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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四方宇    


  「可是在曼徹斯特撈起的小嬰孩頭顱骨並不完整。」幾乎只剩散落的骨塊。

  「這正是棘手的地方,要用骨型重塑面貌,得以點、線、面的對稱來重塑,而這個頭顱骨幾乎只有四層的完整,還是小嬰孩,相當不好還原,唯一慶幸的是,有半邊的顱骨還算可以,另外半邊只能以假設的模擬來比對了,所以古先生不想直接勞動老主人做DNA鑒定的話,只有用這個方法一試。」

  「就依你的方法吧,如果初步結果顯示這具屍骨真有可能是可柔的話,再來想辦法做進一步的DNA鑒定。」目前唯有如此了。

  「其實古先生真要對比DNA有很多種不直接找上老主人的方法,至少收集頭髮就輕而易舉。」每個人每天睡著都會掉頭髮在枕頭上,並不一定得以血液來檢驗。

  「我明白。」古聖淵有些歎息。「只有這件事我不想瞞著理查爺爺進行,尤其真走上DNA鑒定一途,就必須是開誠佈公,雖然最後的結果有可能是殘酷,但是理查爺爺等了這麼多年,是該給他一個答案。」原本還顧忌著爺爺年紀大受不住,但若讓這件事成為永遠的迷,對等待了十八年的老爺爺難道不是另一種殘酷,畢竟這是他老人家有生之年唯一的心願。

  「老主人會要古先生來追查這件事,心中定早已有準備。」

  「我知道,只是我希望能把傷害性減到最小,除非真確定了什麼,否則別勞動到他老人家,一切就交給你了,凱爾。」

  「請放心,古先生,這件事於公於私,為著老主人,我都會讓它水落石出。」

  「有勞你了。」古聖淵收線後,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

  「還是繼續做著與天挑戰的事。」

  看到前方走來的長髮清逸少年,他有些認命的頭大。

  「雲軒,你這個慈悲的邪惡者,不會連我來荷蘭都能算到吧!」

  「慈悲的邪惡者?」明雲軒綻開幽雅的笑容。「既然慈悲又怎麼會邪惡呢?」

  「世上就唯有你明雲軒是慈悲和邪惡的。」他環胸。「別跟我說這場相遇是巧合。」

  「唉,我來這跟老朋友送行,偏偏遇上了你,真是有緣。」雲軒一攤手,說明這場相遇就叫「巧合」。

  「巧合!」古聖淵信才有鬼,冷笑道。「庫肯霍夫公園裡有你老朋友,是在這修剪園藝的、還是管理的服務人員,別告訴我這座公園裡有流浪漢是你的朋友。」當這座知名的花園像其他國家一樣,隨時能讓流浪漢棲身嗎?

  對他的嘲諷,明雲軒總是一笑置之。「夏末秋來,風早就送來初秋的聲音,你聽不到花的絮語,看不到秋染的氣息嗎?」

  「你是告訴我,你的老朋友是那些看不到的、摸不到的,什麼風精、花精,搞不好還來個什麼季節之神嗎,這可真是受教了!」古聖淵訕笑,對那些神佛定論、光怪陸離的事,他向來嗤之以鼻,只覺得這人中毒中的真深。

  「你認為這些是不可能的,完全是無稽之談。」

  古聖淵看著他,雖然早就習慣了他的玄機模樣,但他第一次撫著下巴,真心做出建議。「雲軒,有沒有想過找心理醫師聊一聊,我認得世界級的權威,你的問題對方應該有辦法解決。」

  面對這樣的暗喻,俊顏依然不見慍意,只是平心道:「知道觀世音嗎?」

  「現在改跟我論宗教呀?」否則抬出東方神祇做什麼?

  「『觀』在古梵語中意味著仔細看,更要你仔細聽。」他看向古聖淵,飄淡的眸帶著悲憐。「世音、世音,『聽』這世界的聲音,如果你真能聽到這世界的聲音,或許就能聽到『綠風島』的悲鳴,只可惜你連自己內心的聲音都聽不到。」

  古聖淵凜凜扯唇。「或許,我所『觀』到的,只是人性的恨與醜陋,我所聽到的,是夢裡那不停重複上演的一切,慘叫與槍聲!」說完,他戴上墨鏡表示談話結束。

  「聖淵,最後的警告。」明雲軒走過身邊的他,嚴正道。「停止你現在進行的事,否則當你真把這場命運的定數開啟時,這最後的結果……」

  「情何以堪是嗎?」古聖淵冷冷而笑的抬起那曾戴著紫色佛珠的手。「當佛珠斷掉時,命運的定數就開始,這是你在我手上設下的警告。」

  看著那空無一物的手腕,明雲軒歎息。「看來是太遲了!」

  「是我終於等到今天吧!」古聖淵笑笑,拍拍他的肩。「過幾天,務必賞光到綠風島參加我和喬皖的婚宴。」

  「傷害喬皖,你真不為所動?」

  墨鏡下的灰眸,迎視著那雙帶著審判的目光,聲悠而淡然。「當你只能選擇當個壞人時,就只有變成魔鬼,否則良心會是壓垮你的那根稻草。」

  看著他邁開步伐遠去的背影,明雲軒幽喟道:「就怕你變不成魔鬼,到最後不是良心壓垮你,而是真相毀了你!」

  ☆☆☆

  「謝謝你,可是不用了。」喬皖數度拒絕這個極力邀她遠離水池一同遊園的女孩子。

  「那一起去喝咖啡嘛,有露天咖啡座喔,難得他鄉遇故知。」高見和栽再接再厲,就是不放開她的手臂。

  「我想去找我丈夫了。」喬皖開始覺得這女孩子不對勁了,很想脫身,可是手一抽開,對方又纏上來。

  「找他幹嗎!」高見和栽大喊,隨即見到對方皺眉的表情,馬上又改以親切笑容。「我是說……可以談談我們女孩子的事嘛,有好多可以談,沒必要理那個男人,相信我,我絕對不是壞人,我是--」

  「一個欠扁的小孩!」薄怒的男子嗓音,抓過高見和栽的領子。

  「聖淵!」極少見他失了分寸的舉止,喬皖以為他要揍人忙要阻止。

  「讓你受高等教育,不是教你釣馬子,還釣我老婆!」

  「哈!哈哈!這不是小爸嗎?」面對來人,高見和栽大笑回應。「哦,你臉色不太好看喔,這個送你養氣色。」說著將手上的花束捧到他眼前,卻換來冷嗤。

  這、這是怎麼回事?喬皖莫名。「這個女孩子是……」

  「他的小老婆。」高見和栽抱住古聖淵的手臂,一副甜蜜狀。

  「不准胡說八道!」當事者沒好氣,大掌拍上她的頭,搓著那頭短髮,介紹著。「皖皖,這是我女兒。」

  「你女兒!」喬皖倒喘口氣,這簡直比他的小老婆還震驚!能生得出這麼大的女兒,那聖淵實際年齡到底是……

  「養女啦!」高見和栽送給養父一個衛生眼,怨他話不講清楚。「放開啦!」掙開頭上大掌,手指理理亂掉的頭髮。「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老愛搓我的頭髮。」

  「那就做點像大人的事。」

  哼!高見和栽撇唇不理,改朝喬皖走去,手上的花束再次換個對象奉上。

  「這是我的小媽吧!」她開朗燦笑。「我叫高見和栽,是你的女兒,今年十八歲,你可叫我小栽,請多指教。」

  接過花束,喬皖有些不知如何回應。「對不起,突然間有個這麼大的孩子,我……連見面禮都沒準備,真是……」

  「只要小媽答應我一件事,就當作給見面禮了。」

  「什麼事,只要我做得到。」喬皖一喜。

  「很簡單。」她笑咪咪的從包包裡拿出文件,指著上面道:「只需揮個幾下,沙沙的簽上名字就行啦!」

  還來不及交給喬皖,古聖淵便抽走。

  「喂,土匪!」和栽氣鼓了面頰。

  「竟然敢在我眼前叫我妻子簽離婚證書--」他冷睨她。「是姊姊要你做的。」

  「離婚證書?!」喬皖愕然。

  「小媽,你可千萬別誤會。」和栽忙握緊喬皖的雙手,澄清道。「我個人對你沒任何偏見,但是大家全對小爸有偏見,讓我這個下一代很為難,原本烈華姑姑是要我來阻止你結婚的,沒想到你已經慘遭狼手,如果遇上這種情況,就只好按照烈華姑姑的另一項指示,將你拐走要你離婚。」

  「烈華姊為什麼這麼反對我和聖淵的婚姻?」連結婚了都不惜要她離婚?!

  「大概小爸為人太壞吧!」

  「別再扇風點火!你在這做什麼?」古聖淵質問。「不會是跟蹤我來的吧?」

  「誰跟蹤你呀!」高見和栽喊冤。「小爸忘了荷蘭有古家的生意嗎,我是來處理的,哪知道巧合遇上你們!」

  「又是一個『巧合』遇上。」

  「幹嗎笑那麼詭異,我又沒騙你。」

  「怎麼不說你是來聽花的絮語、秋染的氣息,還是看什麼花精、風精之類的?」

  「哎喲,小爸你結婚後變得很幽默喔,好可愛喔,年紀一把了,還相信什麼花精、風精的事!」高見和栽一副他很挫似的,指著他哈聲大笑;隨即見到眼前的人面色一沉,轉為乾笑幾聲。「但是那個花的絮語、秋染的氣息挺詩情畫意的啦,嘿嘿!」

  見這情況,連一旁的喬皖都忍不住偷笑,看來聖淵對這個女兒很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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