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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惜之    


  「要比勵志?行!『天亮了,日出了,快快起床不要貪睡,田園在喚你,快快出門去,今天好天氣,今天好天氣……」』  他還沒唱完,她已經笑得不可抑遏。

  「不好聽嗎?再換一首。 『青天高高,白雲飄飄,太陽當空在微笑,枝頭……」』  用他低沉粗嘎、再加上七音少了兩音的嗓子詮釋兒歌,除了滑稽,她找不出其他合適的形容詞。

  「你很沒有禮貌,不懂得欣賞我的悠揚歌聲也就罷了,還出聲取笑。」他雙手橫胸,假裝不悅。

  「不,你誤會了,我是為日本樂壇損失了你這員大將感到惋惜。」

  「你這副虛偽的樣子和小叮噹裡的大雄一樣,明明怕技安的歌聲怕得要死,還要假裝好聽。」

  「可見得你這技安有多恐怖。」她揚揚眉。

  「那是你沒看過我真正恐怖的樣子,要是你真看過,就不會輕易用出『恐怖』這兩個字了。」他拉抬起雙臂,張牙舞爪。

  「真正恐怖的樣子?難不成那個每逢月圓就會變成野狼的男人就是你?要不……你是傳說中消失已久的吸血鬼伯爵?」她故作恍然大悟。

  「都猜錯了,我是經過變性手術的貞子。」他們一來一往的相互調侃。

  「好在,我對錄影帶沒有太大的興趣。」優子輕拍胸口說。

  「說真的,你的聲音清清亮亮、略帶甜蜜,讓人聽了很舒服。」

  「你也是啊!你的聲音低沉醇厚,讓人聽了很『快樂』。」

  「多謝謬讚。」

  「好說。」她轉身整理起桌面,順手要將換下的太陽花丟人垃圾桶時突生不忍。「在中國的詩詞中,花常常被拿來比喻女人,比如出牆紅杏、殘花敗柳、瘦比黃花,這幾枝為人們綻放過鮮艷的太陽花要歸在哪個行列?唉,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放心,中國人寫詩填詞的那個年代,市面上還沒出現SKⅡ、蜜絲佛陀等知名化妝品,醫界也還沒有發明拉皮手術,所有才會心生『一朝春盡紅顏老』的恐懼,生為現代女性不用花太多心思去操煩這些。」

  「你真會安慰人。」

  看著他笑彎的兩道濃眉,她浮上一股奇特的熟悉感。

  人類存在心底的潛意識裡有沒有可能封鎖著遠古的記憶,平日這些記憶被繁忙的日常生活壓抑得不見天日,直到有一天,那個前世中相親相依的人兒出現了,記憶就一古腦兒地進了出來。在初時乍見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他了……然後依著前世的軌跡,再與他結縭五十載。

  「在想什麼?」

  迎著晨曦,鑲上金邊的臉柔和了堅硬的線條看到了他柔軟的一面。

  「想你、想我、想我拍得恰到好處的馬屁,讓自己當上『經理』的朋友。」她半揶揄半自嘲。

  「那麼久的事還記得那麼牢,可見得女人是可怕的記仇動物。所以……」

  「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她一語道出他的想法。

  「你為什麼總能早一步說出我的想法?難不成你收買我肚裡的蛔蟲了?」

  「這叫默契。」

  「很好,現在我們不僅僅是好朋友,還是——有默契的好朋友。」

  「教你唱一首歌。」優子說。

  「好哇!趁現在沒人會抗議的時候。」

  . 「這是我大學同學從台灣寄給我的錄音帶上面的歌曲。」她拿來白紙,把中文歌詞和日文翻譯寫上,然後一字一句地教唱——

  與你分享的快樂勝過獨自擁有,如今我仍深深感動,好友如同一扇窗能讓視野不同……

  與你分享的快樂勝過獨自擁有,如今我仍深深感動,好友如同一扇門能讓世界更遼闊……

  太陽照耀著這個城市,照耀著這對結心朋友,照得暖暖的兩顆心,漸漸相偎……

  今天,會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吧!  走進餐廳,明美坐在那裡許久了,五根塗滿鮮紅蔻丹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擊著玻璃桌面,頰邊浮著陰鬱。

  「很抱歉,遲到了。」他在她面前坐定,想開口,卻又覺得無話可說。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遲到?出版社加班?塞車?」她不滿地出聲。

  這幾個月來的約會次數少得可以扳動十指數出,他還要尋借口遲到,當真見她已經讓他憎惡到極點了?

  「很抱歉。」他再次頷首。

  「你連借口都不願編造一個?人家說約會老是沒理由的遲到,就是變心前的徵兆,你呢?你預計什麼時候變心?」她嘲諷。

  他沒有變心,只是懶得尋找借口讓她原諒自己。

  他從未認真地計算過打哪時候起,他已經不在意她的感覺,不在意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完美無瑕。

  明美的第六感沒錯,他不再如以往般對她處處體貼包容,因為那些之於他,都成了沉重的包袱,總在不經意間讓他想甩脫手,就像今天沒有道理的遲到一樣。

  「明美,聽我講,變心與否並不是影響男女感情的惟一變數,如果兩人真的出現問題,應該做的是解決而不是爭執。

  長久以來,你一直清楚明白,我們是兩個完全相異的個體,在許多事情的認知上,我們有很大的差異性。

  比方說,你喜歡熱鬧,我卻偏好安靜;我熱愛大自然,而大自然卻讓你覺得索然無味;你想當頂客族享受自由快樂,我卻希望有個溫暖的小家庭,身邊有一、兩個小孩圍繞。

  這些都還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問題是,我們的價值觀相去太遠,如果我們始終不能找到平衡點,再勉強下去你會成為我的負擔,而我會變成你的束縛。」

  他耐心地向她解釋。

  「那不是重點,不管價值觀相不相同、想法有沒有差距,以前你都會順著我、配合我的意願,現在為什麼不肯了?是什麼因素讓你覺得價值觀比我更重要?出版社?還是另一個價值觀和你相近的女孩子?」她咄咄逼人地追問。

  她的觀察力一向敏感,他對她的不耐煩逐日攀升,一次次爭吵後他再不似從前的軟言相慰,他的改變讓她興起危機意識。

  儘管和他的關係已經讓她感到索然無味,儘管這份感情已經不能在她心中激起火花、掀起狂潮,但這條路她已經走了五年,要她回頭談何容易。那種感覺就像花下了工夫把艱難的考卷填滿了,老師卻說——「這張不算數」一樣,讓人扼腕。

  她已不似五年前的青春年輕,要她重頭來過,她沒有勇氣也不甘心啊!  她一語射人他心中。

  價值觀和他相近女孩?是優子嗎?

  他喜歡和她見面、和她聊天、和她說說笑笑……

  喜歡有關她的一切一切。總是有她在,他緊繃的情緒就會獲得紓解;總是有她在,他就會興致高昂地面對每天的挑戰。

  難道她就是明美口中的「因素」?

  不!他們是知交、是有默契的朋友。

  然而……這一回的否定,再不如從前那麼鏗鏘有力。

  「我們認識、我們熟悉,我們一步步交往,這中間的過程雙方都必須付出努力,我可以配合、可以將就,假設我們中間沒有任何未來計劃,或發展成另一種關係的機率,我可以按照以往的模式繼續下去,反正一個星期才見一次面,你希望我用什麼態度對你,我就照做無妨。

  但是我們再走下去可能是一輩子的事,我不可能一生都戴著假面具,對著你掩藏真正的自己。婚姻不只是單方面的包容,還要雙方的配合。」

  他不是喜新厭舊的男人,對於責任,該他負起的他不會放手不顧。

  「配合?你要我放棄逛街、上KTV、看電影,陪你去上山看雲、下山看海?可以啊!接下來呢?你會不會要求更多?比如要求我當生產機器,幫你生一堆小惡魔,天天在家把屎把尿,任由歲月把自己腐蝕成蓬頭垢面、愚蠢無知的黃臉婆,為了配合你的需要,我徹底放棄自我成長?

  最後孩子大了、你事業有成了,有天夜裡醒來,你突然發覺枕邊這個女人無趣單調,然後到外面尋求個有能力、有自信的女人來安慰生理心理,完全忘記你的妻子在還沒有被你利用得體無完膚前,原也是一個這樣的女人!」

  男人都是自私的,伊籐賢也也不例外,頂著高學歷、高知識分子的頭銜,腦子裡架構的仍然是傳統的男尊女卑觀念。日本男人永遠跳脫不了大男人主義的藩籬。

  「不要這麼偏激,我並沒有要求你放棄自我,你還是可以上班工作、可以成長學習。」賢也試著講理。

  「上班工作?那下班後呢?急著接小孩、送小孩去補習班、做家事……好不容易星期假日到了,老公要爬山看海,我不是要留在家裡帶小孩,就是背小孩一步一步的跟在你後面,完全不容許有自己的喜惡……」

  她冷哼一聲。

  這種生活模式她在公司裡看得太多了,不管是哪一種方式,女人注定要犧牲。原來她認為自己這種心態並不適合為人妻媳,早就不存結婚念頭,是碰上了賢也——一個肯包容接納她的男人,才讓她對婚姻燃起希望,但現在看來,他和其他男人並沒太大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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