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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席絹    


   

  「三天後他會籍探親之名來北方。柯正明會隨行。」

   

  「柯必威的兒子?不是一直在京中攀附權貴嗎?」石無忌深思良久。

   

  「半年前,柯正明曾輕薄少夫人。」看來冷剛監視蘇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石無忌雙眸冷得可以結冰,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不管他來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會讓他好過!」沒有人可以輕薄他的女人,即使在未成夫妻前也一樣。

   

  「他結交了不少江湖混混。」意思十分明白。

   

  石無忌聳眉。

   

  「蘇光平為何反悔?」

   

  「柯正明曾畫出夫人肖相獻給當今最有權勢的趙平七王爺。就是想用美人計成為七王爺的心腹,進而接近皇上當個高官。」

   

  「而蘇光平不知道?」

   

  「是的!而七王爺非常中意夫人,要柯正明將夫人帶至京城。柯必威找蘇光平商量,想藉七王的力量一石二鳥,消滅勢力龐大的石家,謀取財產。用官方力量想定石家謀反罪名。再獻上夫人,則一生衣食無虞,財大權大。」

   

  石無痕神色凝重的看著大哥,而無介早跳了起來。

   

  「好歹毒!咱們先下手為強,殺他個片甲不留!」

   

  但石無忌卻笑了!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看著冷剛。「他們發現了嗎?」

   

  「只是猜測。」

   

  「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錯放一個?夠狠!他們比我所想的要聰明多了。還要幻兒偷帳冊嗎?」

   

  「要。這是蘇光平的私心,想要獨吞石家暗裡的生意。」

   

  石無忌看向無痕。

   

  「好好研究這本暗帳。著手扯他後腿,我要他未回南方前先破產。」

   

  「知道了。」石無痕應允,起身回房研究。

   

  之後,石無介也給遣走了。

   

  石無忌沉吟良久,問:

   

  「三年來,你暗中觀察蘇家,對幻兒的看法如何?」

   

  「懦弱、倍受欺凌,最不具威脅性。」

   

  「所以你建議我選她當妻子最為恰當?」

   

  「是。」

   

  他的幻兒從來就不是懦弱膽小之人。她甚至敢挑戰他的權威,別人想欺負她,她也不會讓別人好過。冷剛觀人一向精確實在,但那確實不是他所知道的幻兒。這中間有詭異,他一直有所感覺,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光平讓女兒讀書嗎?」他問。

   

  「沒。蘇光平自身沒學識,也沒請過私塾教子女識字。他連自己名字也寫不全。」

   

  石無忌楞了下,道:

   

  「跟我來。」莫非幻兒是冒充的?冷剛所說的一點也不符合他所知道的幻兒。這一團混亂弄得他不由自主的心急!一切都那麼怪異。

   

  幻兒給傭人匆匆忙忙帶到前廳。心下沒好氣得很。無瑕剛才滿腹心事來找她,她正要安慰她,卻給石無忌召了來。她非常的不高興。無瑕從來沒這模樣,同生為女人的她看無瑕難過,心也擰疼了起來,恨不得為她摘下星星博她一笑。可是此刻卻得匆匆丟下她,火燒屁股的來「覲見」丈夫。她不高興絕對是必然的。由於太生氣了,進入前廳時忘了跨過高高的門檻,結果整個人只好往前仆倒了。這次石無忌可救不了她,離太遠了,趕過來時正好可以扶起她。

   

  「難道沒有人向你報告這門檻有謀財害命之嫌嗎?再摔幾次我鐵定成白癡。」她恨恨的踢了下高高的木板。

   

  「疼不疼?」他擔心的問,扶她到首座。

   

  「不疼。」幸好門內著長毛波斯地氈。「找我來有什麼事?」她眼光一轉,看到右方坐著一個左頰有著一道血紅性感傷疤男子。不出色,但有型且充滿男性氣概。她好奇的走近他,就要伸手摸他傷痕,但身後石無忌立刻抓回她,而冷剛的臉則別向一遏。她不依的看著石無忌。「我只是想摸摸看那是不是真的而已。那有人傷疤紅得那麼均勻好看的?」

   

  現在石無忌不僅要懷疑她的真實身份,還要確定她是否有特異於人的審美觀。打從冷剛有那一道疤起,沒有人敢正視他原本就嚇人的臉,甚至還有女傭為此嚇昏。石氏兄妹從不覺得難看,只是感到愧疚。直至目前說好看的,只有幻兒了。

   

  「幻兒!你不會以為丈夫會忍受得了妻子碰別的男人吧?」他警告的看她,押她坐回位置上。

   

  「當然——好吧。」古今皆同。如果做丈夫的夠在意妻子的話,就忍受不了。

   

  「他是冷剛,我的兄弟,自小一塊長大。」他介紹。

   

  「你好,我是蘇幻兒。」她輕快的打招呼,似乎還想證明那傷是否為真的,所以眼光直在那疤上打轉。

   

  石無忌不是味道的扳過她的小臉。

   

  「不生氣了?」剛才明明看到她怒氣衝天,怎麼才摔個跤,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好本事!

   

  他會以這麼輕鬆自若的口氣對她,想必視冷剛為自家人,在傭人面前他都是冷硬無情的,在冷剛面前卻不會。她經無忌提醒才道:

   

  「無瑕在房中等我,一副難過模樣。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不然她向來溫婉安靜,從沒有像今天這種落寞的模樣。如果沒事我回房了,看看她怎麼了,需要大夫我再跟你說。」就要站起,冷不防捕捉到冷剛酷漢表情中的一抹關切。一時之間也不大明白,沒多想就拋諸腦後.對丈夫一笑就退回後院了。

   

  「怎樣?」直到幻兒走得夠遠,石無忌問。

   

  「一模一樣的面孔,卻是南轅北轍的性子。」冷剛不可思議的說著。想了下道:「出嫁前一天,她自縊未成。」

   

  這又能代表什麼?不算是線索吧?誰能提供答案?石無忌微微苦笑。無論如何,他的心只為眼前的幻兒跳動。溫柔懦弱的典型千金小姐,是他曾經認為會中意此刻卻敬謝不敏的。幻兒多好!獨一無二,最合他脾胃——這樣就行了。目前只能如此而已,等其他事了結完再來慢慢探查這奇怪事件。搖了搖頭,對冷剛道:

   

  「一起回去吧。你三年沒回傲龍堡了,冷叔十分想念你。」

   

  冷剛沒有說話,但神色複雜。石無忌啜了口茶,眼光定在窗外那一大片藍天白雲,心思沉靜。對冷剛,他該說該做的都做了,如果他不接受,石無忌也無法子了。世間無限裡,卻只情字最傷人。

   

  ⑸繡芙蓉2003年7月8日更新

   

  回到房中,卻見無瑕哭成淚人兒。幻兒忙坐在一迸,直問:「怎麼了?怎麼了?倒是說呀!」

   

  無瑕是典型的大家閨秀,舉止有禮有分寸,這般失態前所未見哪!幻兒探探她額,摸摸她手,沒什麼事呀!悲從中來是什麼道理呢?需要發吧?她想。只好等她哭完再說吧!美人哭也是一種藝術,所謂的梨花帶淚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幻兒老會忘了自己並不比無瑕差,卻老是被無瑕的容貌所吸引。好看呀!哭得楚楚可憐,另一種教人心疼的美。

   

  幻兒這樣癡看,教無瑕不好意思再放縱情緒了。

   

  「嫂嫂!」她羞赧低語。

   

  「有什麼話說出來會好過一些。悶在心底會短命哦!」她端給無瑕一杯茶。

   

  無瑕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千頭萬緒沒個頭。幻兒是唯一可以信任並且可以傾訴的對象,才教她失態了。

   

  「他……他不喜歡我。」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幻兒雙手橫胸,有些深思。不知怎的,她竟然把冷剛與無瑕想到一塊兒,剛才她與無忌提起無瑕,冷剛就有些怪異。而這廂的無瑕,早不失常,晚不失常,卻在今天莫名的哭得一塌糊塗。不會吧……冷剛與無瑕?

   

  「冷剛?你喜歡他是吧?」幻兒柔聲問著。

   

  無瑕毫不遮掩的點頭,這番堅定讓幻兒明白這情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是青梅竹馬就合理了。冷剛是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但要瞭解他不簡單,要長期相處才體會得出他的好。

   

  無瑕握住她的手。

   

  「嫂嫂,我長得不堪嗎?他為什麼不喜歡我?」

   

  「別亂說,你長得天仙絕色,沒人比得上。我想他是自慚形穢的可能性較大。無忌知道你的心事嗎?你與冷剛的感情如何?」她問。

   

  「大哥……不知道。而冷叔……說主僕不能逾越本分。冷剛……我不知道他怎麼想,我怎會知道呢?未出嫁的姑娘不能想這些的,我只是一廂情願。」

   

  是了。她老用二十世紀的心態去看這年代,偏差太大。這時代女方有意也不可明說,只能靜坐閨房讓人上門提親。冷剛又沒表示什麼。女方又怎好厚顏訴情衷呢?石無忌又怎麼會不清楚?至於冷剛的父親那關才是主要原因。不好搞哪!

   

  宋代門第觀念深重,要打破傳統還得看眾人成不成全。不過她猜測無瑕不是自作多情。只消一個神色,她大致看出冷剛情有所鍾。事情就這麼膠著住,結局非常清楚,男方將會抱憾終生;女方嫁人成怨婦。不行!這事她管定了,天生好管閒事的細胞又抬頭了。一樁樁的事攬在自個兒身上,也不管擔待不擔待得了。話說回來,像無瑕這種柔順不會替自己爭取幸福的人,將來隨便找個人嫁了不是很淒慘?何況心又早有所屬。反正她閒來沒事權充一下月老也不錯,替她與冷剛穿針引線,有情,就結合了;無情,也有個了斷。首先必先要瞭解他們之間曾有怎樣的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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