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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嚴沁    


  「不是。他不是我唯一的選擇,所以我該公平。」

  思朗想一想,用力搖頭。

  「很糟糕的事。」她說:「我們倆為什?都不心狠手辣呢?要不然就沒有痛苦了。」

  「原本就沒有痛苦?」思曼淡淡的。「天下間多的是男人,誰又真能面對誰一輩子了?」

  「這不像你說的話。」思朗說。

  「然而這是事實。」思曼笑。「一個離婚的歌星說得多?坦白可愛,男女相對十年怎能不厭倦,厭倦才是分手的唯一理由。」

  「這又是什?意思?」

  「愛情不再是永恆。」思曼笑。「連小說都不這?寫了。」

  「那又怎樣?」思朗追問到底。「你總不至於厭倦了子樵。」

  「當然不能這?說,」思曼考慮一下。「見不見他,我感覺不那?重要。」

  「你——」

  「真話。」思曼說。心中卻在罵自己虛偽,她不妒忌思朗接近子樵嗎?為什?那?做?「不要再有對不起我的樣子,不要再矛盾掙扎,你喜歡誰,盡量去喜歡就是。」

  「思曼,我完全不明白你。」

  「不需要明白,照我的話去做。」思曼說。越覺得自己荒謬了。子樵若真對思朗好,她自己又會怎樣?

  「但是,雷子樵不愛我,我豈不又變小丑?」思朗說。

  「誰也不能保證愛情,你總要盡力不是。」

  思朗想一想,點點頭。

  「我目前只能盡力試試,對不對?」她說:「然後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這?嚴重的字眼?」思曼笑,她想盡量輕鬆些。面對一段如此老土的感情事。她是否有辦法令它變得可愛些?

  「更嚴重的事都有呢。」思朗說:「我發現人性中的確有極可怕的因子。這一陣子我妒忌得你半死,時時刻刻想用手段來破壞你們。」

  思曼望著她笑,不置可否。

  「真的。心中有一股衝動,逼著自己去破壞,」思朗坦白極了。「如果不對子樵挑撥一下你的事,我心中就不好過,非這樣做了才能安樂。我就這?做了,你別不信。」

  「我相信。妒忌的人什?都做得出。」

  「做的時候我完全想不到你是姐姐,我們之間感情極好。」思朗扮個怪相。「回來看見你就後悔,就內疚,又想對你坦白一饑」

  「豈不太矛盾?」

  「是矛盾啊!所以就發脾氣,就找朋友去喝酒,我心理無法平衡。」

  「你想這年代還會不會有姐妹為搶男朋友而翻臉?」思曼笑問。

  「就是我們倆咯!這?老土的事,」思朗胡亂的撫著自己的頭髮,笑得前仰後合。

  「理工是沒有希望了?」思曼問。

  「我自己簽的退學書。」思朗搖頭。「你別理我,我是扶不起的阿斗。」

  「也不至於每天都喝酒唱歌吧?」

  「你也許看不慣這種生活,但如今年青一代卻個個如此。」思朗說。

  「快樂嗎?」

  「無所謂快不快樂。大家一起嘻哈一陣,日子容易過嘛。」思朗說。

  「你並不屬於他們那一群。」

  「我是個中間人。」思朗笑起來。「可以站在好與壞,靈與欲,善與惡之間的中間人。哪一邊吸引力大些,我就傾向哪邊多些。」

  「我不覺得你是這樣。目前你只是矛盾。」

  「你把我想得太好。你一點也不怪我在雷子樵面前講你和傅堯?」

  「當然會不大高興,」思曼想一想說:「我只是個普通人。只是——講的人是你,你在我心中份量重些,就算怪你,你還是妹妹,又不能改變。也就算了。」

  「你這種人太善良,」思朗說:「好在你際遇好,也沒讓你碰到什?壞人,否則你就吃大虧了。」

  「也未必。我並不蠢,我選擇適合自己走的道路。」

  「看,我們扯到哪裡去了,」思朗笑。「真想趕快出現一個男人強烈吸引我,免得我總在暗戀子樵。」

  「你什?都敢說。」思曼搖頭。「子樵本身——其實很複雜,我並不真瞭解。我們姐妹象傻了一般還讓來讓去,人家——可能另有主張。」

  「什?意思?」思朗不解。「他回香港不是因為你?他對你不是一往情深?」

  「這都是你說的。」思曼淡淡的。「告訴你件事,我將離開香港3個月。」

  「為什??發生了什?事?」

  「公司將派我去英國受訓,傅堯告訴我的。」思曼淡淡的。「我正在考慮接不接受。」

  「我不參加任何意見。」思朗高舉雙手。「你自己決定,費事以後怪我。」

  「小心眼兒。」思曼笑。「我已決定去了,這?好的機會,我為什?放棄。」

  「雷子樵呢?」

  「我還沒有告訴他,這不重要。決定該由我自己作。」

  「傅堯這?做是不是另有深意?」思朗問。

  「與他有什?關係?董事會決定的。」思曼看了她一眼。「而且——我覺得屬於自己的世界不應該只限於這?小,所以決定去。」

  「即使子樵反對。」

  「他不會反對,他不是那種人。」思曼笑了。「如果他不高興,頂多把他自己扔在小舟上,任海水把他帶到任何地方。」

  「看來還是你瞭解他。」

  「不瞭解。」思曼在這一點上固執。「人家是泛舟,他不是,他躺在舟上隨遇而安。」

  「不是吧!」思朗搖頭。「去幾次他那兒,他都很專心的工作,設計一些廣告。」

  「我從來沒見過他工作。」

  「他大概想讓你看見他除了工作之外的另一面。」

  「他做得很成功。」思曼笑。「思朗,我們倆不會再為這個人而有意見了吧?」

  「不會了。」思朗吸一口氣。「想見他時我會去,不會再跟你捉迷藏。」

  「這不是很好嗎?」思曼說:「我們永遠是姐妹。」

  「姐妹是否也永遠避免不了爭吃蘋果?」思朗笑。

  「我只要屬於我的那份,我不貪心。」思曼拍拍她的手。「只是,目前我還不知道哪份屬於我。

  「如果我要搶屬於你的那份呢?」

  「我不會放手。」思曼肯定的說。

  那?——對子樵,她還沒有認定,是嗎?

  「我放心了。」思朗笑起來。「至少,搶走了雷子樵我不會內疚。」

  「說得對。」思曼吸一口氣。「是不是以後可以正常些?是否可以不再給我壓力?」

  「我曾經給你壓力?」思朗叫。

  「別低估了自己。」思曼笑。

  「你很會鼓勵人,姐姐。」思朗由衷的。

  「我講的是真話。」

  「人走進牛角尖自己很難走出來。」

  「兄弟姐妹的用處和是在這時助你一臂之力。」思曼笑。

  「你何止助我一臂之力?」思朗誠心說:「你令我不致出醜於人前。」

  「感情的事有什?可醜的?」思曼不以為然。「喜歡就是喜歡了,正大光明的嘛。」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瞄校對

  第十章

  子樵整天都沒打過電話來,不知道是否還在氣思曼昨夜不肯承認接受他的事。她沒辦法找他,因為他的別墅裡沒有電話,他每次用公眾電話。

  她也不想找他。

  昨夜的事她總覺不妥,思朗有些過分,子樵又沒風度。她原想令思朗安心,想不到事與願違,把自己也扯進了漩渦。

  她決定今夜不去西貢,不見子樵,回家好好的把事情從頭想一遍。

  下班的時候,思朗打電話來。

  「一起回家,或是你人約黃昏後?」她顯得愉快。

  「回家。老地方等。」

  「喂——我不能走,晚上有個宴會非要我在不可。」思朗說:「你自己回家。」

  「那還約我一起走?」

  「開玩笑的。」思朗說:「我會早些回來陪你聊天。」

  思曼笑著收線。

  思朗對她不再有意見了吧?她喜歡這樣。為一個男人姐妹反目,那是多?荒謬的事。

  回家,晚餐,看一陣電視。九點鐘了,她洗澡休息。這才記起,思朗還沒回來。

  她那份公關工作時間太不定,將來理工畢業轉行也好。要做女強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思朗的工作時間那?長,很不好捱,而且算不算女強人呢?

  今夜思奕也在公司加班,家裡就顯得特別靜。

  思曼在床上看書,三兩行之後她就看不下去,心中無端端的煩  亂。她仰起頭想一想,有什?事嗎?沒有,沒有什?值得牽掛的,不是嗎?

  強懾心神再看書,看得痛苦索興扔開,卻無一絲睡意,怎?回事?她從沒有失眠的情形,今夜何其怪?

  一直快到十二點時,她聽見大門聲,聽見思朗的高跟鞋聲,這不莫名其妙的鬆一口氣。

  她在擔心思朗嗎?從來都是?或是今夜?

  思朗的愉快歌聲在門外來回傳來幾次,她必定有個愉快的宴會。這些日子來,她已經久沒有笑臉了,今夜的愉快,令思曼非常放心。

  很快的她就睡熟,直到鬧鐘吵醒她。

  她的生活是規律的,幾時起床,梳洗,早餐,更衣,出門,每天都有一定的程序和時間。

  今天在早餐桌上被思朗耽誤了幾分鐘。

  「晚上看七點半,好不好?」思朗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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