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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默嬋(沐辰)    


  誰……救我……火……有火……

  「救我……我不是……我……誰……救……」緋羽感到過去的醜陋回憶似火般煎熬著她,讓她窒息,她狂揮著手,希望有人能聽到她的呼喊,拉她一把。

  「沒事,你現在安全了。」一個似水的柔和聲音安撫著她,她好似找到避風港,安定下來。

  她陷入深沉睡眠,手不自覺地緊握著力勤的手。

  力勤輕歎口氣,凝望著緋羽無血色的臉蛋,抬手拂去她滑落眼角的淚。

  她這種高燒不斷、喃喃囈語的情形已持續好幾天了,身為醫師的他毫無解決之道,而他竟然為此輾轉反側難眠,他尚無法釐清這是何種情感,因此暫時將它想成好不容易找到新玩具,可是新玩具卻生病害他無法享受到樂趣。

  樂趣?是的,跟緋羽鬥嘴,看她因自己的話而怒氣勃發真是件樂事。

  「力勤,謝謝你這麼盡心盡力照顧我們家緋羽。可是你的身體也要顧好啊!去休息一會吧。」谷錐拍拍他的肩,勸道。

  「伯父,我沒事。」力勤溫文地笑笑。

  谷錐很早以前就聽聞「風屋家族」的人個個不好惹,脾氣怪異,我行我素,不受拘束,可是他沒想到排行老大的風力勤竟是如此的翩翩君子,而且當他介紹自己時也不過是講了名字,說明自己是醫生外,並未附加贅述,可見華人圈的傳言是將他們誇大化了。

  看到力勤這些天不眠不休照顧緋羽的景況,谷錐認為他可以放心地將緋羽交給力勤,只是緋羽封閉的心沒有那麼容易敞開,而力勤也不是那麼清楚自己的感覺,他得幫他們一把才是。

  「唉!緋羽這孩子,吃的苦也夠多了。」谷錐狀似難過的歎氣。

  「伯父……」力勤有些訝於谷錐的情緒轉變。

  「你有所不知,緋羽從小便苦練芭蕾,十六歲時好不容易有個主演的機會,卻因遭人襲擊,傷了左腳的阿基裡斯腱,從此永遠不能跳舞,還被男友拋棄。從此她對男人深惡痛絕,更可憐的是她母親受不了打擊,瘋了,父親因此而拋下她……唉!我可憐的緋羽……」谷錐向來不喜提起這不堪的往事,那不僅是傷到緋羽,更是緋羽心中永遠難以磨滅的傷痕。

  力勤沉默著。他沒想到緋羽有這麼一段往事,他有種窺見她心頭事的不安,心海更因谷錐這番話而掀起狂風巨浪。

  「你別看緋羽外表冷冷的,事實上她非常渴望愛,可是人人在意她的腳,就連她自己……」

  「伯父,緋羽的腳跟正常人差不多,是她自己想得太嚴重了。」力勤忍不住出口為緋羽辯護。

  谷雖不禁為力勤真誠的態度而感動,他嘴角抖了下,趕緊用手掩住……省得穿幫。

  若是將緋羽交給力勤,緋羽一定會得到幸福的,就看緋羽自己怎麼把握。不過依他看,緋羽只會將力勤推離她的生活,他得替她捉牢力勤才行。

  否則,他想抱外孫的希望可能等到海枯石爛了還等不到。他再不趁此時好好當個月下老人,更待何時?

  「那麼,你願意幫助我嗎?」谷錐哀求似的望著力勤。

  「幫您什麼?」力勤蹙眉,覺得自己彷彿正走進一個陷阱。

  「幫助緋羽把心找回來。」谷錐衷心地說。

  力勤不禁微笑,「伯父,我是緋羽最討厭的男人之一,恕我愛莫能助。」

  「對緋羽而言,天底下的男人沒一個是好的。」谷錐握住力勤的手,沒有意外的摸到一堆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知道怎麼突破緋羽的心防。」

  「這……」力勤迷惘的不知該答應還是拒絕。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谷錐重重歎口氣,便走出病房去偷笑。

  力勤茫然地凝視睡夢中的緋羽,不自覺地伸手拂平她那在睡夢中仍皺起的眉頭。

  好玩的新玩具,一個有著悲傷過往的玩具,力勤心頭泛起絲絲歉意,好吧!幫助她重拾歡笑,就當是報答她為自己帶來不少笑料好了。

  可是,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信任他?才能讓她拋卻過往呢?

  谷錐丟給他一個艱巨的難題。

  緋羽緩緩張眼,覺得好累,全身骨頭像散了般無力。

  她怎麼了?怎麼全身沒力?緋羽嘗試坐起,卻欲振乏力,一個不小心,她滑下了床。

  「小心!」力勤出現及時扶正她,「你身體仍然很虛弱。」

  「放開我。」緋羽連掙扎的氣力都快消失於無形。

  「冷靜點!」力勤緊捉著她,不讓她傷到自己,「冷靜下來。」

  緋羽抬頭想瞪力勤,但他眼中溫柔的目光卻令她心湖一漾,泛起陣陣漣漪。

  再次開口時,她的語氣軟多了,「放開我,我不習慣。」

  「抱歉!」他聞言立即放開她,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拿出聽筒,「躺好,我替你檢查一下。」

  緋羽在他的扶助下躺平,任他替她檢查身體。

  「燒退了,不過仍得休養一陣子。你好好休息,我查完房再來看你。」

  「喂……」緋羽想叫住他,卻不知如何稱呼。

  「叫我力勤吧!」力勤笑著提供個名字。

  緋羽眨眨眼,問道:「我睡了多久?」

  「四天。」

  「四天?!那你……。」緋羽知道力勤的事務繁且重,若無助手協助,不消一天,他的辦公室就成了「資料屯積處」。

  「沒關係,我都整理好了。」力勤微笑,拿起床尾的紙板簽上老,「你才剛醒,再休息一會吧!」

  「風……力勤……」緋羽見他轉過身去,下意識地喚住他的腳步,可是等力勤回過身,以眼神詢問她時,她卻不知自己何以喚住他,有些支吾其詞。

  「呃……我……是怎麼了?」

  「你重度感冒,幾乎快轉成肺炎。一定是那天你淋雨,回家沒好好洗個熱水澡,隔天又勉強來上班才會這樣。」力勤的語氣有些微責備。

  「我……」緋羽想辯解,卻找不出話,而且她覺得頭仍暈暈的,有點想吐。

  「我看看。」他上前查看,笑著親密地拍拍她的頰,「好好地睡一覺吧!醒來後就會好了。」

  緋羽不贊同地望著力勤擱在她額頭的手,很舒服,但她沒忘記那是只男人的手。

  力勤見狀,只聳肩笑了笑,逕自起身離開。

  緋羽的眼不自禁地直盯著他的背影,感覺在力勤走後,整個病房變得空曠起來,有絲冷意侵襲著她……

  力勤為自己調了杯伏特加,望著那晶瑩的液體隨著手的擺動在杯中搖晃的模樣,意識早隨之遠揚。

  「老大,何事縈懷?小弟願聞其詳。」風清揚調皮地打斷力勤的冥想,走進吧檯為自己倒了杯白蘭地。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力勤挑眉望著大弟「豪放」的飲酒法。

  「去見見以前的老朋友,調劑一下身心。」清揚喝完白蘭地再倒一杯威士忌,最後,他又為自己和力勤調了杯長島冰茶。

  「他們一定很『高興』能再見到你。」力勤諷道。

  「當然,他們高興得差點就痛哭流涕。」他頓了頓,倏地改變話題,不懷好意的問:

  「喂,老大,聽說你的助手是個美人兒?」

  力勤緩挑高眉,眸裡滿是洞悉,「君樵最近是不是因為懷孕,所以特別關愛其它人?」

  「話雖如此,可她的消息來源正確啊!」清揚笑中帶著審視。

  「或許吧!」力勤聳聳肩,不明確表態。

  「老大,如果有什麼疑難雜症,我可是二十四小時全天無休,等著你查詢哦!」清揚眨眨眼,別有用意的暗示。

  「拜託!你以為愛瑞莎的事已經在我心中消痕了嗎?」力勤毫無芥蒂地提起多年前背叛他的情人。

  清揚聞言神色一正,拍拍他的肩道:「她不值得你刻骨銘心,她根本不夠格在你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你自己很明白,老大。」

  「我明白,但是,有時候由不得你自己選擇。」力勤眼前浮現緋羽那張充斥著防備的容顏及隱於剛強下的脆弱容顏,兩張臉不停交錯,始終無法融為一體。

  「我只知道我選擇我要的,包括回憶。」清揚一口氣喝完長島冰茶,再倒杯伏特加。

  「酒鬼。」力勤優雅地飲盡杯中的酒。

  「老大,酒不醉人人自醉,而我這個清醒的人,喝了這麼多不醉人的酒,又怎麼會醉呢?」清揚仰盡伏特加,便上樓去,留下力勤一人對著他留下的空酒杯發愣。

  這些熱心過度的弟妹們,真的長大了。力勤想著,笑了。

  力勤瞪著現在該在病床上躺著,卻出現在辦公室的緋羽,正在整理東西的緋羽察覺到力勤,轉身頷首,面無表情。

  他由初見時的驚訝中清醒,上前拉住緋羽忙碌的身子。

  「你需要休息。」他在緋羽虛弱的顛了下腳步時伸手扶住她。

  緋羽甩開力勤的手,「我已經好了。」

  力勤在她滑倒之前拉住她,緋羽一個重心不穩,跌入他的懷中,力勤乘機帶她出辦公室,到電梯前等著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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