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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頁     嚴沁    


  「我送你回家。」

  「啊不,我沒打算回家,」她歉然的。「我想看著他,他醉得太厲害。」

  「那——」他站起來,很有風度。「明天給你電話,我在機場等你。」

  「oK。」她總是那麼愉快。

  早晨,璞玉從沙發上醒來時司烈仍沉睡,她梳洗之後立刻去廚房煮粥,又悄悄出門去買油條、小醬瓜、肉鬆,回來時,司烈已在小陽台上作體操。

  「我還以為你逃走了呢?」他笑著。「我是個太麻煩的人。」

  「麻煩慣了,我們是兄弟。」她笑容如朝陽。

  「剛才阿尊打電話來,他已買好機票,三點鐘在機場等你,他陪你去。」停一停,又說:「這許多事情之後,發現阿尊是個好人,配得上你,真話。」

  「你去配,又不是阿貓阿狗。」她不高興。「我學你,獨行俠浪跡天涯。」

  「不要學我,我不是好榜樣。」他立刻說。

  「學定了。」她作一個肯定的表情。「告訴我,你會去找佳兒嗎?」

  「不會。」司烈也作一個肯定的表情。「我們不適合,她也知道。」璞玉想一想,輕歎口氣,也不知為什麼。

  午餐後司烈送璞玉去機場,開著她小小的九一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異常沉默。

  「九一一留給你用,當作你自己的車。如果離開香港,泊在我家樓下。」她終放說。

  「嗯。」他彷彿有心事。

  「我這一去起碼半年,請隨時通知我行止,至少讓我知道你在哪一角天之涯。」

  「好。」他還是不起勁。

  「你會不會一直留在香港?」她突發奇想。「如果會,我每月回來看你一次。」

  她眼睛閃亮深黑如寶石,如海洋,衝擊著他心靈,一下子他的心就熱起來。

  「你會嗎?真話,可能嗎?」

  「雖然會耽誤一點工作,但怕什麼呢?他們不敢炒我魷魚,我是唯一的。」

  「璞玉,你——你真好。」他好感動。

  「我們——是兄弟。」她握住他的大手,眼睛有絲發紅。

  海底隧道塞車,他們比預定時間遲了。阿尊急得在跳腳。

  「這麼晚,所有人都上機了,在最後召集。」

  「抱歉,抱歉,塞車,」司烈對阿尊態度明顯的好了。「是我錯。」

  三個人急急去辦手續,阿尊一馬先,一手包辦,這種人是個負責的好丈夫吧?司烈輕輕透口氣,這樣的結果——也好。

  手續之後,又急切的趕到閘口,阿尊跟司烈握手,把個旅行袋交給司烈,又把一疊證件放在璞玉手裡,用力把他們推進閘。

  「一路順風,祝福你們。」他自己留在閘外。

  司烈、璞玉一陣迷糊,已被後面的旅客擁至移民局櫃檯。

  「咦——怎麼回事?」司烈發覺弄錯了。「阿尊呢?我怎麼進閘了?」

  他正待往外走,一雙溫暖的手捉住他。他看見璞玉手上拿著他的護照,機票上寫著他的名字,而且那旅行袋不正是他的寶貝照相器材嗎?這怎麼回事?

  司烈望著璞玉,璞玉也望著他,互相的眼眸中都由驚疑變成瞭解,變成釋然,變得喜悅。阿尊的確是好朋友,是大好人,是旁觀者清,像佳兒一般的看清楚了形勢,在最後一刻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我——」司烈滿心喜悅,不知道該說什麼。形勢大好,這正是他暗暗希望卻又不敢說的,璞玉總說他是兄弟。「如果你希望阿尊陪,現在還來得及。」

  「你不想陪我嗎?」她瞪他一眼。

  「我我我——」他喜心翻倒。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快樂充滿心胸。「我不知道——」

  她挽著他的手大步通過移民局。

  「我其實太蠢,是不是?」他坐在飛機上。「人家看出來,我還在糊塗,我——我——」

  「還有誰看出來?」她笑靨如花。

  他把佳兒的那封信給她看。她看了好久好久,像在研究一個最艱深的問題。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她竟有絲嬌羞。

  「我蠢,我傻,」他歎口氣。「其實我早已找到,最好的就在身旁。」

  她嫣然一笑,不再言語。

  也許是司烈昨晚醉得太厲害,不久他又沉沉睡去,睡得彷彿極不安穩,彷彿在連串發夢。突然間他睜大了眼睛醒來,定定的望著璞玉。

  「又發夢?那個相同的噩夢?」她不安的。

  他怔怔的望著她好半天,嘴角漾出了笑容。

  「是夢,但不是噩夢,是好夢,」他眼中充滿著深情。「是美夢,我夢到——夢到和你——」

  「和我?清楚是我?做什麼?」

  「你別生氣。」他緊握住她的手。「我夢見你穿婚紗,我抱你進洞房,我們好幸福。」

  她眨眨喜悅的黑眸,突然之間,隱隱約約的聽見教堂鐘聲。

  教堂鐘聲。

  掃瞄校正:Luo  Hui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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