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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默嬋(沐辰)    


  「那是雪狼的地盤。」傭兵頭兒老實回道。天知曉,他寧願殺一千、一百個人,也不願與雪狼打交道。

  「那又如何?」她以為他們是怕進入雪浪保育區內會被當成盜獵者。

  「別和雪狼以及雪狼守護者打交道,那會讓你得不償失。」即使雪狼守護者人丁凋零,他們也不願侵犯這片土地。

  「胡說什麼?」艾佛琳皺起眉頭,好不容易追到這兒,她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但見這片望不到盡頭的森林,縱使今日放晴,森林保處仍是一片黑暗,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哈彼博士,我看算了。要是直宇·史克維茲進入這座森林,也必死無疑。」一名研究人員勸道。

  「你又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實驗體,怎麼可以輕易就放棄?

  「因為雪狼和雪狼守護者從不與人類打交道,也不會救人類,他們只對人類以外的生物有憐憫心。」

  聞言,艾佛琳驚異地再著眼森林保處,然後回頭看看眾人,見他們全是一臉凝肅,最後她歎口氣,算是信了他們的話。

  不過,她是不會放棄的,這些人不明白她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全在直宇身上,就算是死了,她也要見到直宇的屍首才肯相信,而且,說不定解剖他的屍體能得到更多的研究資料。

  一群人隨即離開雪狼保育區,朝研究所走去。

  一陣風吹過,葉片上的雨珠滴滴答答的落下,透過陽光的照射,像極了一顆顆閃亮的鑽石。

  #_#

  痛!他全身上下痛死了!

  直宇痛得整張臉皺成一團,腦海裡不斷浮現的畫面是他被文佛琳當作實驗體做各種實驗,有些實驗他甚至不知道要做什麼,只知道那讓他很痛苦,失去自由的感覺……還有不被尊重的感覺……

  一陣突襲而來的痛楚讓直宇的思緒中斷,他呻吟出聲,緊接著他聽到一聲低咒。

  「SHIT!」蜜絲低咒一聲,一邊壓住直宇在無意識之下亂動的身體,一邊替他縫合傷口。老天!他能不能不要亂動啊!她在幫他縫傷口耶!

  有人在他身邊……直宇想張開眼看看是誰,卻發現他連掀開眼皮的氣力也沒了,但是

  好痛!痛死他了!他緊皺著眉,想要擺脫那宰制著他的痛楚,卻被一股更大的力量壓制著,他想要反抗,但他的反抗只為自己招來更多的痛苦。

  這只白癡到極點的熊!

  蜜絲吐出一連串的詛咒。她在幹嘛啊!救個人類累死自己做什麼?

  她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會聽從布蘭達的話將個人類帶回來,要是這名人類夠健壯,求生意志夠強的話,她將他丟在原地,他也會活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用盡全力還是壓制不住他的動作。

  一股煩躁佔據蜜絲的心,她放棄壓住他,跳下床,在醫藥箱中找出一瓶透明的藥劑,上面的標籤寫著——熊的麻醉劑。

  她隨手拿個注射器裝入麻醉劑,然後往直字身上隨便一扎。

  沒幾秒鐘,直宇停止掙扎的躺在床上,活像個死屍。

  「哼!」這下看你還動不動。蜜絲挽起袖子,重新替他縫合傷口。

  她在治療動物時盡量不用麻醉劑,因為麻醉劑有時會破壞動物體內的一些系統,是以非到必要她絕不用,一方面也是鮮有動物會傷到像他這樣,全身上下佈滿細細小小的割傷,有深有淺,有長有短。

  人類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竟會對自己的同類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來。

  突然,蜜絲縫合傷口的手頓了下。等他清醒後,他會不會反咬她一口?畢竟眼前這個人也是個人類啊!她該救他嗎?

  為了山裡的動物們,她曾下山求學,回到山林才發現這兒是她終生可居之地,山下那些紛擾世事與她何干?她也無心理會,曾經她以為這一切都是不會變的,直到奶奶去世那一天。

  她發誓不再親近任何人,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情願死也不要與人類有關係。

  然而,這個傷痕纍纍的人類……她伸手撫摸他蒼白的臉龐,綠眸漾著好奇的光芒,另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臉頰,一抹疑惑湧現。

  她也是跟這個人類一樣的人……這個念頭一浮現,蜜絲趕緊搖搖頭,否認心中所想。她是雪狼守護者,是跟人類不一樣的人類!

  貼在他臉上的手也趕忙收回,卻甩脫不掉他留在自己掌心的溫度,暖暖的,有多久沒有這樣真實感受到另一個人給予的溫度了?這些年來,只有她自己的體溫相伴。

  她的視線落到直宇的唇上,不知道為什麼,兩頰突然升高了溫度。

  該死的!蜜絲暗咒一聲,她決定將直宇當成熊,這樣她內心的糾葛會少一點,她不該想眼前的是不是人類,她該想的是他受的傷很嚴重,她得救他,而且她答應過布蘭達,不能食言。

  是的,熊的體溫也很暖和,要是熊不幸去世,它的毛皮還可以御寒……對,就是這樣。蜜絲亂七八糟的聯想著。

  她眨眨綠眸,眨掉心中最後一絲猶豫,停頓的手再次動了起來,房內除了她剪斷縫線時  的聲響外,只有風流動的聲音。

  coo

  一雙澄亮的眸子在黑夜中好似天上的星子閃耀著光輝,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長長迴廊中,一道比夜色更黑的身影靜悄悄地投射在牆上。

  「心……」喉嚨像是被石礫梗住般發不出聲音,直宇清了清喉嚨後,才發出低嘎的呼喚:「心宇?」

  直宇微瞇起那雙冰藍瞳眸,試圖看清那沐浴在月光下的白色身影。

  那道單薄纖細的身影聽到他的呼喚,先是微晃下,才側過臉望向他。

  他有一頭及腰的美麗銀白髮,身著白色的病人服,臉上有著連月光也無法比擬的柔和笑意,那個笑容讓直字高懸的心放下。

  沒錯,是心宇,這個人是心宇。

  「心宇。」他露出個璀璨的笑容,才想跑到心宇身邊,卻發現他揚著笑意的唇角有道血痕緩緩滴落,白色的身影漸教圍襲過來的黑暗侵染。

  「直宇……」心宇笑著喚道,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有的只是死亡的氣息。

  「心宇!你在吐血!怎麼……怎麼會這樣?」他驚慌的喊著。

  「直宇……順其自然吧……萬事萬物都有其自然……你……也是自然的一分子……」

  「心宇!」他察覺到心宇的身影愈來愈淡簿,加快腳步想趕到心宇身旁,但等他趕到時,什麼也沒有。

  發亮的冰藍瞳眸由著急、愕然到傷心、絕望。

  「心宇!」胸口像被一拳狠狠擊中般問痛,直宇用盡全力呼喚著心宇的名字。

  倏地,他發現四周空無一人,只剩下他在黑暗中徘徊,老爹、心宇、揚雨……全都不在。

  黑色的海浪朝他狂捲而來,在被淹沒前,他那雙冰藍瞳眸裡佈滿了愕然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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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宇猛然睜眼,映人眼裡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原來是夢……他以為不論他怎麼逃,都逃不過艾佛琳的魔掌,所以他也會一直陷在那場走不出的黑色惡夢中,就跟心宇和揚雨一樣。

  然而,在眨了幾次眼後,眼前那片與研究所迥異的天花板依舊沒有消失,他開始相信自己真的逃出研究所,而且被人救了。

  但他仍不能放心,他怎麼知道自己不是由先前的牢籠逃到另一個牢籠呢?

  他原本是自由的,卻一腳踏進心宇和揚雨曾經遇過的夢魘中,仿若作了一場夢,他也幾乎要相信自己是作了一場夢,可身上的痛楚提醒了他,那並非是夢。

  什麼時候他也學會逃避現實了?直宇不禁苦笑。

  他試著坐起身,但體內的麻醉藥尚未完全消褪,讓他的動作變得遲緩。

  這兒是……他打量著四周古色古香的擺  設。

  原木的地板,原木的櫥櫃,飄揚的白色紗簾使得斜射人房的陽光若隱若現,房內的傢俱染上一抹朦朧的光彩。那些看起來頗有年代的傢俱已很少見,只有在博物館才會出現。

  他是在作夢還是不小心跟原熏雨一樣可以在夢中穿越時間?

  倏地,直宇頸後寒毛一豎,往門口望去,冰藍眸子倒映著一隻狼的影像。

  那隻狼低吼一聲,小小聲的,卻清晰的傳人他的耳朵內。

  「你的名字叫直宇·史克維茲?」

  嚇!他瞠大雙眸,直瞪著那只通體雪白的狼,望著它那雙漆黑的眸子。

  「你會說話?」過度的驚訝讓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虛弱而沙啞。

  直宇從不知道地球上的動物跟人可以有互通的語言,他一直以為動物就跟人類各民族一樣,有著自己的語言,需要透過翻譯器才能互相溝通。

  可是他真的「聽」到這隻狼開口跟他「說話」,而且用的還是人類的語言。

  「因為你想懂,所以便會懂。假如不想懂,人你耳的就只是普通狼的叫聲罷了!」那隻狼如是道。

  不知為何,直宇沒有排斥的感覺。人類都可以上太空和外星人展開交流了,何以不能和動物有所交流呢?以往人類追獵動物,只因自認比動物高一等,但隨著科技發達,見識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後,人類不該再抱持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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