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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嚴沁    


  「五十多也不是『婆』,」母親抗議。「像我,是『婆』嗎?『賓嬸』才對。」母親笑。

  「雷子樵多餘,我們家又不收他飯錢。」思朗不以為然。

  「孤家寡人當然有人照顧比較好。」母親說。

  思朗想說什?,看思曼一眼,沒說出來。

  「思曼,我們到你房裡聊天。」思朗拉著思曼。「我有些事告訴你。」

  「和男朋友鬧翻,是不是?我早知你沒有耐性,三分鐘熱度。」思奕打趣。

  思朗白他一眼,沒出聲。

  「真有話告訴我?」思曼坐在床沿。

  「我想過了,你的話有道理。我可能沒愛上他,而是非常享受戀愛過程中的一切,」思朗長歎一聲。「我這人真糟,難道以後不停的換男朋友?三分鐘熱度一過就算了?」

  「不會那?可怕吧?」思曼笑。「當你遇到一個真正的戀愛對像時,你的一切會改變。」

  「我懷疑真會有這?一個人嗎?」思朗說。

  「怎?一次失敗,就變得全無信心?」

  「我是個經不起失敗的人。別人看我嘻嘻哈哈,感情脆弱得很。」

  「真還看不出哦!」思曼笑。「真預備分手?」

  「我要當機立斷,感情的事不能拖,越拖越慘。」思朗深深吸一口氣。「我已經約他明晚談。」

  「說起他還真好笑,你們約會了那?久,我竟然沒問過他的名字。」

  思曼凝視妹妹半晌,柔聲的說:

  「你真沒有傷心的感覺?」

  「我大概是鐵石心腸。」思朗苦笑。「喂!雷子樵搞什?鬼?怎?突然不聲不響請了傭人?」

  「這本是長久之計。」

  「他可曾告訴你?」思朗問。

  「他為什?要告訴我?」思曼反應過分強烈。「他與我有什?關係?」

  思朗皺眉,莫不是思曼心中真有什?事?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瞄校對

  第四章

  公司的工作突然忙起來,思曼的那個行政部門要擴大,於是寫計劃書、請人、開會等等事情把她糾纏得昏頭轉向,回到家裡連話都沒有力氣講了。

  這個期間除了公事外她只知道兩件事:先是思朗和男朋友正式協議分手,其中沒有一絲困難——現代連男女感情都很具科學精神。另外的是,子樵從此沒在方家出現過。

  也許他來過,不過都是思曼不在家的時候。思曼心中還真掛著他的。

  這一陣子,無論思曼工作到多遲,傅堯一定是等著她的。他對思曼的心意從來沒松過。

  今天是唯一一天能在五點鐘下班走人的,傅堯顯得十分輕鬆的提議:

  「我們一起晚餐,然後去夜總會坐坐?」

  她考慮一秒鐘就點頭,為什?不?

  「我希望看場電影,輕鬆一點的。」她說。

  「我叫人去買票,看九點半的可好?我可以先送你回家換衣服,然後我們舒舒服服吃一餐,不必太遲。」

  「也好。」那無所謂,反正跟傅堯一起,她心中從無壓力,從無負擔,真的無所謂。

  「思曼,幾時你肯跟我回去見我媽媽?」他問。

  「有這必要嗎?」她萬分意外。

  「當然——不是正式拜訪什?的,」他急忙解釋。「我跟媽媽講起你,她很希望能見一見你。」

  「不必急吧!」她微微皺眉。「以後相信有機會的,我不習慣見陌生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也不勉強。「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一路上兩人都很少說話,車廂裡的氣氛卻十分融洽,有一種很舒服的安適與輕鬆氣氛,彷彿——老夫老妻。

  「我在樓下等你,好嗎?」他可是以退為進。

  「到我家去坐坐,」她很大方。「我沒有當你司機。」

  他滿意的笑。他想,穩妥的放出了繩子繞在她腰上,慢慢的,適度的收回,是不是總有一天她會回到他身邊?

  他希望是這樣。

  母親和傅堯在客廳聊天,思曼回房換衣服。出來時,看見兩個互相陌生的人居然言笑甚歡。

  她有點意外,真的。

  「可以走了嗎?」她故意問。

  「你們玩得開心些。」母親說。看來她十分欣賞傅堯。

  開門時正好有人推門,進來的是思奕。

  「咦——是你。」他淡淡的向傅堯打招呼。「出去嗎?」

  「去看電影。」思曼說。

  「再見——哦!媽媽,子樵等會兒來吃飯。」思奕說。

  已經出了大門的思曼呆愕一下,大門已關上。

  她莫名其妙的懊惱起來。怎?巧成這般?她天天在家他不來,偏偏她出去,他就來了。

  為了這件事,她一直到餐廳都不出聲,和剛才的愉快、自然、鬆弛完全不同。

  「很累,是不是?」他很關心。

  「不,並不很累,」她否認。「我是這樣的,平日不多話,話匣子真正打開了才滔滔不絕。」

  「伯母——非常慈樣。」他說。

  「媽媽是個大好人,她的世界裡從來沒有一個壞人,她對任何人都像自己家人。」

  「我母親也是這樣的,別人都說我像她,」他笑得十分愉快。「我相信你跟她會合得來。」

  她不出聲,這句話實在有點荒謬,她與他母親合不合得來有什?關係呢?

  子樵大概現在已到她家了吧?

  晚飯吃得很悠閒,傅堯安排的時間很鬆動。他們還去另外一家咖啡屋喝了點東西才進電影院的。

  其實,這個時候思曼已知道自己全無看電影的心情。她想立刻回家,看看子樵到底在做什?——子樵為什?強烈扯住她的思想呢?她不願細想,但她接受這事實。

  雖然是喜劇,卻引不出思曼的笑聲。她眼睛望著銀幕,心裡想著另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所有的事裡都有子樵。突然之間,她耐性全失,霍然站起來,不由分說的往外就走。正看電影入神的傅堯嚇了一跳,來不及問因由,他急忙追了出來。

  「思曼,你怎?了?」他不安的問。

  思曼用手掩住口,她心中有莫名的委屈,她想哭,卻不願哭出來,尤其在傅堯面前。

  當然,她臉色非常壞。

  「我——不舒服。」

  「啊——是不是剛才吃的東西不清潔?」他扶住她,卻被她輕輕甩開。「要不要看醫生?」

  「不——我想回家。」她仍掩著口。

  「行,行,我們回家。」他完全不埋怨。「我們去停車場拿車。」

  坐在車上,她看來平靜了一些,掩著口的手始終不放下。她害怕會洩露了內心的秘密。

  內心秘密?她有嗎?

  車停在她家大廈前,他欲下車,她阻止他。

  「我自己上樓。」她很堅持。「對不起,傅堯,我沒能看完那場電影。」

  「不要緊,不要緊,」他連聲說:「我們隨時可以再補看。讓我送你上樓。」

  「不必。」她不許他下車。「我已經好多了,真的。」

  「送你上去並不麻煩,我耽心——」

  「我希望自已上去。」她不再給他機會。這一刻,她覺得他是天下最囉嗦、討厭的男人。她只想盡快脫身。「再見。」

  推門飛奔進入廈,連頭也不回。

  剛進大廈幾乎撞倒人,連忙收步已來不及。

  「對不起,對不起——」她抬起頭,看見子樵。「你——」

  驟見他,心中的酸甜苦辣全湧上來,剛才那股難以形容的委屈包圍著她,一出聲,眼淚就掉了下來。

  子樵微微皺眉,臉上卻滿佈震驚。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黑眸中似有翻滾的浪。他也什?都不說。

  相對的時間並不長,然而在他們心中卻彷彿一年、十年、一百年。好像——經歷了一個世紀。

  「你——」她再說,聲音頻抖得不能自持,她知道自己就快崩潰,於是飛快轉身,狂奔進電梯。

  他沒有跟來,只呆呆的站了一陣,默然走出去。

  誰都不知道他心中想什?,剛才的震驚、凝視、沉默代表什??或者他自己明白——也或者甚至他自己也不明白。

  思曼進門時把大家都嚇了一跳,每個人都望住她而忘了問她原因。平日她是冷靜、沉著的,今夜居然狂奔流淚而返,一定有個原因的。

  「我——我不舒服。」她掩著嘴,淚流滿面。「對不起。」

  等她房門反彈回來,大家才驚醒。思朗第一個跳起來,不由分說的追到臥室。

  「思曼——你怎?了。」她叫。

  思曼伏在床上,哭得十分傷心,不回答她的話。

  「思曼——」思朗掩上房門,慢慢走到床邊。」什?事?告訴我,讓我替你分擔。」

  思曼只哭,七、八分鐘之後,她才漸漸平靜下來。

  思朗一直很有耐心地陪著她。

  她慢慢坐起來,抹乾了最後的淚痕。

  「對不起,思朗,把你們嚇壞了。」她說。聲音裡的抖顫沒了,卻還不是真正、完全的平靜。

  她很努力的在壓抑自己。

  「發生了什?事?」思朗小聲問。

  「我失態了,」她只是這?說:「最近太忙.心裡緊張,突然今天鬆弛,看電影又恰有一個鏡頭觸到我的心,我控制不了就像崩潰了一樣。」

  思朗呆呆的望著她,彷彿在問:「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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