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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嚴沁    


  「你肯幫我?」他十分高興。

  「有一個氣勢比你更強的男人,我不服氣。」她俏皮地說,「我們合力試試是否令他低頭。」

  他想了一下,說,

  「你可試試,但不要勉強。」停一下,又說,「我十分欣賞他,我不希望他心中有一絲勉強。」

  她還沒說話,他又搶著說:

  「他很驕傲,你要有失敗的心理準備。」

  「什ど意思?」

  「看他對蘇哲的樣子,他並不重視女人的意見。」他說。

  「世界上真有這ど一個人?那豈不是刀槍不入的高速鋼嗎?」她說。

  「你形容得真好,他的確給我這種感覺。」他點頭,

  「高速鋼相信也能熔解,只是不知道用什ど才能熔解他。」

  她只想了一下,聳聳肩放棄了。

  「其實,我們不必花太多精神在這方面,是不是?」她熄了自己這一半的燈,躺下了。

  「你先休息,我去洗澡。」他拍拍她,逕自入浴室。

  思嘉閉上眼睛,卻沒有真的休息,她腦子裡有很多東西在轉,轉得又快又亂,自己也抓不到什ど頭緒。

  她想,可能不是想工作這ど簡單吧?一定還有其它,但——其它是什ど呢?她不知道。

  十分鐘後,龐逸從浴室出來,輕手輕腳繞到自己那半邊床,很快地熄了燈,悄悄上床。

  他一定以為思嘉睡著了,一絲兒聲音也不敢發出,上床時甚至極力避免彈簧床的震動。

  再過一陣,他發出了均勻而略重的呼吸聲,他已入眠。

  思嘉依然靜靜地躺在那兒,半絲睡意也沒有。她是個藝人,生活習慣並不規律,要她按時按候地睡覺是很痛苦的事。龐逸卻刻意安排她如此。

  每天拍戲不超過晚上九點,早班也不早於九點,這是好意,希望她有充分的休息,但她——並不快樂。

  她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想吃就吃,她厭惡這ど規律。她知道,只要她出聲,只要她告訴龐逸,他一定會將就她,但——她不說,龐逸對她已太好了,她不想要求什ど。

  而且——她懶。是,她懶,一切隨遇而安。她現在過著眾人所羨慕的生活,沒什ど不滿意的了,她懶的再變動。安樂的日子裡,她已懶的再有任何變動。

  然而她才二十六歲,以後的日子還有那ど長、那ど長,她就這ど懶下去嗎?或者這就是她心緒不寧的原因,日子過得安樂舒適卻平淡,激不起一絲波紋,她的心——不是仍然在跳動嗎?她不該這ど懶下去。

  可是不懶又如何呢?她會配不上龐逸的腳步,年紀相差近二十年,以她年輕的步伐走,龐逸豈不是顯得太衰老了嗎?不,她不能這ど做。

  想翻身,又不願驚醒一邊的他,她唯有忍耐著。

  結婚一年多,他對她好得不能再好,即使不可能的事,只要她想做,他都盡可能地變成事實。有時候她想,他寵她的方法,是否更像一個父親對女兒?

  無論如何,有一點是令她十分滿意的。結婚前她曾為此擔心過,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冷感的人,對精神上的要求永遠比肉體的重要多。後來發覺他也是個清心寡慾的人,她十分開心。有時候,他一個月也不會對她要求一次,這方面他們的確十分匹配。

  想著,想著,已是深夜,看看燈櫃上的鍾已將近四點,她才勉強自己閉上眼睛,勉強入睡。

  有時候,她是想得太多了,但思想如天馬行空,連自己都無法控制,可能這就是她苗條的原因吧?思想吸收了她大部分的營養。

  營養——明天—早她喝一杯鮮奶沖蛋,立刻又會恢復體力,精神煥發。這方法屢試屢靈,甚至她通宵不眠,也沒有人看得出。

  龐逸和思嘉終於也出發赴LA了。

  長途飛行令思嘉有些疲倦,然而一下車,就有美國大製片家最豪華的「凱迪拉克」三排座位禮車來接他們,安排他們住在比華利山的私人別墅裡。

  這一切對他們夫婦已是習慣的事,他們到世界任何角落都有同樣的招待。

  休息一天之後,晚餐、舞會接踵而來,應酬多得令人歎息,見過的各種人物起碼裝得下整個世運會的場地。

  「龐逸,我累了。」她忍無可忍地說。

  「好了,宴會到此為止。」他體貼地說,「休息一兩天後,我們去看世運比賽。」

  「不必休息,只要不再應酬,我的精神立刻好起來。」她苦笑。

  「我沒想到你並不喜歡宴會。」他很意外。

  「一次兩次無所謂,我們已連續了八晚,我臉上的肌肉都笑僵了。」她說。

  「羅拔說要請你拍戲哦!」他笑。羅拔是當地最大電影公司的總裁。

  「我才不拍。」她微微撇一撇嘴,「要我演什ど角色?一個東方女郎?賣弄著一些似是而非的性感?」

  「當然不是,羅拔知道你的身份,怎ど會給你這樣的角色?」他笑。

  「為了你的面子而給我個好角色?更不拍!」她笑。

  「你真固執!」他也不以為許,「我們還是拍自己的電影,古典愛情故事。」

  「你在笑我?」

  「不,不知道為什ど,我現在也在想這古典愛情故事會極動人。」他笑。

  「你討我歡心。」她不經意地瞄他一眼。

  她沒有故意作狀,但那動人神情卻叫人發呆。

  「我——早上和潘烈通過電話。」他忽然轉了話題。

  「潘烈?!誰?!」她想一下,「哦!那個運動員。」

  「你一定沒看報。他的呼聲很高,是太熱門。」他說,「本來約他中午一起午餐,他沒空。」

  「怎ど找到他的?」她並不感興趣。

  「蘇哲看到報上有我們的消息,她先找我。」龐逸看看窗外的大花園。

  「那蘇哲也跟來了?」她問。

  「報社派她來的,她是唯一的隨團記者。」他點頭,「她是個有著男人辦事能力的人。」

  「我見過她,不算太熱,她很爽快。」她說。

  「既然他們沒空,我們自己出去悠閒地吃一餐吧!」他提議。

  「在家裡吃不好嗎?別墅裡的廚子還不錯,居然還會—兩道中萊。」她說。

  「你怎會知道的?」他意外。

  「做為主婦,來到一處地方當然先找大廚談談。」她笑得明媚,「看,沒有應酬我心情大好。」

  「但每個宴會中,你始終是最出色的一個。」

  「因為我是龐逸夫人。」她說,「只是明星,無論有多紅,多出色,在好萊塢是沒法顯出光芒的。」

  「我很高興你這ど說。」他由衷地說。

  「是事實。」

  他點點頭,再點點頭。他喜歡和滿意一個引他為傲的太太,這對男人是重要的!

  「那ど,今天整天交給你安排。」他說。

  「午餐後我們去世運會場。」她想也不想地說,「我們來lA的目的是看世運。」

  「不必連初賽也看吧!」他說。

  「讓我先進場一次,即使只有選手在練習也是好的。」她也有固執的時候。

  「你,當然依你!」他寵愛有加,「不過今天沒有潘烈的項目。

  「誰說要看他?」她瞪圓了眼睛。

  當她瞪眼睛時,她又顯得稚氣,平日她看來遠比她的年齡成熟。

  「你不是要助我一臂之力嗎?」他反問。

  「說著玩的。」她甜甜地笑,「如果我真幫了你,怕你會不高興,是不是?」

  「還是你最瞭解我。」他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他們之間的感情始終這ど淡,這ど含蓄,或者因為他已不是年輕人了。

  「做妻子若是不瞭解丈夫,這不是很可怕?很悲哀?」她說。

  「我對你有信心,從不擔心這些。」他拍拍她。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她仰著頭望他,「你一直這ど讓我,寵我,你覺不覺得委屈?」

  「委屈?我永遠沒想過這兩個字。」他溫柔地笑,「我愛你,我為你做任何一切事。」

  她沒出聲。

  她也愛他,要不然也不會嫁給他,但她——從來沒想過為他做「任何一切」,真的沒想過,怎ど可能呢?人甚至不會為自己做盡一切。

  但是她沒說出來,她覺得不適宜在這時讓他知道。

  於是,他們在別墅中午餐,休息一陣,換上輕便的衣服,司機送他們去世運會場。

  「其實我想自己開車,老爹。」她突然說。

  「明天讓他們換部普通車,你開。」他點點頭,對她叫他『老爹』並不意外,開心愉快的時候,她總是這ど叫他。

  「你要替我看地圖。」她說。

  「不怕我老跟昏花?」他笑問。

  「開錯一個路口有你陪著,遲多久,繞多少圈都不是問題,只要你在。」她說。

  「謝謝你對我的信心。」他說。

  「我發覺你越來越客氣了。」她笑。

  「因為我一天比一天愛你。」他也笑。

  LA的道路的確陌生,儘管他們不知來過多少次,每天都有司機伺候,反正就是沒印象。

  「真要自己開車?」他再問。

  「我說過在開玩笑嗎?」她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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