知不管他今天走上哪條路,哪怕將來有人連累他,她也會心甘情願地陪他一塊生陪他死,欸欸,真是認了。

  「你歎什麼氣?」他皺眉。

  她摸了摸鼻子,見他一臉正經,不禁又生起逗他的念頭。「阮爺,好心有好報,雖然你失了眼,可遇見我,也算是老天爺送給你的好報,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她笑嘻嘻地,等著看他臭臉罵人。

  阮臥秋聞言,先是哼了一聲,然後輕輕又「嗯」了聲。

  沒料到他竟會認同她的油嘴滑舌,一時之間杜三衡啞口無語,滿面通紅了。

  後記

  後記藏在正文與番外篇之間,是我的最愛。通常這表示習慣先閱讀頭序跟後記的讀者,在一開始翻頭尾時會不小心錯過。

  因此想了半天,部份應該是序的部份,挪移到這裡來,看完故事的正好接下。

  我對官員的感覺一部份在《探花郎》裡說了,清官不見得是好官,好官通常難以持久。官場黑暗,絕非正直主人能久待,一個作者的個性通常會曝光在小說處處可見的蛛絲馬跡,卻不見得會在男女主角上流露,我承認我對官並沒有好感,但因為藏污納垢,所以才喜歡去挖掘,《及時行樂》裡,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一個以保護他人為優先考量的官,通常是沒有什麼好下場,即使再正直,也抵不過三二流言句,所以,阮臥秋因瞎而辭官,對他來說也許是福氣,逐漸瞭解權勢的重要,明白世上有些事絕不是固執己見就一定會有良報,所以我讓他從商了,從中學習到名利的重要與圓滑,而仍保有骨子裡的浩然正氣(朝史不過三行,留傳後世的記載卻遠遠超過朝史,這是我決心不讓他恢復視力的補償)。

  故事的尾聲,不知道有沒有人猜到還有續集?好吧,就算沒猜到,看到作者自行招供,也就知道啦。

  續集故事的主角並非阮臥秋跟杜三衡,《及時行樂》只能算是前奏曲。接下來的是二官一商中的另一官(要說買來的官位也可,在主角的設定上我很喜歡走「旁門左道」,起由就下次再聊吧),不過買官不是下一本,至於是何時寫,呃……請讓我們繼續聊本書後記真正的主題——番外篇吧。

  故事已完,卻還沒有打上「全書完」,通常只表示後面還有番外篇。

  繼某回提過要戒掉番外篇,而在《及時行樂》中又很不該地冒出來,我承認我是在自打嘴巴(泣)。

  這是有理由的,真的有理由的……原本我只想跳個幾本再偶一為之的。

  理由如下:

  話說,出版社邀寫詩文選(原名十二詩文選,有興趣的可以去查查為什麼叫十二),當時我一時不察,在電話中弄錯意思,以為任何形式的文體都可以,那OK,立刻就寫了一頁多小番外配合六月的花選交出去……

  駁回。

  搞了半天,是「詩文選」,不拘任何形式,可是請勿交「故事」,當場,我噴了一口血。那我的番外篇怎麼辦……>_<∼那,就押著這小番外篇上《及時行樂》好了,當初心裡是這麼精打細算的,並且一不作二不休,再補上另一篇番外篇,互相呼應好了……

  結果,一個不小心又多寫了番外第二,與「意外之章」……>_<

  「意外之章」,足足有一章,我並下想當它是番外篇,只當它是杜三衡婚後的故事(啊啊,我愛上了婚後的故事^.^)。

  一定有人想知道,誤把「詩文選」當故事寫的番外篇是哪篇……

  從頭到尾,它還收在電腦裡。

  沒放。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去補寫其他的番外篇呢?一直到交稿了,我還是找不到答案。

  番外篇(一)

  ──不知不覺,情苗躲在背後偷偷滋長……

  永昌城阮府──

  午後秋意濃,窗外已有細雨叮咚聲。

  「人之初,性本善,習相近……」

  「誰教你念《三字經》的?」坐在窗邊的男人不悅道。

  「咦,少爺,我念的是《三字經》嗎?」鳳二郎一回神,驚覺自己竟然抽了本《三字經》,簡直太污辱少爺了。就算少爺瞎了,也能倒背如流啊!

  「你心不甘情不願?」

  「怎會?」一見少爺要發脾氣。鳳二郎跳起來連忙解釋:「我心甘情願得緊!少爺,方纔我是一時散神,想起鳳春今兒個受了點風寒,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照料自己。」回頭一定得去看一下才放心。「對了,不如我來念本少爺沒看過的好了。」隨意抽了本書,沒看書名,便開始大聲念起:「……鄉間遇女,原來是花妖所化,其身柔軟似蛇,艷若桃李……」

  哇,這是什麼書?愈念愈火熱,偷瞄阮臥秋,發現他兩眼專注,彷彿很專心地在傾聽他念的每句書詞。這……雖說,他跟少爺都是男人,但實在很難想像少爺看這種淫書,更難想像他正念這種淫書給少爺聽,他跟少爺之間從來沒有這類溝通的橋樑啊。

  「少爺,我還要繼續念嗎?」他吞了吞口水。

  「嗯。」阮臥秋應道。

  他硬著頭皮繼續念:

  「周秀才嘴裡親熱地喊著:阿珠,我的好娘子。心裡打定主意,趁著四下無人,幹起那苟合之事……周秀才一時慾火焚身,將那花妖幻化人身的阿珠推進樹叢,猴急地扒了衣物……」汗珠不停冒出來。他看起來是大剌剌的,可是要他對著一個男人念這種話,心情實在很複雜。再偷瞄一眼少爺,瞧見少爺抹著下唇,好像很走火入魔似的專注。

  算了,豁出去了!

  鳳二郎大聲念道:

  「這阿珠嘴裡說道:我的好哥哥,你且慢脫衣……」嗚,他現在只想去探望鳳春,跟鳳春報告少爺這從不為人知的一面啊!

  不不,以後唸書之職就交給他好了。鳳春還是個沒有出嫁的大閨女,就算少爺不把她當成女的,他也絕不肯讓鳳春來念這種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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