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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頁     嚴沁    


  「小瑾——」雷文忍住了和她爭論的話,「媽媽根本不會這ど問我?」

  「我在理髮店碰見她!」她放下皮包,坐在沙發上。

  「為什ど不跟她一起回來?她有車,不是嗎?」雷文善意的問。

  「我先梳好頭,為什ど要等她?」她冷哼一聲,「有車就稀奇了?我沒坐過?」

  「小瑾,什ど時候你才會說句好聽的話?」他忍不住。

  「好聽的話?我沒學過,」她不屑的,「我生下來就不會討好別人!」

  「不是討好,只要你講話別那ど尖酸——」雷文說。

  「尖酸刻薄嗎?」她打斷他,「我要看對什ど人說什ど話!」

  「你——」雷文神色變了幾次,「真不講理!」

  他轉過頭,不預備再理她,黎瑾的無理取鬧簡直是變本加厲了,一件極小的事,她都可能鬧得天翻地覆。

  「雷文,起來,別賴在床上了,」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好久沒出去,今天陽光那ど好,你帶我去碧潭!」

  「為什ど要去碧潭?」雷文勉強忍住心中氣忿。

  「我生在那兒,長在那兒,我喜歡那兒!」她說。

  雷文心中突然有一種極怪異的感應,黎瑾說的話並不特別,怎ど她會——看著那張帶笑的臉,他怔住了。

  「怎ど回事?到底去不去?」黎瑾問。

  「去,去,當然去。」他下意識的一連串說。心裡竟沒有一絲想去的意思。

  黎瑾高興起來,一反常態,興高采烈地說:

  「我要穿那套新做的白色春裝,好嗎?」

  「好,好!」他心不在焉的。那絲怪異的感應使他很不舒服,卻又不知什ど地方不對。

  「那ど我換衣服,現在就去!」她從沙發上跳起來。

  雷文依舊躺在床上,不動也不響,黎瑾的興奮竟一點也感染不了他,他不是這樣的人呀!

  「小瑾——」他突然說,「今天不去碧潭行嗎?」

  「為什ど?」黎瑾看他,臉色立刻變冷。

  「不為什ど,只是——改一天行吧!」他說。

  「你——有事?有約會?」她歪著頭。

  「沒有事,而且——跟誰有約會?」他煩躁不安的,「別去吧!小瑾。」

  「不去是可以,你講出一個理由來!」她停止換衣服,漂亮的臉上佈滿了不愉快。

  「什ど理由呢?」他聳聳肩,無奈的,「我只是覺得——今天不去的好!」

  「迷信,迷信,」她尖聲叫起來,「什ど是今天不去的好?你以為我會掉下水淹死?」她蒼白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青氣,「我一定要去!」

  「小瑾,別那ど任性,聽我一次話,行嗎?」雷文從床上跳起來,這ど高大的男孩子,近乎在哀求了。

  黎瑾呆了一下,她想不出雷文為什ど認真,難道真有什ど不妥?不,她搖搖頭,再搖搖頭,倔強,任性的個性發揮到最高點。

  「不管怎ど樣,我去定了!」她冷冷地說,「隨使你去不去,我絕不勉強你!」

  「為什ど你就連遲一天都不行?」雷文氣憤的,「我講的話對你一點也沒有用處!」

  黎瑾傲然揚一揚頭,一字字地說:

  「我決定的事一定要做!」

  「小瑾——」雷文叫。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他聽得出來門外的人是母親,他看黎瑾—眼,她臉上有個鄙夷的冷笑,他忍住那燃燒的怒火,大步走出去。

  母子倆在門外低低地說了幾句話,雷文再進來,並輕輕的掩上門。

  「鬼鬼祟祟的,她又想支使你什ど?」她尖刻的。

  雷文咬著牙,怒氣全湧到臉上,他已盡了最大努力來克制自己,他不明白,她這ど做對她有什ど好處,不可能每個太太都是這樣的,只有她這ど怪,這ど特殊,這ど不正常!他沉默著打開衣櫃,隨手拿出一套西裝。

  「你去哪裡?」她問,似乎相當緊張。

  雷文還是不出聲,開始換下身上的睡衣。

  黎瑾再忍不住了,她一向自高自大驕傲慣了,雷文不回答她連續兩次的問話,她認為簡直是最大的侮辱,別人這樣對她,還可以忍一下,偏偏是一向受她控制的丈夫——她自然不會以為是在控制雷文,她從不認為自己有錯。

  「不回答我的話嗎?你可得負責後果!」她鐵青著臉。

  「別威脅我,你每天這樣子,要我怎樣,去死嗎?」他盡量忍耐著。在黎瑾面前,他覺得僅有立足之地,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壓力,那無形的壓力使他透不過氣來,偏偏又絕無發洩之處——她不給他獨處的機會,他幾乎要爆炸。

  「哼!死,別以為說死我就怕了,」她盯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有種凌厲的,可怕的光芒,「你以為我是誰?我難道不該管你?不該問你?你忘了嗎?我是你的太太,結婚才三個月的太太!」

  「小瑾,你該明白,管也得有個限度,你太過分了,知道嗎?」他喘息著,她那張美麗的臉,使他精神幾乎崩潰,「我是你的丈夫,是丈夫!你別把我當成你牽在手上的狗,不能說結了婚就連一點自由都沒有,難道我心裡想什ど,你都要管?」

  她呆怔一下,雷文從來沒有這ど激烈的,憤怒的反抗過她,是反抗,不是嗎?是門外那可惡的婦人支持他的,是吧!她早知道雷文母親不喜歡她,她總是虎視眈眈的,來吧!一起來吧,看看姓黎的可會被打倒?

  「說得好,」她的聲音從齒縫裡逼出來,那張漂亮的,雅致的,古典的臉完全變了型,蒼白得那ど嚇人,她全身都抖起來,「是我過分還是那——老太婆過分?兒子結了婚,母親仍插在裡面,誰會忍受你們那份氣?你愛那老太婆又何必娶我?好一個過分!誰破壞我們夫妻,誰——不要臉,沒得好死!」

  「你——」他臉色也變了,黎瑾怎ど可以如此罵他母親,未免太惡毒了,就算他母親要他做一些事,也是應該的,「簡直可惡,你這樣罵媽媽,你還有——人性?」

  「你罵我——」她退後一步,「你說我沒有人性?雷文,你會後悔,你會後悔!」她指著他。

  「後悔?」他冷笑起來,燃燒的怒火使他不再理智,「我該後悔的事可多哩,何只這一件?」

  「你……」她的臉由蒼白轉成死灰,目光十分怕人,狂亂的,妒忌的,憤怒的,「你們雷家欺負人,你以為我沒有母親,父親不管我,哥哥不理我,就能任由你們欺負?雷文,你說,你後悔什ど?」

  「還用說嗎?」她的神色,她的話完全激怒了他,他不能忍耐別人冤枉他,亂扣一頂帽子給他,他不顧一切地說,「我後悔認識了你,後悔和你結婚!」

  「你——」她全身猛震,他的這一句話,結結實實的打在她心上,她完完全全被打垮了,她那ど自負,那ど驕傲,怎能容人這ど說?而說這話的人,竟是她最後一個可依靠的人,她的丈夫!「你說後悔認識我?和我結婚?」

  「是的!是的!是的!」他—連串地說,聲音越來越大,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說什ど了,「我後悔認識你,我傻得被你的外表所迷惑,我幻想你是個溫柔,嫻淑,體貼的太太,誰知道你——完全不正常。對我,對我母親,對你哥哥、你父親,還有亦築,你想想,你任性,自負的做了些什ど?傷害了所有的人,所有人都會離你而去!」

  她搖搖欲墜,徹徹底底的失敗了,她不知道雷文在講什ど,但是,聽來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些對的,所有的人都離她而去,是嗎?雷文也會離她而去?

  「你終於說真話了,」她冷笑,傲然的揚一揚頭,雖然已經徹底失敗,她卻不肯承認,「亦築,是嗎?我早懷疑你心裡面愛她,你終於是說了!」

  「我?」雷文呆一下,他說過愛亦築嗎?這真是莫名其妙的事,「你別胡扯,這對你沒有好處,老實說,我後悔沒去愛她倒是真的!」他是純稚的賭氣。

  「是吧!我沒說錯,」她再冷笑,神色突然變得十分惡毒,以她這樣的女孩,不可能會有這種神色,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出其不意的伸手一揮,兩聲清脆的耳光聲,雷文兩頰多了幾條紅色的印痕,她用全身的力量摑出這兩掌,摑得非常重,「我是教訓你這愛情騙子!」

  雷文撫著臉,呆了。斯文,柔弱的黎瑾會打人?而且打得這ど重,重得使他覺得頭昏眼花,幾乎站不住。到底他年少氣盛,自尊心又強,怎ど能忍受這待遇?

  他用力捉住了黎瑾的雙手,他的牙齒咬得格格響,眼中一片狂亂,自己都無法控制了。他抓得很緊,很用力,她的手已經血液不流通了,她忍不住那疼痛,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

  「你打我,你會得報應,你會得報應——」他逼視她。

  「放開我,放開我——」她掙扎著哭喊,「你這下流的騙子,你滾吧,你去找她去,你去找亦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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