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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默嬋(沐辰)    


  「老實說,本來有些害怕,但看了你對付伊集院的手段後,我不覺得你是兇手。」

  安田紗耶香誠實說出內心想法,坦然無偽的眸子直視她。

  舞羽以眼神詢問。

  「岡野迷戀霧澤老師的事眾人皆知,她的個性經過一年的相處大抵上也摸清了,我是不瞭解你的個性,不過依岡野的作風,她是有可能自己跳樓嫁禍給你。」

  舞羽回她一個微笑、將漫畫書擺回書櫃,偏首的視線不經意落到宿舍外步道上那兩道身影,冰藍瞳眸稍斂的怒火再次燃起,幾乎要燒掉她的理智。她深吸口氣。為抑住心裡的怒火而沒有接腔。

  可惡的霧澤棹,丟她一人在這兒,自己卻跟及川裡織有說有笑的!舞羽沒有發現自己的火氣失控,是因霧澤棹跟及川裡織走在一起,而非是他丟下她一人。

  安田紗耶香望著舞羽的背影,聳聳肩,對於她的行為不以為意。

  「安田同學,辛苦你了。」霧澤掉走進起居室,即使呼吸平穩,依舊可看出他是用趕的。

  安田紗耶香起身朝他鞠個躬,「不會,我先回房了。」

  霧澤棹朝她點點頭,在向來帶點孤芳自賞的安田紗耶香眸中看到讚賞,微覺訝然。

  舞羽轉身看著他,一直未曾顯露真正情緒的她,這才展現出她的不耐。只見她黑眉高挑,冰藍眸子盛著滿滿的憤怒,紅唇緊抿。雙手交抱的她看起來隱忍許久,也準備不看場所就爆發她心中的憤火。

  霧澤棹一看,趕在她破口大罵破壞自己形象前將她拉進她的房間。

  宿舍的房間隔音非常好,就算叫破喉嚨都不會吵到別人。

  門一合上,耳邊就傳來舞羽震破耳膜的咒罵。

  「姓霧澤的!我要你額外付費,這一個月來我替你解決了一群煩人的蒼蠅不打緊,現在你更害我陷入這什麼爛田地!你不是說會好好的開導岡野美雪嗎?結果開到她跳樓自殺,還連我也拖下水,這就是你的好計策?好謀略?非但讓我正經事不能辦,還害我天天忙得暈頭轉向,你一個人倒輕鬆,丟了一堆線頭給我去拉,不幫我也就算了,還四處扯我後腿。

  「跟你說,我不幹了!你另找賢能之十,我再也不在乎你洩漏我的真實身份,大不了我殺了你!揪個兇手還得自己當餌,委託人不幫還好,一幫竟然是幫倒忙,這種差事難怪你要用脅迫的方式強迫人干,有頭腦的人都不會自討苦吃。而且事情發生後,你丟下我一個人面對那些小鬼頭是什麼意思?我在受苦受難,你一個人倒是逍遙快活!」舞羽罵到一個段落休息換氣,才要再繼續,就見霧澤棹像個小媳婦的坐在床上,低著頭任她罵,沒有反駁一句。

  「你別以為我會再中計!」看他這個樣子,舞羽心中怒氣更熾,「每次我發脾氣,你就給我擺出這個死樣子,別以為我這次會上當!」

  霧澤棹還是垂頭不語。

  「霧、澤、棹!」舞羽義憤填膺的自齒縫中迸出這個名字。「你再不理我,我就把你丟出去!」

  「小舞好凶喔!」霧澤棹這才怯怯的抬頭,墨綠瞳眸閃著水般流動的光澤,俊雅氣息盡失,余留的是滿腹委屈。

  「我凶?我哪裡凶來著?我根本一點也不凶!」舞羽咆哮著,「打從我一進這所學園,就忙著應付你的爛攤子忙得昏頭轉向,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失去的時間?」

  「以身相許,好不好?」他露出個憨然的笑容,但才展露便教舞羽擰掉。

  她捏著他的頰,學著他的語氣,猙獰笑問:「把你大卸八塊,好不好呀?」

  「不好。」霧澤棹搖頭,雙手捂著讓她捏紅的臉頰,一邊扶正歪掉的眼鏡,「小舞,你好大力。」

  「先浸豬籠再遊街好像也不錯。」舞羽認真考慮著什麼樣的賠償法才能讓她歡喜。

  「那是古時中國的酷刑,而且是對付姦夫淫婦的,你是我的淫——」霧澤棹還沒說完就吃了一記枕頭,丟的人正巧是舞羽。

  「你說什麼?」她甜美無比的問,笑容璀璨異常,冰藍眸子如讓雨水洗過的天空般剔透。

  「小舞,我都說要以身相許來賠償你了,你還想怎麼樣嘛!」霧澤棹一臉「虧大了」

  的辯駁,捂著被擰紅的臉頰,他不著痕跡的靠近舞羽。「除了身體,我別無長物,許給你,我就一無所有了,這樣你還不滿足,竟然還有那種怪興趣要去浸豬籠遊街。要知道現在的豬籠不好找,也不舒服,何況浸水衣服還會濕,又要花時間——」

  「閉嘴!」舞羽額冒青筋的喝止他開始發表那篇長論。

  每次都這樣,只要讓他一逮到機會,主題馬上會偏得離譜。

  像上上上次體育課和三年級的學生一起上籃球,結果她一個人被圍攻,若不是她以連續抄球灌籃震住那群仗身高欺人的「學姊」們,她身上絕對不只是紅腫。對霧澤棹發飆也因為她一時不察說了「灌籃」這個名詞,他便跟她扯了一堆籃球的歷史,扯到後來她受不了的放他一馬,也放自己一馬。

  還有上上次被「霧澤棹親衛隊」約到操場和溫室的死角談判,當時她根本沒想到霧澤棹竟然受歡迎到這種令人作嘔的程度,在她「心平氣和」的解決了那堆人後,直衝醫務室找霧澤棹算帳,結果讓他以她過度運動的理由替她按摩躲掉。

  更可恨的是不久之前她的鞋櫃塞滿了黑函,其中還有人惡毒的藏了刀片,她引以為傲的冷靜在瞬間碎裂,幾乎當場任內心那醞釀許久的火山熔岩噴發,也是被他硬拉到醫務室替她治療手上那壓根沒有的刀傷作結。

  那時她暗暗發誓絕不再被他牽著鼻子走,誰知立誓不到兩天便發生這件事,她才發不到半個小時的火再次滅在霧澤棹「顧左右而言他」的絕招下。

  而且是屢試不爽!

  遇到霧澤棹之後,她的生活是一團槽。以前她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容易被煽動的人,認識霧澤棹之後,她果然認識了另一個自己,原來自己是會生氣,而且氣起來不亞於組織裡最年輕的眠羽火起來的時候。

  才一個月,她就快變得不認識以前的自己。甚至想不起來以前的柳舞羽是什麼樣的人,只因她隨時處在爆裂邊緣,但霧澤棹總有本事在點完火後再澆熄它。

  她到底是被他牽著走,還是讓他耍著玩?到底來這所學園的目的是拿「處方箋」還是替他收拾麻煩?

  舞羽忽然有種不明確的感覺,胸臆間奔流的起伏浪濤已然靜息,留給她的只有對霧澤棹的疑惑和對自己的陌生。

  「小舞?」霧澤棹憂心的眸子像鏡子映照出她失落迷惘的面容。

  「別叫我小舞。」她拍手遮住視線,不願見到有著那樣表情的自己。

  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不認識了。

  「小舞,怎麼了?」霧澤棹想搭上她的肩。她卻躲開以背相對,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沒收回。一如他關不住的焦慮。

  「我沒事。」舞羽下意識的摀住怦怦跳的心口,她的心沒有跳過這麼快、這樣的急切,恍若要蹦出來似的。

  好可怕!這樣的自己好可怕,這個連生理反應都控制不住的人是誰?是誰?

  她該是冷靜無情的狩獵女神,該是手持銀弓的狩獵女神,不該是現下這個陌生、顫抖得像獵物的人。

  不是……她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沒有力量的小女孩,她是大人……

  往事一幕幕掠過眼前,揮之不去的噩夢在眼前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她長大了,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了,她不會再受傷害了……誰來救她……媽媽、心宇、哥哥……

  「小舞,跟我說話。」眼見她看似纖弱的身子開始發抖,霧澤棹心一慌,不顧她的躲避捉住她的肩,強迫她面對自己。

  冰藍瞳眸沒有焦距的睜著,隱約漾著的是驚懼,精緻的美顏帶著莫名的陰霾,紅潤的櫻唇輕顫,起伏不定的肩和胸口伴隨著呼吸不過來的喘息聲。

  「小舞,小舞!」霧澤棹將她發顫得厲害的身子摟進他的懷中,俊臉泛過一抹恐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似的緊抱著懷中的嬌小身子,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我會保護你……我會保護你……」

  被清冷侵佔的身心開始滲入霧澤棹的體溫和有力的擁抱,就像在海上飄蕩的小船突然得到可掌握方向的船槳般,朝向自己的目標前進,游離的魂魄回歸本位。

  舞羽不再發抖,甚至耽溺在霧澤棹寬厚的懷抱中,但他仍在發抖,口裡的安慰也未曾停歇。

  「霧澤棹……」她發現他抖得比自己還厲害,她不由得伸手環抱住他,以著自己也沒發覺的柔和嗓音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小舞?」呆凝的墨綠眼眸盯了她好一會見才出現情緒,霧澤棹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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