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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默嬋(沐辰)    


  「蜜絲!」直字上前抱住她,愛憐地拭去她嘴角的血漬,冰藍眸子滿是歉意與心疼,他難抑憤恨的抬頭瞪視文佛琳,恨不得能將她拆解人腹。

  「把他們帶走!」艾佛琳冷聲下令。

  直宇隨即被架著走,蜜絲則被人扛起,而布蘭達依舊靜靜的躺在原處。

  在蜜絲昏過去前,腦海裡不停迴盪著布蘭達死前的話語:這是我的命運……注定為你而死……你要活下去……跟著你所選擇的道路走下去……別傷心……

  coo

  「嗯……」蜜絲呻吟一聲,因後腦勺傳來陣陣刺痛而皺起小臉。

  「蜜絲?」直宇輕柔的嗓音聽在她耳裡無疑是平息疼痛的止痛藥。

  綠眸微張,首先看見的是窗口斜射人內的冰冷銀光,接著才是直宇被光暈籠罩的臉。

  「直……」她試著說話,但她一開口,頭就傳來劇痛。

  「先別說話,你的頭腫起來了。」直宇小心地扶起她,在她背後塞枕頭,讓她靠著。

  她緩緩的眨眼,努力地眨掉因疼痛而凝聚  的淚霧。

  「好痛。」她伸手想抱住他,但一動就痛,害她只能嘟起小嘴抱怨,抱不到直宇她覺得很不安。

  那個人類好狠又卑劣。

  「不痛,不痛。」直宇抱住她,軟語安慰著,「抱歉,是我——」

  「那個人類……壞胚子。」蜜絲打斷他的歉語,將責任歸在艾佛琳身上。「好壞好壞。」

  「蜜絲……」他本無意將蜜絲扯進自己的麻煩中,誰知她還是被連累了,看來他不相信是命運的牽線也不行。

  「布蘭達……叫我……不要……傷心。」她勉強扯出一絲笑,望進他泛著柔光的冰藍瞳眸,「我不傷心……你也……別傷心。」

  「布蘭達說我是被召喚來讓你覺醒的,這樣也無所謂?」直宇睇著她佈滿信任的綠眸,歉疚難安的問。

  他從未有過傷害蜜絲的念頭,相反的,他只想……只想……他自己也弄不清他究竟想怎樣。

  「我是人類……」蜜絲綠眸微黯,緊捉著他衣服的小手說明她心裡的煎熬。「我只能是人類……」

  她只是一名想融入卻在無意間侵犯了自然的人類,只有保持距離,人類與自然才能和平共處,而她卻打破了這份默契。

  「身為『人』,真那麼不好?」不是不明白她的想法,但直宇仍忍不住要問。

  當人類真的那麼不值?在他有限的生命中,他只能拚命的想辦法活下去,從未想過當人類或是當其他生物這種問題。蜜絲卻是在兩者之間擺盪,她的執著讓她滿身傷痕,但她現下的認命卻教他心疼。

  「我只知道……我什麼……也不是……」想當雪狼當不成,又是個失敗的雪狼守護者,她也只能當人類了。

  但她現在不難過了,因為有直宇在她身邊,在她認知到自己只能是人類的時候,有直宇在,是直宇伸出雙手將她從崖邊拉回來……

  「瞧你不甘願的。」直宇不禁失笑,他所能做的是盡力幫助蜜絲認識人類美好的一面,她見過太多殘酷面了;只是在目前這個處境下,想讓蜜絲看見人類正面的一方也不太可能。

  「直字……是好人。」似是察覺到他的心思,蜜絲笑著拉拉他的衣服,「我……要保護……你……」

  直宇是重要的人,她要保護他。失去了所有重視的人事物後,她不願再次品嚐失去的空虛痛苦。

  「蜜絲……」直字心裡漲滿無以名狀的感情,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感覺。「謝謝你。」

  生平頭一次,有人想要保護他呢!向來只有他保護別人,忘卻自己的心在這樣的心念之下教孤寂糾纏,待他察覺時已太遲。

  可是,蜜絲讓他的心好暖好暖……

  「直宇……」她微牽唇角,但笑容維持不了  多久便因疼痛而斂起。

  「別笑。」直宇憐惜的看著她雪白嫩頰上的紅指印。

  「發光,漂亮。」蜜絲放柔目光,抬手輕觸他映著自己容顏的冰藍瞳眸。

  記憶深處閃過一個畫面,讓她皺起眉。

  「怎麼皺起眉呢?」他輕撫她微蹩的眉頭。

  「好熟。」她睜大綠眸審視的望著他,「好熟悉……以前……很久以前……看過……眼睛……」她說得緩慢但清晰。

  「你以前看過我這雙眼睛?」直宇未曾聽她提起過去的事情,只因她幾乎捨棄了人類的生活方式,當然連人類的回憶也跟著拋卻。

  「對……」蜜絲輕點下頭,「看過,很小,兩個,大哥哥。」

  「你很小的時候看過兩個跟我有相同眸色的大哥哥?」不知怎麼的,他想到蜜絲遇見的人或許是心宇和揚雨。

  「對。薄荷……海的味道……」她邊說邊打了個呵欠,一連串發生的事讓她覺得疲累不已。「直宇……有海……海的味道……有……東西……給…」

  話未說完,她已然合上綠眸,倚在直宇懷裡,安詳入睡。

  「睡吧。」直宇輕拍著她的背,腦中思索著他們要如何逃脫,以及尋找處方箋的下落。

  @^@

  蜜絲和直宇被捉來研究所已有三天,這三天中,艾佛琳一反常態的未將直宇從頭到腳仔細研究,反是將他們關進一個房間中,他無法聽,也無法看透外面的一切,想必是用了什麼特殊材質。

  這是一場持久戰,端看哪一方先精疲力竭。

  事情不如艾佛琳的想像,囚犯的生活沒有擊倒直字和蜜絲,反倒使兩人進一步瞭解對方。

  「爸爸……媽媽……奶奶……」蜜絲緩緩念著,直宇讚許的點頭。

  「蜜絲喜歡跟爸爸做什麼?」

  「蜜絲喜歡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看好遠好遠的地方。」她想了一下後,不怎麼確定的說出完整的字句。

  「蜜絲?」察覺到她心不在焉,直宇伸手到她眼前搖了搖,喚回她的注意,笑問:「累了嗎?」

  「沒。」她搖搖頭,蜂蜜色的長髮跟著晃動,健康的肌膚泛起紅暈,綠眸照照生輝。「我以前不想這些事情的。」

  「為什麼?」

  「沒有人會回答我。布蘭達也不曾回應過,它們都是過去的事情,我們不為過去的事情煩心。」

  「我一出生,父母親就去世,爺爺扶養我長大,我有六位有著相似基因的夥伴,但我沒有他們的經歷。我的一生很順遂,至少我認為是如此,活到現在,只有這段日子最精采。我想,當我的生命到了盡頭時,我能回憶的或許就是這段日子了。」「生命到了盡頭?」聽他的口氣好似他不會活很久。

  「蜜絲,所謂的活,不僅僅是吃喝拉撒和呼吸,它該是體驗各種事物,讓自己的人生有色彩。」直宇沒直接回答她的疑問,逕自轉移話題。  「好麻煩。」蜜絲不懂他說的體驗,她只知道執著,執著於某樣認定的事物,然後為了它堅持下去。

  「人類本身就是一種麻煩的生物啊!」他撫平她皺起的眉,這似乎已成為他的習慣,他很不愛看蜜絲皺眉。  「麻煩也有盡頭。」她討厭麻煩。「生命也有盡頭。」

  「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豁達就好了。」他學不來她的豁達,即使知道自己只有三十歲的生命,他還是想延長;即使明知道自己重視的人很可能會——一先他離去,他還是想要盡全力留住,就像心宇。

  不知道大家的情況如何?他們用來通訊的電子錶被艾佛琳拿走,他無法詢問其他人的近況。

  「唉,不知心宇現在怎麼樣了?」他輕聲喃喃道。  「心宇是誰?」蜜絲頭一回從他口中聽到另一個名字。

  「心宇是我們的核心,他前不久生了很重的病,幾乎死亡,我們為了延長他的命跟我們自己的,便出來尋找能救治心宇和我們的處方箋。」

  「直宇生病了嗎?」蜜絲聞言憂心地蹙起眉,凝視他看不出病態的面容,她只關心直宇,其他的她沒空分心。

  「算不上生病,只能說……我們看得見自己生命的盡頭。」直宇引用她的話。「我們一群七個人,因為DNA基因序列殘缺的關係,活不過三十歲。」心宇是第一個被封人冰棺的人。

  「啊?」蜜絲震驚不已,努力消化他的話。三十歲是多久?聽起來好像很短。「三十歲就會死掉?」

  「是啊!」說來諷刺,不久之前他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現在卻因蜜絲在身邊而變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是注定的嗎?」她憂慮地問。如果是注定的,那要怎麼延長直宇的命呢?如果……如果直宇也離開她,她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如果找不到處方箋,或許就是注定的吧!」找不到心宇的處方箋,他等於害死了兩條命,一是心宇,一是揚雨,他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處方箋是什麼?」她語氣迫切的追問。

  不行,絕對不能讓直宇死掉,他要是死了,她也不要活了!

  「蜜絲,你怎麼了?」直宇這才發現她的反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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