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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芃羽    


  「唉!那位買畫人是看上你的人,不是畫……云云,我雖病,但眼睛還是雪亮的,那些男人啊……」翟母對女兒清秀出塵的美麗既喜且憂。

  「哎!我知道,瞧,找不是換上男裝了嗎?現在,我就把畫拿出去賣,不會再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她當然知道上回那幅畫人家是衝著她才買的,那種感覺簡直就像在出賣「色相」,讓她鬱悶了好久。

  「但你一切還是得小心,咱們初來乍到,對長安城一切都不熟,若畫賣不掉,我們可以到城郊的一破廟裡住……」

  「不,娘,我會想辦法賣掉的,您的病禁不起勞頓了,現在,您安心地待在這裡,我去去就回。」她將母親放平,又幫她蓋好被子,轉身收起畫,準備離開。

  「云云,你想,我們找得到風兒嗎?」翟母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忽然道。

  「會的,娘,我們會找到他的,一定會……」她回頭拋給母親一記安撫的微笑,才心虛地低下頭,心事重重地走下客棧。

  她們母女這趟來長安,為的是找尋她三年前失蹤的孿生哥哥翟風。

  翟家世居杭州,是代代相傳的畫師,翟雲的父親翟繪在江南一帶小有名氣,其所繪的花鳥山水皆屬佳作,廣受好評。

  然而,翟繪的個性孤僻,不輕易為人作畫,因此雖然聲名遠播,家境卻始終不見好轉,偏偏他又英年早逝,留下年幼的妻小,無力維生,於是長子翟風早早就繼承父親的衣缽,為人作畫或是臨摹古畫,以胡口養家。

  三年前,有位達官顯貴看上翟風的畫,請他赴京城長安為其作畫,翟風大喜過望,遂應邀前往,誰知這一去就毫無音訊,翟母因而憂勞成疾,天天念著想到長安找兒子,翟雲為完成母親的心願,於是將父親留下的幾幅畫作賣了,換了點銀兩,帶母親北上尋兄。

  翟雲的繪畫才能比翟風有過之而無不及,之前礙於父親生前的嚴厲規定,只能在家塗鴉自娛,不能拋頭露面地賣畫,但到了眼前這種生死關頭,她也顧不得禮教規範,一路上乃邊作畫邊趕路,母女倆就這麼顛沛跋涉來到了長安。

  可是,目的地到了,母親卻病得更重了,原本就展弱的身子怎堪旅途的折騰,她眼見母親為了找哥哥而咬牙撐過病痛,就更憂心如焚。

  眼前最重要的已經不是如何去找哥哥翟風了,而是得先弄點銀兩請大夫給娘看病。

  她在心中低歎,走向正在打掃客棧的店小二,詢問道:「小二哥,請問這裡有哪裡可以買賣圖畫?」

  「買賣圖畫?可多了,小兄弟,你想賣畫嗎?」店小二打量著她手中捧著的卷軸。

  「是的。」

  「那去朱雀門大街東邊的東大街『賞心樓』吧!那個地方現在可熱門哩!買客多,賣畫的機會會大些。」店小二好心地指引。

  「是嗎?東大街的……賞心樓?」她順著小二的手指方向看出去。

  「是啊,去那裡試試,不過我得先提醒你,那個老闆很勢利的,說不定會打壓價錢,你可得小心應付了。」

  「知道了,謝謝。」她抱揖行禮,朝賞心樓走去。

  長安城畢競是京都,光是街上的熱鬧就讓翟雲看花了眼,這裡的景物與杭州通然不同,感覺上所有的建築富麗豪邁些,不似江南的小巧溫雅。

  天色一下子就變暗了,她照著店小二的指點,經過幾條路口,終於來到東大街,站在街頭,一抬眼便瞧見「賞心樓」那塊醒目的招牌,於是吸了一大口氣,抱緊手中的畫,筆直走了過去。

  在這掌燈時刻,街上的人潮並不見減少,她正詫異於賞心樓為何會如此門庭若市,人煙集集,難道這家畫坊的生意真如店小二說的那般興隆?

  帶著困惑與不安,她走進畫坊,在嘈雜的人聲中,清脆的聲音顯得有點無力,但她那清俏的模樣仍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請問……老闆在嗎?」她怯怯地詢問著。

  一位夥計上前反問:「找們老闆正在忙著,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要賣畫……」她將手中的卷軸遞上,忽然感到有許多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整個人立刻變得侷促起來。

  「賣畫?」夥計看著卷軸,並沒有想看畫的慾望,現在大家都把全副精神放在春宮畫上,哪來的時間理會其他的畫?

  這時,有個錦衣公子不經意轉身看見翟雲,候她靈光一閃,瞪大眼睛,指著她驚呼:「咦?你……你該不會就是春色山人吧!」

  霎時,喧鬧聲不見了,所有在賞心樓內徘徊的富商貴胄們全都盯著翟雲那張清麗俊俏的臉,大家只見她頭上的綰巾及一身灰色素衣在夜色裡飄逸如仙,手捧著畫軸,又在這種時候出現在賞心樓,這種種條件合在一起,不正是賞心樓老闆口中形容的「春色山人」?

  翟雲被這麼一大筆人看得又慌又怕,她不懂他們為何會用那種興奮的眼光看她,只是睜大那雙黑漆慌張的瞳眸,緊抱著她的牡丹圖,定在原地。

  「你來賣畫?」有人開口問她。

  「是……」她支吾地點了點頭。

  「賣什麼畫?」

  「這——」

  「瞧他支吾其詞,別問了,就是他了!他一定是春色山人!」有人大聲喊道。

  「什麼?」什麼春色山人?那是誰?她愈來愈糊塗了。

  「快,快叫老闆來看看……」又有人大喊。

  不一會兒,幾個人從裡頭拱出一個老頭,急切地問:「老闆,看看,這位小兄弟是不是你見過的春色山人?」

  賞心樓的老闆早就被這些人煩得快瘋掉了,偏偏他們全是有錢的大爺,得罪不起,只得強忍著不悅,看了翟雲一眼。

  這一看可把他嚇了大大的一跳,他盯著她似曾相識的天容玉貌,脫口驚呼:「老天……沒錯!就是他!」

  就這麼一句話,那些公子哥兒再無遲疑,突然一擁而上,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春色山人,請再多幫我畫些畫吧!」

  「山人,請至舍下小住,我們家老爺很喜歡你的畫,請務必隨我回去……」

  「春色山人,跟我走吧!我付你千兩黃金聘你為畫師……」

  「春色山人……」

  大家你推我擠地上前拉扯,把翟雲嚇得花容失色,她恐懼地在人群中掙扎叫道:「我不是春色山人,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

  但她的聲音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誰也沒聽見她的吶喊。

  就在這混亂當中,一聲厲喝從外傳入。

  「誰也不准碰他,春色山人是王爺要找的人!」隨著洪鐘般的聲音,一道黑影如大鷹闖入,來人一手抓住翟雲,腳尖藉著他人的肩膀使力,一個翻騰,已將她帶出混亂之中。

  「啊……春色山人被帶走了!」眾人錯愕地低呼,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見那人帶著春色山人躍上馬匹,迅速離去。

  不用猜,大家也知道那人是誰,從他的利落身手及狂銳氣勢,除了安樂王的得力護衛趙奇還會有誰?

  因此,即便知道「春色山人」落入安樂王的手中,也沒有人敢多吭一聲,只有悵然地目送他們的背影,暗暗扼腕。

  至於翟雲,她莫名其妙地被人圍住,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帶上馬,早已經昏亂得失去思考能力,在馬背的顛簸中,她懷疑她正在做著夢,而且,毫無疑問的是個惡夢……

  安樂王王府既是李琛的住所,想當然耳氣勢磅橫,從正門到大廳,瓊樓玉宇,迴廊九曲,樓閣水樹,儘是雕樑畫棟,巧奪天工。

  翟雲從側門被帶進王府,什麼狀況都還搞不清楚,卻只見滿園的宮燈將一切園景照得光華璀璨,美不勝收,她一下子忘了自己正身處異處,忍不住還對著一株開滿白玉牡丹的花樹暗讚不已。

  好美的花啊!要是拿來臨摹,自己不知能否捕捉得到其十分之一的姿色?

  「別發呆了!快走!」

  將她搖來的人輕斥一聲,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攫住她的手就往正廳裡狂走。她抱著那卷殘破的畫,跌跌撞撞地來到燈火通明的正廳,驚懼的意識終於回到腦中,她慌張失措地大喊:「大……大俠……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去見我主子。」趙奇冷冷地道。

  長得魁梧壯碩的他向來陰冷少言,刀刻出來的五官已夠嚇人的了,若再加上歷眼一瞪,全長安城大概沒半個人敢在地面前造次。

  「請……請問……你主子是誰?」她納悶地問。

  趙奇有些詫異,長安城的人對他應該都很熟,為何這個畫師會不認得他?難道他連安樂王是誰也不知道?

  「進了這裡,你還不知道誰要見你?」他濃眉一聳,開始懷疑這一手就能捏碎的愣小子是不是就是王爺要找的春色山人。

  自從看過春色山人的秘戲圖後,王爺就下令要他找到這個畫師,一個月來,他天天在賞心樓外守著,希望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好比太子或其他人更早一步尋得這位神出鬼沒的畫師,果然,他的等待沒有白費,春色山人終於在今天露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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