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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默嬋(沐辰)    


  「我不是什麼好人。」風幽禽不自在的別過視線,不讓自己宛若刀割般疼痛的感覺透過眼神被韓如淨發現。

  他的「病」真的已經非常嚴重。

  不行!不行!離開這兒以後,他一定要遠離「病源體」,省得「病入膏肓」,到時沒得救,他就完蛋了!

  「好了,別談這些事情了,我沒興趣。」風幽禽不耐煩的揮揮手,起身克制著想「吃」她嘴唇的衝動。「你不是要拿鏡子嗎?走吧!拿了之後便快些回去,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幽禽大哥?」韓如淨一時不能適應風幽禽的轉變,她那裡惹到他了嗎?

  風幽禽背對著韓如淨,不想看見她的臉,冷聲說道:「快走,不然我就丟下你自個兒離開!」

  「喔。」雖不知自己什麼地方礙著他的眼,但韓如淨仍聽出了他語間的不悅,輕點下頭,「我們先進淨心樓吧!」

  風幽禽聞言,提步使出輕功,一下子便上了淨心樓的二樓,韓如淨見狀,也跟了上去。

  她站在緊閉且讓火燒得焦黑的門扉之前,掌心平貼在這曾是她熟悉不過的居所前,咬緊下唇,下定決心似的推開門。

  煙塵隨著門的開啟而掉落,發霉的味道由裡頭竄出,無數的灰燼隨著空氣的流向直朝韓如淨而來,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她整個人看來如同撒滿金粉般亮麗。

  風幽禽心神一蕩,一股混雜難辨的感情氾濫,他連忙別開視線。此時,韓如淨正好轉過頭來看他,本欲出口的話在見著他別過視線的動作後逸失。

  眼垂凝思了半晌,習慣性的咬著下唇,跨步走入淨心樓內。

  風幽禽見她行動,沉默的跟在後頭。

  他見她懷念無比的撫著殘破的傢俱、焚燬的書籍,來到一個不起眼的白瓷花瓶前,微斂眼睫的側顏流露出濃重的傷悲,令他難以呼吸。他低頭,拳頭緊握著白玉扇柄,強忍著想過去一把捉住她,叫她別讓他這麼難受的意念。

  韓如淨轉動白瓷瓶,壁櫃發出『嘰』的聲音後,一個密室儼然呈現。她回頭想叫風幽禽一同進去,卻見他看來極難過的模樣,連忙關心的靠近他,「幽禽大哥,你怎麼了?」

  小手即將碰觸風幽禽之際,卻教他一把揮開。

  「別碰我。」他沒有看韓如淨,逕自越過她衝進密室內。

  韓如淨捂著被他的白玉扇打痛的手背,站在原地,無法忽略的心痛令她窒礙難行的低頭,將受傷的表情藏在面具下,強擠出個笑容進入密室。

  「幽禽大哥,這兒所有的收藏品都是如鏡的複製品,若非真正持有或見過如鏡的人絕對不知道他們是贗品。」她邊說邊將燭火點燃,整個密室大放光明。

  「你爹娘還真是煞費苦心。」風幽禽背對著她,看來難以接近,韓如淨再次低頭,抬頭時已是原來的表情。

  「是啊!爹娘說這是韓家的傳家之寶,要好好兒的護持才行。」韓如淨將那些鏡子拿下裝入布袋中。風幽禽見狀,亦上前幫忙。

  未久,兩人各扛著一大一小的布袋。

  「就這些?」風幽禽背對著她問,聲音低冷,與平素迥然不同。

  「對。」韓如淨費了好大的氣力才能維持平常的聲調。

  再如何聰穎的人也不知風幽禽在一瞬間轉變的原因,也或許這即是他原本的性格吧?

  他極度討厭女人,不是嗎?也難為他能跟她相處這麼久……雖然她自認為自己不怎麼像女人……因為爹娘沒教過她,唯一「觀摩」的對象是姐姐,可她怎麼也學不來姐姐那嬌媚的神態風情,也沒想到姐姐會……韓如淨突然有些後悔和風幽禽離開那山谷,好像在谷中相處的點滴在風幽禽排拒的舉動下幻化成一場夢,不知怎的,她十分希望幽禽大哥變回山谷中的那個幽禽大哥,而不是現在這個……

  「那走吧!」風幽禽努力克制著回頭的慾望,他不想自己「病」情加重。

  「好。」韓如淨收拾思緒跟著他走出密室,將一切恢復原狀才步出淨心樓。

  「等等。」風幽禽倏的止步,阻止身後的韓如淨跟進,「有人來了。」

  兩人躲進淨心樓的沿廊下,待巡守之人經過才現身。

  風幽禽攏緊眉,韓家竟讓外人佔據!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是誰掀起這場江湖風暴?

  是誰毀了韓如淨的家?是誰誘得韓端端與之合作?

  一切的謎團似乎都指向一個人——那名說書老人。

  這件事得回到洛陽分舵跟風蝶衣那傢伙會合才能得到解答。

  韓如淨見風幽禽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抿抿唇,抬首輕笑道:「快走吧!不然……」

  轉瞬間,她的笑容逸失,身體比自己的意識更早行動的推開風幽禽,她還來不及看清他的臉,身子即被一股勁道貫穿,撕裂的痛楚夾雜著昏璇自肩胛處快速擴散,受不住這般衝擊似的,她猶如斷線木偶般往下墜。

  「搞什——」被推開的風幽禽正欲出口怒斥,在見著韓如淨以身替他當下那支冷箭時,不禁呆愣住,一切像慢動作般倒映在他眼底。

  箭的勁道貫穿她的肩,直沒入廊往。韓如淨的血跟著箭矢噴出,他連忙扶住她癱軟的身子,封住傷口四周的穴道,想阻止血的漫流,在發現沾染上白衣的血呈黑色時,他驚恐的變了臉色,箭上有毒!

  他抬首往箭的來處望去,看見圍牆上站著一名黑衣人,赫然是剛剛在淨心樓前同韓端端談話的人,他依然蒙著面,可眸裡散發的寒意清楚的傳遞到他這兒。

  顯然黑衣人的目標是他,卻沒想到韓如淨會替他擋下這一箭,黑衣人發出一聲冷笑,隨即消失在他面前。

  風幽禽無暇顧及黑衣人,低首只見韓如淨那張絕俗清顏血色盡褪。老天……老天啊……風幽禽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緊抱著她失溫的身子,發現自己的心在害怕。

  「小魚兒!小魚兒!」風幽禽心痛的大吼她的名字,希望她能睜眼看看他。「小魚兒!小魚兒,我命令你睜眼看看我!」風幽禽拍打著她蒼白的臉頰,希望再次見著她那雙水漾瞳眸、那生氣勃勃的樣子……

  韓如淨睫羽輕顫,緩慢的張眼,見著風幽禽怒不可遏的臉孔時,安心的笑了,「太好了……」她虛弱的吐出話語,氣音壓過聲音,「太好了……幽禽大哥沒事……」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在洞穴中啃過的椎心之痛。

  只是她仍不明白幽禽大哥的態度何以驟變?不過,不重要了,見幽禽大哥好好兒的,她就再也不會害怕他像上次他們墜入河塘時那樣,像爹娘一樣……

  「你沒事就好……」韓如淨連呼吸的氣力都快沒了,還是高興的說著,「沒事就好……」

  蚊蠅般的呢喃教風幽禽怒火上升。「小魚兒,你是白癡啊!我用不著你來救!用不著!你給我好起來,不准裝這副死樣子!」風幽禽大叫著,可惜韓如淨聽不見他在吼什麼,只覺得自己的力氣消逸,連撐住眼皮的力量也失去,最後,她眼前被一片黑暗侵佔,沉入深淵。

  親眼看見韓如淨在自己面前闔眼,風幽禽的理智飛走了,滿腔的哀痛入侵他的思緒,方寸盡亂。

  「不要……不要……」緊抱著韓如淨,他口中喃語著,他不要韓如淨就這麼死了……

  不,她不會死,不會死!

  她還有家仇沒報,不會這麼早就一命嗚呼,不會!風幽禽拚命說服自己韓如淨不會死。

  「上!」方纔的騷動引來在附近巡視的黑衣人,他們紛紛來到淨心樓前,見到風幽禽懷裡的韓如淨,個個動了在大頭目面前立功的念頭,齊舉刀攻向風幽禽。

  風幽禽白玉扇一揮,攻向他的人全數被彈離數丈遠。他單手抱起韓如淨,還拿著兩袋的「偽如鏡」,一手持著白玉扇,冷峻的臉上滿是肅殺之氣,令人望之卻步。

  黑衣人個個懼怕的吞吞口水,不由自主的升起面對大頭目時的驚懼之心。

  懷中的韓如淨吐出一口黑血,風幽禽見毒已衝破他封的穴道往心口攻去,連忙再在她心口附近封住穴道,不讓韓如淨毒氣攻心。他白玉扇一收,提起身子,飛離韓宅。

  一干人等見風幽禽離開才癱瘓在地,久久都無法從風幽禽給他們的打擊中恢復。

  寄暢園路洛陽分舵原本是在這場紛擾中唯一的平靜之地,可當風幽禽把渾身是血的韓如淨送到分舵時,整個分舵即刻騷動忙亂起來。

  「你這個庸醫!給我滾!」風幽禽的吼叫聲響遍整個分舵,只見一名背著醫箱的老者連滾帶爬的衝出房門。

  老者在走廊處遇上風蝶衣及一名同樣肩著醫箱、但年級要比他來得輕、做文人打扮的男子。

  男子朝老者點個頭,他身邊跟著一隻金眸白狼及一名俊美男子。

  「不好意思,又麻煩您了。」風蝶衣面帶歉意的朝老者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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