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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晴宇    


  「你是……」齊傑也好奇對方的身份。

  「我們是她的房東。」張太太不客氣地說。

  「喔,你好。」齊傑禮貌的打招呼。「我和她約好了要見面,不過離約定時間還早,就想直接過來接她,請問她在嗎?」

  「在,應該還在睡,放假時,她通常會睡得比較晚。」張老闆怕老婆又口氣太差,趕緊搶在她前面回答。

  「那我上去找她。」說完,齊傑轉身就要從旁邊的樓梯上樓。

  「等一下。」張太太喊住他,他回頭以眼神詢問她。

  「你在這邊坐一下,我去叫她就可以了。」她還是覺得不太妥當,所以不肯讓他上去。

  「那就麻煩你了。」他能體會她不讓他上樓的作法,畢竟他一個大男人要進女生的房間是不太好。

  沒多久,他就看到何文嚴頂著一顆剛起床的鳥窩頭,身上還穿著卡通睡衣,胡亂披了件外套,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下樓來,一臉的驚訝,而房東太太則是跟在她後面。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她真的很驚訝。

  「我之前從員工資料裡查到的,正好我今天提早到,就循著住址找過來,這樣你待會兒就不用騎摩托車了。」天氣這麼冷,他不願意讓她頂著寒風騎車。

  「太神了吧!你竟然找得到這裡?!」何文嚴還是很驚訝。

  「其實我也是問了很多人才找到這裡的。」

  「難怪……那你吃過了嗎?」

  「還沒,等你一起吃。」

  「那你要不要上來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待會兒再說。」寒冷的天氣加上過於單薄的睡衣讓她打了一個冷顫。

  「好,趕快上去,你都冷成這樣了,走吧!」齊傑朝張氏夫妻點點頭後就隨她上樓去了。

  ※   ※   ※

  「你一個人住這?」環視她這間小小的套房,雖然不大,但擺設卻是簡單整潔,並沒有一般女性房間會有的蕾絲或是絨毛娃娃,甚至連面鏡子都沒有。

  「嗯,你隨便坐吧,我換件衣服。」她拿起衣服走進浴室。

  等她再次出現,又看見齊傑挑起眼眉的動作。

  要死了,一大早就挑眉,呼……穩住、穩住。她連忙提醒自己控制情緒,免得出糗。

  「怎麼?我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嗎?」何文嚴先看看自己再問他。

  「沒有,很好看,你的眼光果然很好。」她穿的正是昨天一起買的衣服。

  「你說衣服啊!本來我是沒打算要穿的,但是又覺得這樣對你不好意思,所以還是決定先穿給你看嘍!我發現穿起來真的很暖、很舒服呢。」

  「走吧!我們到郊外走走。」

  「好。」

  下了樓,免不了又是被張老闆夫妻倆評頭論足一番;他們一看到兩人穿著隋侶裝出現,全都一副瞭然的模樣,還特別交代要何文嚴好好玩。

  「他們很關心你。」上了車繫好安全帶後,齊傑側身幫她繫上,沒想到一靠近她,就聞到一股由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讓他一陣心神蕩漾。

  「嗯,他們就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的疼我。因為張大哥結婚了,又住在台北,偶爾回來一次,所以他們把對兒子的愛都花在我身上了。」何文嚴表情十分幸福地說。

  「你父母呢?」

  她一臉平靜地說:「在我讀專一的時候就因為車禍一起走了。」傷口已經太久,早不知痛了。

  「你還有其他家人嗎?」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疼。

  「沒有,我是獨生女。」

  一陣靜默後,她才再度開口。

  「我從專一開始就學會自給自足,做過很多工作,好不容易才混畢業,後來就進了宇訊工作,所以我應該感謝公司,給了我一份安定的生活。」她說得很稀鬆平常,他的心卻益發疼痛。

  握住排檔桿的手,悄悄地改握她的手,一股暖流順著手心的溫度傳達到她心裡,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下言中──

  ※   ※   ※

  齊傑將車開到南莊一家頗負盛名的咖啡廳前面,卻因為假日遊客過多而人聲鼎沸,簡直像是在辦桌一樣,由於他們兩人剛剛才吃過早餐,也還不太餓,所以決定先在附近的山林小道走走。

  兩人走在山林小道上,引來其他遊客頻頻對他們投來欣羨的眼光;兩人的外型是如此的登對,再加上情侶裝的佐證、彼此之間自然的互動,橫看豎看,他們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戀人。

  「談談你吧!」何文嚴隨意起了個話題。

  「我很簡單的,父母都在加拿大,妹妹在巴黎學藝術,學校畢業後,我就回到台灣接下我爸的事業,經過一番改變後,就是今天的宇訊了。」

  「改變的階段一定花了你很多心力吧!重新開始是很容易的,最怕就是改變,太多包袱要顧慮。」她能理解一個老舊傳統的公司要轉變成e化的新公司,是需要很多的付出。

  「所以我把振翔他們找來幫忙,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讓宇訊漸漸有了雛形。」

  「唉……還是我們做工程單純,新專案來就做,專案完成後就換下一個工地,只要把進度掌握好,其他的都不必擔心,因為天大的事都有你們頂著嘛!」何文嚴一副天塌下來也有人會頂著的表情。

  「知道就好,我們在前面衝鋒陷陣,你們把工程順利完成,我們再向客戶請工程款,咱們是魚幫水、水幫魚。對了,尾牙又快到了,今年你應該會參加了吧……」他知道她每年都在尾牙晚會上缺席。

  何文嚴老實地說:「嗯……我想我應該還是不會去吧!」

  「為什麼?我聽說你每年都沒有參加公司所舉辦的大型聚會和活動,這樣不太好,會給人不合群的印象。」齊傑提醒她,參不參加尾牙,多多少少代表著一個員工對公司的向心力。

  「我也知道啊,但是我真的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場合,所以我不想勉強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她當然知道不去參加公司的尾牙是不對的,但是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齊傑好奇地問:「不喜歡?怎麼說?」其實他自己有時也不太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

  「覺得和其他分公司的人一年才見一次面,在業務上也沒有太大的交集,根本幾乎都不太認識,卻必須說著很虛偽的話來互相寒暄,對我來說,太複雜也太做作了。」何文嚴喜歡簡簡單單的生活,人際關係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太難了。

  「那如果說是為了我去呢?」齊傑試探性地問,想知道她對他是不是已經有點在意了。

  「你……拜託,不用想也知道那天你會有多忙,撇開五百多個員工不說,光是國內外的貴賓,你就招呼不完了,你是要叫我去當壁花喔!而且我也不想讓其他人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特殊的情誼,那樣不太好。」何文嚴實在地說。

  果然,她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仍然想和他保持一點距離。

  齊傑認命地歎了口氣,故作哀怨地說:「唉……好吧!你都這樣說了,我又能說什麼呢?那天我只好一人獨自陪客了。」

  「什麼陪客?何況還有副總和其他的主管在啊!神經,說得好像自己很可憐一樣。」何文嚴鬆了一口氣地說。

  第五章

  按照以往的慣例,她今年還是沒去參加公司尾牙,並不因為和齊傑做朋友後而有所改變。

  下午等大家都出發去台北後,只剩下她一個人留守工地,由於業主知道他們今天尾牙,也就沒特別交代事情,剛好讓她利用這個下午空檔回家打掃房間。

  好不容易忙完了,她坐在地板上一邊吃著廣東粥,一邊猜想今年的尾牙會是什麼情況。以前她從不會在意尾牙的事情,今年卻因為齊傑的關係,讓她忍不住猜測他現在正在做什麼?是不是正周旋於賓客之間?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何文嚴以為是張媽媽又來關心她吃飯沒,所以毫不考慮的就把門打開。

  看見門外的人,何文嚴的臉瞬間沈了下來。「是你?!有事嗎?」

  「來看看你啊,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啊!」陳財雄痞痞地說。

  「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就行了,更何況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何文嚴冷冷地看著這個從專二起就和她談了六年戀愛,最後卻為了陞遷和公司董事長的女兒交往,無情撇下她的男人。

  她不會忘記當時的他是多麼的無情,說話是多麼的刻薄,徹底地粉碎了他們曾經一起編織的美夢,也擊垮了她對愛情的信任,讓她痛不欲生,如行屍走肉般的過日子。

  是日本技師帶著她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也令她從此絕口不再提感情,經過兩年的沈澱,對他早就不再有恨了,因為沒有愛,哪來的恨?

  「這麼說就不對了,好歹你也曾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們以前還許下此生永不渝的諾言啊!」陳財雄無賴地說。

  何文嚴只覺得噁心,她慶幸自己因為當初被他拋棄而看清他真實的一面,現在她一點都不想再和他有瓜葛。「廢話少說,你到底有什麼事?」她很想直接把門關上,但他卻聰明的用一隻腳跨在室內擋著,讓她無法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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