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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嚴沁    


  熙攘了好一眸子,潘烈才能從人群中擠出來,立刻又被一群人包圍了。

  「潘烈,你不負眾望,真是好本事。」有人叫。

  「你表演得太好了,理所當然得冠軍。」

  「你是眾望所歸!」

  他只是笑,現在除了笑還能說什ど?所有隊友沒吃午飯在這兒替他打氣,這令他十分感動。

  「我請大夥兒吃中飯。」教練叫,「一起跟我來!」

  眾人又是拍手又是叫好,跟著教練後面走。教練今天也特別開心,高徒得了冠軍啊!

  遠遠的一個人又跑又叫地奔過來。

  「為什ど不早些告訴我?為什ど不叫醒我?潘烈得冠軍,是不是?是不是?」

  原來是沉睡未醒的許培元。他一見潘烈,抱著他就哭起來。

  「你終於得到冠軍,你終於得到——」他抹一把眼淚,「潘烈,你真好!」

  潘烈眼眶也紅起來,老友的真情流露令他感動,但這冠軍——他感覺得來太易,彷彿不曾真正表演,他已得到。但——是這樣嗎?他只不過在比賽時太投入,太忘我,才覺得未盡全力,他多年的苦練也是重要因素。

  他拍拍培元,哽著聲說:「我們吃中飯去。」

  兩個男孩子擁成一團,大步走出體育場。

  蘇哲一直沉默在旁邊,不知道她在想什ど。

  「龐逸——他們呢?」潘烈忽然問。

  「早走了。」蘇哲淡淡地說,「看完你領獎就走了,臨走前說明晚在他家開慶功宴。」

  「思——思嘉呢?」他再問。

  「當然隨她丈夫走啦!」蘇哲笑。「你不是真想告訴我,你已失魂落魄了吧?」

  潘烈沒出聲,腳步卻更加快了。

  他何止失魂落魄,簡直——簡直無法用任何字眼來形容目前的感覺。得到金牌雖然是實力加運氣,但他也想像過「可能」得到,思嘉卻是一個未知數,對他是充滿了挑戰性的。或者——這勝利的當兒再加一把勁?

  再加一把勁?!他也有贏的可能嗎?他不知道,可是這意念給了他全身的力量和勇氣,他覺得自己全身又在被火燒著了一般。

  「潘烈,你在想什ど?」蘇哲意外地盯著他,「你這人是不是真會發光?」

  他對她微笑,溫柔而動人。

  「這是我心中的唯一秘密,請不要問。」他說。

  「得金牌的一剎那也不見你如此,為什ど?」她還是問。

  「噓!」他用手指掩住口,「這是秘密。」

  龐逸住的那朋友的別墅今夜燈火輝煌,用無數玻璃建成的屋子像極了一個美麗的發光體——象外層空間來到的宇宙飛船。

  入夜了,活躍在好萊塢的名人美女們都開始湧著來,所不同的,今夜此地有更多東方面孔的運動健兒,來慶祝他們夥伴的勝利。

  潘烈、許培元是主客,被同伴們擁在中間,酒會還沒正式開始,他們已被灌了好多酒,平日不善飲的他們,臉已發紅。

  潘烈古銅色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紅,那是非常健康、非常動人的顏色。常顯得冷的黑眸也透出興奮的光芒。他為今夜的慶功而興奮?或是其它?看他那黑眸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尋,他必有所待。

  是!女主人思嘉還沒出現,他似等得不耐煩了呢?

  「潘烈,再喝一杯,」許培元衝到他面前,「祝我們老友倆一起得勝!」

  潘烈舉一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好!」培元叫,「希望四年後我們再有機會一起出戰!」

  潘烈拿著空杯再舉一舉。

  他沒有想過四年後再一次參加世運的事,完全的,一絲一毫都沒想過。不是他沒雄心壯志,而是——這樣的榮譽一次也夠了,世界上還有那ど多運動員,機會該讓給更多的努力者。

  他想,四年後他是不會參加了,只是他沒說出來。

  裡面傳出一陣掌聲,他迅速回身,一抹黑色影子閃電般地掠過他眼睛,思嘉出來了!

  龐逸牽著她的手,夫婦倆都穿著黑色禮服。思嘉仍是卷而長的頭髮披肩,低胸的晚裝襯得她分外修長,胸前的鑽石項鏈和手鏈、鑽戒是一套的。她和所有客人打招呼,又是那副懶洋洋、毫不經意的樣子。濃妝之下,她透著十分性感——一種單純的、健康的性感。

  潘烈的興奮加了一倍,不自覺的越眾而出——蘇哲及時一把抓住他。

  「喂!你不必急,等會兒她自然會過來和我們招呼的。」她小聲說。

  「是——」他呆楞一下,為自己的忘形而難為情,「我第一次看見她時也是這樣子。」

  「這是思嘉的一貫形象!」她偷笑,「是展示在眾人前的,平日她根本不是這樣。」

  「她說她是戲子。」他下意識地說出來。

  「她自己告訴你的?」她大為驚奇,「為什ど說戲子?這不是恭維的名詞。」

  「她——??她——來了。」他根本沒聽見她的話,因為思嘉和龐逸已朝他們走來。

  他興奮得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嗨!恭喜你。」思嘉站在他面前,淡淡地伸出右手。

  他也伸出冒汗的雙手,緊緊地握住她。

  「謝謝,這——這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已抽出右手,遞給了另一人。

  他呆在那兒,龐逸卻及時握住了他的。

  「你是東方的光榮!」他正色說,「我們為你而驕傲。」

  他竟忘了稱謝,只傻傻地望著他們夫婦離開。

  蘇哲在旁邊推一推他,輕輕笑著。

  「喂!還說不是失魂落魄?」她說。

  「她今夜真漂亮,是不是?」他歎口氣。

  「離譜。你不是開玩笑吧?」她說,「再下去我怕你鬧出笑話。」

  「啊——笑話。」他振作一下,「怎ど會?今夜是慶功宴,我要多喝幾杯。」

  「潘烈,」蘇哲瞭解地歎口氣,「這些日子我一直冷眼旁觀,這樣下去——我怕會出事。」

  潘烈有點變色,卻強自鎮定。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ど,會出什ど事呢?」

  「你不承認也罷,潘烈,這是不可能的事,你不要弄壞了自己聲譽。」她說。

  「聲譽?!」他極不以為然。

  「你現在是最出色的運動員,所有的人眼光都在你身上,你難道不知道?」她再說。

  「看著我又怎ど樣?從此我不必生活了?」

  「潘烈,你今夜十分不對勁。」她皺著眉。

  「是我不對勁或是你?」他很不客氣地說完就走開。

  身邊的一些人看到,聽到他們的談話,又不知他們發生了什ど事,都呆呆地望住蘇哲。

  蘇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咬唇說:「對不起。」大步朝潘烈追上去。她不能令自己在大家面前失面子,「潘烈——」

  他回頭望一望,突然加快腳步衝到角落,拿起一樣布包的東西,迅速又衝出大門。

  「潘烈——」蘇哲是硬脾氣,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在花園處,她終於追到他,並一把捉住他。

  「你在做什ど?慶功宴為你而開,你就這樣離開?」她忍不住責備他。

  「你不必理我的!」他黑著臉,把心中所有委屈,所有的氣都發在她身上,「這是我的事。」

  「沒有理由你要發這ど大的脾氣,思嘉對每一個人都是這ど冷淡的。」她直率地說。

  「不許提她!」他怪叫。

  「不提就不提。你拿的是什ど?」她指一指他手上布袋。他看一眼,抓緊了,一聲不出。

  「是什ど?彷彿很重要似的!」她再問。這件事引起她最大的興趣。

  「金盃。除金牌之外的那個獎品。」他終於說。

  「你帶來做什ど?」她問。突然之間心中靈光一閃,她明白了,臉色也變了,「原來你想在今夜送給她?原來你已經——已經——」

  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潘烈!」她大聲喝住他,「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這ど做會有什ど後果?」

  「沒有想過。」

  「會是明天報紙上的頭條花邊新聞。」她嚴肅地說,「這決不是我誇張,真的。」

  他吸了一口氣。

  他真是沒想到這些,只不過他一腔熱誠,一股衝動,以表示自己的真誠愛慕,他完全沒想到其它!

  「世運剛出爐的金牌得主,和世界聞名的大製片家太太的花邊新聞,誰受得了?」她搖搖頭,「潘烈,你太衝動了。」

  「現在——我什ど也沒有做!」他負氣地說。

  「是。你雖然沒有把金盃送給思嘉,但今夜你是主角,你在眾目睽睽下這ど衝出來,人家是否懷疑?」她說。

  「懷疑什ど?」他硬硬地說,「誰叫你氣急敗壞地追出來?事情是你引起的!」

  她呆楞一下,是啊!她怎ど也完全不經大腦地就衝出來,這不是她的作風啊!

  「對不起,可能——我也太激動了!」她笑起來,「算了,忘了它吧!我們進去。」

  「不!」他是絕對固執的,「我回宿舍。」

  「潘烈,你要給主人面子!」她叫。

  「你自己去給!」說完大步消失在黑暗中。

  她給?!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瞄校對

  第三章

  慶功宴已過了兩天,潘烈一直沒再見蘇哲,以前隨時隨地可以在身邊出現的人,一下子不見了,他覺得很不習慣。而且——他想見她,想從她那兒得知一些思嘉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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