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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惜之    


  「不准去拉她回來!」

  爸爸的聲音自身後傳出,水水明白,現在她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第九章

  仲墉在公司裡開昨天被延宕的企畫會議,經過整個上午的討論已出現初步構想,各部門的員工都回到自己崗位上開始動作。

  他自辦公椅上站起來,從落地窗俯望外面的世界。

  昨天他自私地將旁人給的難堪全轉嫁到水水身上,表面上她柔順地全盤接受了,私底下呢,她有沒有被他的聲聲責難傷害?

  他不應該沉不住氣的,教她難過有什麼意義,他不也跟著不好受?何苦來哉。好聚好散是他的一向準則,為什麼不把它套用在水水身上?

  不、不,他只要跟她好聚,不要跟她好散,他從沒打算要離開水水啊!可經過昨天那場爭執她還肯跟他好聚嗎?

  如果好聚的代價是被一場婚姻套住,他能不能接受?

  拋開這假設,他轉移思維,想想他們之間的衝突點。

  他總是在她面前失控,難不成他習慣在她面前卸下面具,把喜怒哀樂一展無遺?是不是第六息告訴他水水值得信任,才會在不經意間讓心往她一步步靠攏?

  是不是這種「靠攏」讓他存了危機意識,才又拚命地把水水往外推?為什麼水水問他:「你有沒有曾經受過我。」時,他會心痛如絞?莫非……他早已愛上她卻一無所知?

  揉揉眉峰,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能把這些亂絲理清楚。

  季墉在這時不經通報便闖入仲墉辦公室。

  「二哥!水水在不在你那裡?」他焦頭爛額地說。

  「你找她做什麼?」

  「她早上回家跟顏伯伯大吵一架,結果被顏伯伯趕出家門。」

  「他們吵架時,旁邊都沒人可以勸阻嗎?」仲墉忍不住大吼出聲。

  「哪勸得來?兩個人固執的跟頭牛似的,誰都不肯讓步。」

  「走!到我那裡找找看;在車上你把經過矩細靡遣的通通告訴我。」

  ☆  ☆  ☆

  季墉說的每一句話都震天動地撼蕩他的心。她竟然寧願斷絕父女關係也不顧結這場婚。她緊守承諾堅持給他自由空間,她的處處維護讓他的心溫暖活躍起來,封鎖多年的心靈射進第一道久遠的陽光。

  其實跟一個這樣處處以他為中心、無怨無尤愛他的女孩結婚,也沒有他想的那麼差。雖然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釐定想法,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把她牢牢留住,等他想好了,在沒有外力干擾下,他會主動向她求婚的。

  哈!看來他賀仲墉也是善變族的族長,想到跟水水結婚的情景,他的眉眼不自主地上揚三十度。

  季墉凝視他的表情,怪啦!他把水水描述得比二二八受難者還要悲憤,二哥怎麼還笑得出口?老媽懷他的時候鐵定是哪個部位的結石沒治好,才會生出這種沒血沒目屎的鐵石心肝。

  可一一根據二十多年來的觀察,他不是那種看人被派砸還會笑得前仆後仰的人物啊!於是季墉決定逆向操作換個角度揣測他的笑容。

  「二哥!你確定水水會在家?」

  「沒錯!」她答應給他一個交代,依照她堅持諾言的性格,她一定會在家中等他回去。可是照目前的情勢看來,換成他要給人家一個交代啦!

  「哥,你真的那麼不喜歡水水,不想和她結婚?」

  「誰說的!你準備喊她二嫂吧!」

  「可是她信誓旦旦的模樣,就是篤定了不嫁給你。」

  「放心,我有把握讓她改口。」

  噢一一耶!雙喜臨門!仲墉的大逆轉讓他這老漁翁獲利豐碩。巧巧,這回你可找不出藉口不嫁了吧!

  仲墉的自信心在找遍家中各處,只找到水水留下的信時宣告破裂。

  他急急抽開信箴覽讀。

  仲墉:今天的事我好抱歉好抱歉,雖然我沒有參與整件事,但不可否認,這全是因我而起,我不能推卸責任。所以請放心,我會跟大家好好解釋,不會讓婚禮舉行。

  這些天你不在家,我時常跟自己聊天,談過無數次後,漸漸地談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我愛你,好愛好愛!不管你愛不愛我都無所謂,只要你肯在身邊留一個小小角落,我就會守著我的地盤在裡面愛你。

  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束縛、被支配,你喜歡自由、喜歡隨心所欲。那麼我就一輩子尋你、陪你,等到哪一天你厭倦自由時,就會發現在一直在身旁的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和林小姐的消息時,我還天真的向自己宣示,我愛賀仲墉是沒有條件的,不管你有沒有結婚,我會在這邊好好愛你。但昨天你親口承認愛她時,我就知道我太高估自己,以為真能永遠當個懂事女人。

  事實證明我錯了,你才是有先見之明的。總有一天我的愛會變成地牢關得你透不過氣,因此我放棄了,我不忍心看英姿煥發的你被我的愛弄得「窒息滅頂」,所以我選擇離開。

  很恭喜你總算肯打開心房愛人,林小姐和你很相配,往後不管我人在哪裡,我都會獻上最真誠的祝福於你。但願哪一天我們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碰面時時,你會對我說一句:「嗨!水水好久不見,你好嗎?」,到時你一定對我無恨也無怨了吧!

  水水留仲墉看完信,沒吭半聲就往外衝,搞得季墉一頭露水。

  ☆  ☆  ☆

  水水失蹤整整六個月,仲墉使盡了一切管道都尋不著她。

  他現在明白顏伯伯為什麼要批評水水屬烏龜了,因為她遇事則躲的特質歷經二十年不變,並且經過時間粹練,躲人的功夫越來越見高竿。

  不過,他有信心一定能把她找回來,因為你看過哪只烏龜能一直躲著不伸出頭吃東西?

  今天辦公室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若若拿了一瓶裝著粉紅液體的保特瓶衝進仲墉辦公室,身後跟著他的秘書、警衛、大小職員沸沸嚷嚷共二十幾人。

  「董事長,她手上拿著汽油,你要小心。」何秘書大喊。慌張神情謀殺了她端莊的淑女形象。

  「誰說這是汽油?這叫櫻桃汁,READAEIERME,櫻一桃——汁——」若若挑釁地把屁股往他的辦公桌上一坐。

  「可是你剛剛……」

  「剛剛是剛剛,經過被你浪費掉的兩個半小時後,它已經透過離子轉換器變成櫻桃汁了。不信我喝一口給你看。」

  「你說謊騙我。」何秘書知道被愚弄,氣得花容失色。

  「NO!NO!那是你的見解,在我的認知是——我運用了一點機智總算見到貴公司這位,比總統先生還難見到的大人物。」若若驕傲的連下巴部揚高了。

  「好啦,沒事了,你們通通下去!」仲墉手一揮,遣返所有人。

  等大家離開後,他繞到若若面前問:「你有事找我?」

  「對!」她兩隻腳前後擺盪,撞得他的辦公桌扣扣作響。

  水水個子嬌小,交的朋友全是矮人國的子民,不過這也沒錯,物以類聚嘛!如果她的朋友都是像他那種「樂咖族」,長期下來她鐵定會得到「頸椎僵硬症」。

  「若若小姐,你可以說話了。」

  「你還記得我?記憶力不錯一我今天是來負荊請罪的。」若若—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你何罪之有?」仲墉不解地挑高一道眉。

  「你跟水水的事情是我告訴賀季墉他們的,跟水水無關。還有機場綁票案、顏伯伯心痛計,全是我一手策畫,賀季墉等人協助完成,水水一點都不知情。」

  「這些事我早知道跟水水無關,不過沒想到原來你才是幕後黑手。」

  「你不生氣?」見他處之泰然的模樣,若若反而抓不到他的心思。

  「如果生氣就能把她找回來,我不介意發發飆。」

  「我問你一句——你愛她嗎?」

  「我不認為有回答的必要。」

  「可是我堅持不知道答案的話,絕不透露她的行蹤!」她故弄玄虛。

  「你知道她的下落?快說。」他流露出一絲激動。

  他要她說她就說嗎?開玩笑!她可是個有思想、有抱負的獨立人類,哪那麼容易被旁人左右?沒認識賀仲墉之前,水水和她屬同一人種,是他出現後才讓水水變白癡的,所以說愛情是穿腸毒藥,沒事少碰為妙!

  她不說話,存心吊他胃口。

  「你今天是來負荊請罪?這種態度不太像吧。」他反咬她口。「你可以選擇不說,等我把水水找回來,我會教導她如何分辨益友與損友間的差異。」

  你看你看,就說一談戀愛女人就會頭昏腦脹被男人牽著鼻子走,現在信了吧!

  這個奸詐、狡猾、下流、卑鄙的無知小人,就不知水水的眼睛被哪顆蛤蜊肉糊住,才會喜歡這種男人。算了,水水的沒品味是眾所皆知的。「她之前找到一份翻譯小說的工作,你朝這方向找就成了。」

  既然不說,用觀察的總不犯法!若若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盯住賀仲墉一舉一動。

  仲墉急切地拿起電話,卻發現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若若,馬上掛回話筒說:「謝謝你的情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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