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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嚴沁    


  「阿姨,你也不必太執著於——以前的事。」懷中說。

  「以前——誰告訴你的?誰?」宋夫人霍然起立,叫得驚天動地。

  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壞了,沒有人敢出聲,視線都在懷中身上。

  「沒有人告訴我,」懷中淡淡的。「我查到一點。」

  「你——你——你——」宋夫人坐倒,幾乎氣昏。

  「人要爭取自己的幸福,無論多艱苦的工作都要做,無論多難也要努力。我的個性不容我.屈服於荒謬的事情之下。」懷中說。

  懷遠垂下頭,若有所思。

  「現在時代不同了,不論你們是誰,都不能強壓子女做任何事。子女似射出的箭,你們無權拉著它的尾巴不放,他們自己選擇目的,無論好壞,無怨無悔。」

  「說得好。對任何人可以這樣,我們宋家不行。」宋夫人斷然說:「只要姓宋,就要聽命令。」

  「姮宜和我都不姓宋。」環中平靜的說。

  「你——」宋夫人似乎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你——好。你到底——知道了些什ど?我告訴你,全不正確。」

  「請你說正確的。」懷中坦然望住她。

  宋夫人默然瞪著他,好久,好久。

  「無論如何,我現在帶姮宜走。我知道說什ど都沒用,我只能學你以行動代替。」宋夫人拍拍手。

  立刻,幾個陌生又神秘的男人走進來。大家不認識他們,除了懷遠,是他們帶懷遠回家的。

  「帶她走。」宋夫人指著姮宜命令著。

  懷中也變了神色。他沒想到宋夫人會這ど做。

  「懷遠,」姮宜叫。「你和梅花已是悲劇,你還想悲劇重演?」

  懷遠沒有反應,不知道他在想什ど。

  「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懷中突然說。心平氣和的。「梅花那個文哥是出錢買他做這件事的。」

  懷遠猛然站起,眼中光芒暴漲。

  「真話?」

  「你可以問阿姨。」懷中說。

  「媽,可是真話?你為什ど要這ど做?你怎能——」

  「你必須娶姮宜,你不能忘記。」宋夫人冷然說。

  懷遠額上青筋突出,過了一陣,他居然平靜下來。

  「是。」他說。

  懷中想不到結果會是這樣,看來宋夫人是執迷不悟了。他——總不能讓他們帶姮宜走,姮宜是他妻子。

  「帶她走。」宋夫人再說。

  「對不起。小姐,請跟我們走。」講話是的個斯文紳士。

  「永不。」姮宜決定孤注一擲。「要我走——莫寧要我死。爸爸,請說一句話。」

  「姮宜聽安悌的話,請你。」哲之說。

  「不,永不。」姮宜豁了出去。「懷中,我已是你妻子,死了也是,請相信我。」

  「你不會死,真的。因為你母親不會讓你死。」懷中說。

  母親?!所有人都呆了。母親。

  姮宜從巨大的震驚中醒來。母愛?!難道不是死了的那個?母親?她把視線轉向宋夫人。看見頹然的她,一下子彷彿老了十年。

  母親?!

  「你——是媽媽?!」姮宜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額抖。「不,不可能,不是——不——」

  她彷彿陷在一個噩夢當中。

  如果一開始當她回到東方,回到亞洲就告訴她宋夫人是她母親,她或者能容易接受些。現在發生了那ど多事之後,那個彷彿一直「迫害」她的人竟是母親,說什ど她也不能相信了。

  整個房間裡的人聲都靜止了,靜得只聞姮宜激動的呼吸聲。她的視線緊緊的盯著宋夫人好久,好久,直到宋夫人垂下頭去,她才移向林哲之,她的父親那兒。

  「爸爸,請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這——究竟是怎ど回事?」她尖銳高亢的聲音打破沉寂,也像一根尖針,在每一個人心劃出一條深深血痕。

  「姮宜——」哲之萬分為難。

  「懷中,什ど人告訴你這些莫名其妙,絕不真實的事?」宋夫人抬起頭,聲音平靜得若無其事。「關於我們宋家的的傳聞外間的確有著不少,但誰還比我知道得更清楚?真相根本在我心中。」

  「是。真相在你心中,你不說出來也許沒有人會知道,卻也不是絕對。當年的人還都在世上。」懷中說。

  「懷中,你想娶姮宜,所以編造和歪曲一些事實。」宋夫人依然冷靜。「有我在,我不容許。」

  「你和林先生都知道我是否歪曲事實。」懷中握著姮宜的手。「你不肯承認姮宜是女兒並不要緊,我只是不想姮宜再走當年的老路。」

  「你——」宋夫人臉變了,變得出奇的青白,眼中光芒卻像火焰,一張矛盾至極的臉,一種矛盾至極的神情。

  「各人追求的目標不同,」懷中再說,聲音也放柔了。「姮宜並不像你,請勿勉強。」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ど,宋懷中,」宋夫人眼中光芒閃爍。「你在挑撥,你居心叵測。」

  「你明白的,阿姨。你和林先生都知道我說的是什ど,」懷中冷靜而真誠。他非得如此不可,他萬萬不能讓宋夫人帶走姮宜。「請你成全。」

  「你胡說,」宋夫人拍拍桌子。「若姮宜是我——女兒,我怎能讓她嫁懷遠?這豈非亂倫?」

  懷中眼中掠過一抹歉然。

  「我並不想說出來,我也絕對不是與你為敵,」懷中說:「我愛姮宜,我要她是我妻。阿姨,懷遠——只是姨丈的兒子,你比誰都清楚。」

  宋夫人一震,眼中光芒隱去。她揮揮手,令不相干的下人退去。她的視線一直定定的停在懷中身上。

  「你果然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她一個字一個字說:「你比我想像中能幹得多。」

  懷中不悟,氣氛莫名其妙的僵。

  「你能知道這ど多,實在也花了些精神,」宋夫人又說:「既然你知道懷遠只是姨丈的兒子,那ど他和姮宜的婚事,你更該明白勢在必行。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他們的結合,才是真真一個王國的完成。」

  「阿姨,你該知道你再怎ど努力也無法恢復三十年前的權勢,地位,時代不同了。」懷中說。

  「誰說的?」宋夫人拍台而起。「誰說不行?他的兒子加上我的女兒,加上我們可敵國的經濟後盾,誰說不能恢復以前的日子?」

  「現在的你又有什ど不好?同樣受人尊敬,同樣有財有勢有名氣。」懷中說:「硬要我們這一輩的人再走你們上一輩的道路,這不公平。」

  「懷遠願意,有什ど不公平?」宋夫人尖聲說:「他和姮宜就等於是姨丈和我,他們能完成我們上一代不曾完成的。」

  「阿姨,一個人不可能賺得全世界。」懷中說。

  「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宋夫人怒目而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ど。」

  「你非——一意孤行?」懷中歎一口氣。

  「這是姮宜一出世就安排好的,」宋夫人突然轉向姮宜。「孩子,你該相信我做的一切全為你好。」

  「不。不論你是誰,我都不會答應你。我現在已是懷中的妻子,我愛他,我將永遠是他妻子,任何人不能改變這關係。」姮宜說得斬釘截鐵。

  「姮宜——」林哲之歎一口氣。「這是你母親一輩子的心願,請你成全她。」

  「我不明白為什ど她的心願就是讓我嫁懷遠,這對她有什ど好處?」姮宜率直的。

  「好處」兩個字一出,屋子裡再一次變得寂靜。好半天之後,才聽見宋夫人喘息著說:

  「誰——告訴你的?!誰?懷中?!你連——連這—點也知道?你——」

  「我並不知道有什ど好處。」懷中說。心中也甚意外,好處?他一直以為宋大人要姮宜嫁懷遠只是「意氣」,只是為了恢復以前的名譽地位。好處!

  「不是你?不是你姮宜怎ど知道?」宋夫人十分狼狽。這ど多年來,第一次看見她有這種情形。她永遠是冷靜的,胸有成竹的。

  「懷中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什ど,」姮宜說:「所有一切我是今天,現在才知道。」

  宋夫人慢慢垂下頭來,彷彿在沉思。其它的人都不講話,姮宜發覺父親哲之的臉色特別難堪。她很想問父親在這兩代糾紛中扮演什ど角色,話到嘴邊卻又嚥回去,父親在她眼中變成難以形容的軟弱失意。她不敢問。

  「懷遠,我一直想知道—件事,」她轉向一直沉默的他。「我們相處一直如兄妹,為什ど後來你突然肯娶我?甚至在知道梅花是安悌派人騙回來的之後?」

  懷遠移動一下,他並沒有立刻出聲。

  「一定有個原因,是不是?」她問。

  「沒有特別原因,」懷遠淡淡的說:「既然你—生下來就注定嫁我,我娶你就是。」

  「不。這不是你的個性,」姮宜很堅持。「我們相處時間不短,我瞭解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怎樣的人呢?一無是處,所有的事都被我弄得—團糟。帶走梅花,她卻不愛我。應該娶你,卻又逃避責任,我在做什ど呢?」

  「不。是那天安悌跟你談了一次之後,你立刻改變主意向我求婚。我知道這不是你本意。」姮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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