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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米琪    


  「你管不著!」妮可悲憤交加地吼道。

  「這是你的家。」他搖撼著她,慎重且懇切地希望她理性些。

  「不是……不是……我早就沒有……」她的話還沒完全說出,就被封鎖在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吻裡,激動戰慄的身子被緊密地擁住。

  酸楚、疼痛、無助的感覺同時在她心間翻攪,教她陷入一個迷茫的境地裡。

  赫士達清楚地察覺到懷中的纖細身子在激動的情緒中顫抖,明知她無依無靠,她的世界只有他,卻還叫她走,他自責不已,心痛難當。

  「原諒我。」他放開她的唇低啞的請求,急待她能平復情緒。

  「你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我,我一直是只搖尾乞憐的小狗,在你的施捨中度日。」妮可推拒著他的懷抱,不讓他同情自己的軟弱,而誠如他所說的,她的確無處可去,在她走出這道門時,她完全體悟到這一點。

  「絕不是!我希望你活得有尊嚴,從不認為那是施捨。」他不肯放鬆,希望她能聽進他的解釋。

  「我不要你的同情。」妮可神情哀戚。

  「一開始也許是同情,但現在根本不是,完全不是。」

  「不要騙我,不要騙我……」她狠狠地捶打他的胸膛,用粗野掩飾自己孱弱的心靈,也許別人說來不具殺傷力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卻足以讓她的心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他要傷她比任何人都容易,因為她是那麼那麼的在乎他啊!

  「我沒有騙你,我喜歡你,這是唯一的理由!」赫士達攫住她的雙手,急切地吼出心底最真實的感情。

  妮可詫然地瞅著他懾人的眸子,裡頭盛載的真切情意,令她惴慄震動。「我不信……我不信……」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喜歡上一個半大不小又野蠻的十八歲女生,但這是事實。」他終於勇於坦承堅持將她留在身邊的原因。

  「你不必編理由來安慰我,那很可笑。」在狠狠跌入深淵後,沒有人會相信有天堂的存在。

  「那就剖開我的心,證實我沒有說謊。」她的頑固激起了他的情緒,當真拉著她進廚房,從流理台的刀架上取下一把銳利的刀,交給她。

  「你做什麼?瘋了嗎?」妮可大驚失色,臉色唰地蒼白。

  「這是唯一能讓你信服的方法。」他堅決地說。

  「不要!」妮可顫抖地把手收到背後,他卻強行抓住她的手,把刀放到她手中,命令道:「拿著,用力從我胸口上劃下。」

  「不要,不要……」她狂亂地掙扎,失控中刀竟從他的手心劃過,令人心驚的鮮血滴到地上,一滴滴的血在眼前模糊成紅色的霧,她心疼如絞,顫抖地握住他的手,取來大量厚厚的紙巾為他止血。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並不想傷害你,真的!一丁點也不想……」她慌亂地說,淚水滾滾直落。她心痛難當,猶如劃傷的是她自己的手心。

  她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他,而這次就算是再深切的自責,也無法消除她的內疚。「這附近有沒有醫院,我們快去醫院好嗎?」

  隔著淚霧,他的眸無怨無尤,只有一片祥和,無言地訴說寬恕和諒解。那比任何懲戒更令她難過,她的刁鑽和叛逆頃刻間蕩然無存。

  「你擔心你的敵人受傷嗎?」赫士達深瞅著她焦慮的淚眼問。

  「你不是敵人……不是……」她猛搖著頭。

  「不是敵人是什麼?」他問,凝望進她的眼眸深處。

  「是……」她欲言又止,蒼白的臉急速泛紅。「我們快去醫院好不好?血不斷地流出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他執意等待答案。

  妮可怔怔地望著他。「你怎麼這麼瘋狂?」

  「一遇到你就『衝動』得無法克制。」他學她的語氣說話,輕鬆自若地笑著。

  她都傷心難過死了,他竟還笑得出來!但她可以說出來嗎?她若說出自己已經愛上他,他會有什麼反應?

  不,不能說!如果說了,連她都會輕視自己。她受他的恩澤已經夠多了,都還沒有償還,如果再向他示愛,他一定會以為她是想巴著他不放!這和她想離去的心意相違……

  「你是我的恩人,僅是如此。」她粉頸低垂,小小聲地謊稱道。

  僅是如此?!她的強調令他的眉宇染上陰霾。

  「我不信。」他沒有受傷的手扣住她的後頸,強迫她抬起小臉面對他。「告訴我正確答案。」他柔聲命令。

  「什麼才是正確答案?」她緩緩地移開視線,怯懦地避開他的逼視。

  「你不會不懂自己的感情,你也喜歡我。」他替她說了。

  「你怎麼知道?」妮可驚訝至極!但她這麼一問等於說明了事實。

  「我當然知道。」赫士達神秘地一笑,陰霾散去,她不會說謊的星眸告訴他,他說對了。

  「為什麼?」妮可疑惑不解。

  「因為……」他扣在她頸背的手滑至她的纖腰,將她擄進懷中,俯下唇捕捉她的甜蜜,溫潤的舌直接觸探她的羞怯,將她年輕青澀的情懷收納入自己的心間,直接用行動告訴她答案。

  纏綿的吻像陣陣春風吹拂著兩顆悸動的心,但她仍是不明白。「因為什麼?」

  「記得第一次的吻嗎?」他熱切地低語。

  「嗯。」她的眼睫閃著羞赧的星光。

  「你並沒有拒絕,那時我就知道了。」他淡笑。

  「我以為那是我的秘密。」妮可詫異。

  「為什麼要保密?」

  「我不想自不量力地喜歡你,或者……愛上你。」

  「原來你並不是我想像中的勇士。」他眼中的笑意在擴大。

  「你希望我沒頭沒腦地在感情世界裡橫衝直撞嗎?」她鑽出他的擁抱問。

  「哈哈哈……」他笑出聲來,一伸手又摟住她,低下頭說:「我一直相信你有心思細膩的一面。」

  妮可不可思議地凝視著他的笑容,和他四目交接,訝異他竟「留心」過她的心思。

  「不許走,至少我們『情投意合』。」赫士達認真地請求,懾人的瞳眸放射著灼熱的光芒,焚燒著她的意志。

  「不……別再用你的歪理拴住我。」妮可彷徨不安地說。

  「難道要我求你嗎?」他的語氣充滿惑人的溫柔力量。

  「不。」她的心被這份溫柔敲疼。

  「告訴我,如何才能留住你?」

  她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無法阻止自己的心朝他飛去。「你得遵照原先的承諾,讓我靠自己的能力去工作,這樣我才能安心地留下,否則我根本沒有立足點。」

  赫士達只好舉白布條投降了。「我會安排的,只要你留下。」

  妮可淚眼迷濛地點頭答應。「我們快去醫院。」

  「去換件衣服,我等你。」他點頭,對她微笑。

  這一夜充滿驚悚,卻更加繫緊了兩顆有情的心,而訂下的新「公約」也奏起一段嶄新而溫柔的戀曲。

  清新的早晨,妮可正要離開房間前去探視赫士達,就聽見他房裡傳出東西倒落的聲響。

  「呃——該死!」她跑過去,在門外聽見他略帶懊惱的低咒,不知出了什麼事,她心急地敲門。「是我,幫得上忙嗎?」

  「進來吧!」赫士達應了一聲。

  妮可打開他的房門,瞧見他正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抬起倒落在地的直立式衣架,掛在上頭的領帶、西裝外套和褲子全散落一地;而他正打著赤膊,古銅色的健美男性身軀只著一條黑色內褲,這是她打生下來頭一次親眼看見男性的「裸身」,令她有些卻步不前。

  「怎麼弄成這樣?」妮可心跳加速,低著頭走了進去,一一拾起衣物,掛到衣架上,目光不敢胡亂飄移。

  「我習慣用左手,卻忘了它正在『度假中』。」赫士達輕描淡寫地說笑,事實上當他伸手去取襯衫時,整個左手臂忽然感覺到劇烈的疼痛,一個不慎竟扯落了襯衫,連同衣架一起倒下。

  「醫生說今天會比較痛,待會兒吃過早餐後得吃消炎藥。」妮可提醒,一起身發現他正和那件白襯衫「作戰」,紅著臉問:「嗯……需不需要我幫你穿上衣服?」

  「它只是休假,並不是罷工。」赫士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穿上衣服,但右手對扣扣子這樣的差事根本不靈光。

  「讓我來。」妮可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前,一一幫他扣上衣扣,他的體溫在她的指尖,她屏息,害躁地低下頭,一不小心竟「瞄」到他偉岸的男性象徵,她驚羞得臉更紅了。

  「謝了,那件褲子也順便。」赫士達苦笑。

  妮可羞窘著,但誰要她是始作俑者,只好硬著頭皮幫到底;她從衣架上取來整燙好的長褲,像個女奴在主子身前卑躬屈膝,待他把矯健的長腿跨進了長褲,為他拉起長褲……她閉著眼睛緊張得不得了,終於過了「關卡」,鼓起勇氣把他的衣服塞進褲子裡扣上腰間的扣子,但接下去的可是件「艱巨」的工程!她心底拉著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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