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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若雨塵    


  「喂!你上哪去?你尚未解開我的穴道啊!」冷單倣朝天喊叫。

  只聽見冷淡的語調自空中傳來。「三個時辰後,穴道自解。」

  她走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半途撒手,對此他感到有些失望,他正期待她帶他去見識見識的。

  不過,他確定她會再回來的,這點他有十足的把握。

  冷單倣扯唇輕笑,俐落地起身,拂開沾在身上的杏花瓣,一手撫著下巴,朝她離去的方向沉思良久……

  原來,他的穴道,未曾受制過。

  ************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場景,不同的是冷單倣攤放在床榻上的醫書,已換成另外一冊。

  「既然已經來了,便進來坐吧!」冷單倣冷不防地開口,視線卻未離開醫書。

  一抹黑影眨眼間已進人屋內,這一次她是從門口入內。

  「你沒走?」她上揚的語調有著詫異。

  「我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可以收留我。」

  他翻身下床,逕自走至桌前坐下,桌上已備妥豐盛的佳餚,並擺著兩副碗筷。

  「其實昨夜你不需點我的穴道,我也會乖乖地跟你走,畢竟沒有人會讓自己挾持來的人餓死,而我正愁找不到可供我免費吃住的金主,幸好你出現了。不知道我現在要求你帶我走,會不會太過厚顏無恥?」他對她溫柔地笑道。

  舞影愣住了!她不知道竟有人甘心被挾持,只因為有免費的飯可吃、有免費的地方可住?她突然發覺,自己無法應付像他這樣的人。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嘍!先坐下來用膳吧,這一頓算我的,吃飽了好趕路,以後可就靠你的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

  「你……放手!」她從不讓人隨便近她的身,現下卻讓一名男子輕易地握上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或是無心,他扣在她腕上的手,恰好是軟麻穴的位子,教她無力甩開。

  「你!」

  不理會她欲殺人的怒眸,他含笑地為她揭開覆面的黑紗。「用膳時蒙著黑紗,怎麼吃呢?」

  「啊!」她錯愕地轉開頭,不願讓他瞧見她的臉,卻已不及。

  她很美,雖不屬於溫柔婉約、楚楚動人、惹人疼愛的弱質女子,卻有一種獨屬於她的韻味;一種懾人心魂,令人在不知不覺中沉溺於她姣好容貌裡的特殊吸引力。

  這樣的女子,對極了他的脾胃。

  他心念一轉,傾身向她,唇角泛著壞壞的笑。

  「你做……晤……」她的紅唇輕輕刷過他的,帶起一陣酥麻感。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唇也是柔軟的。

  在意識到他對她做了什麼之後,一股臊熱湧上她原本過於白皙的臉蛋,玉手毫不猶豫地往他臉上揮去。

  冷單倣閃過身子,躲開她這無情的巴掌,他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眷戀著方纔的溫存。

  其實他只是想親吻她柔嫩的臉頰,沒料到她會正巧轉過頭來,他得意著自己的運氣真好。

  「你--我殺了你!」

  「咻」地一聲!長劍出鞘,瞧她怒氣騰騰的模樣,是真的想殺了他。

  冷單倣側身輕鬆地躲開一劍。她愈是生氣,他便愈感到開心,一表示尚未有人動過她,他是第一個吻她的人。為此他竟然感到鬆了一口氣,有了他未察覺的情緒波動。

  「有人告訴過你,你生氣的時候特別美嗎?」

  回覆他的,是無情的一劍直刺而來!冷單倣更是樂壞了,她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篤」地聲響!原本刺向他的一劍被他躲過了.長劍刺上桌面,直穿而人。

  冷單倣瞄了一眼被毀的木桌,恍然大悟。「原來你真捨得殺我,而非故意嚇唬我。」

  舞影冷冽的雙眸,迸射出濃濃的殺氣。「你去死吧!」

  她的武功路數讓人瞧不出是屬於何門何派,招招凌利,置人於死。在她的劍招裡,只有攻勢沒有守勢,彷彿一出招就得奪人性命,否則將玉石俱焚。

  去練這種只求讓對方死、不要命的武功的人只有一種--殺手。

  冷單倣微瞇的眼,透出危險的光芒。他專注地陪她過招,只守不攻;他不想傷害她,也不想成為她的劍下亡魂,為求兩全其美,他必須全心應招不得有誤。

  一滴冷汗自舞影的額間滑落。自她刺出的第一劍開始,她的心便往下沉。

  他會武功!並且是絕頂高手。她出的每一招,看似被他險險避過、性命發發可危,卻傷不到他一分一毫。

  從來沒有人能在她的攻勢下存活,只有他.不但沒死還游刃有餘,這教她如何不感到心慌呢?

  原本她還擔心,她是否會失手而一劍殺了他,哼!

  看來她是庸人自擾。

  等等!擔心?她替他擔心?

  驀然竄起的念頭,讓她的心頭一顫。她竟然會擔心他?為什麼?因為他輕薄過她?因為他是第一個不想傷害她的人嗎?還是……

  她猛一咬牙,不願讓自己多想。殺手是沒有心的,殺手是不配、不能有情的。

  她必須殺了他!她必須證明自己是無心也無情的人!

  她內心的掙扎,反應在她的眼瞳中,冷單倣一直仔細地觀察她,當然清楚她心境的轉變。

  她強迫自己冷酷無情,偽裝自己成為真正無心無情的殺手模樣,這樣的舉動深深地觸動他內心潛藏的憐情之情;這樣的女子讓他心疼,讓他想擁在懷裡好好地呵護。

  過招中的兩人,招式不曾停,流轉的心思也未曾停歇過,直至拂曉的雞啼震醒了舞影。

  她驚慌地撤招,輕盈的身影往門口掠去,卻被一抹修長的身軀擋下。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魅影門』的傳聞是真的。」

  冷單倣斜倚在門上,堵住了去路。

  舞影抬眼直盯著他!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能輕易地看穿她的來歷?她並未發出「奪魂令」不是嗎?

  「什麼傳聞?」她想知道他還知道了些什麼,雖然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耗在這兒。

  冷單倣神秘地笑道:「傳聞只要接到魅影門所發出的奪魂令者,必活不過五更天;而只要有能耐撐到五更天的人,便表示保住了命。因為魅影門所派出的殺手,不論完成任務與否,皆必須在天亮前離開,對嗎?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影殺手--或是你願意告訴我,你是屬於日影、月影、星影三堂中,哪一堂的堂主呢?」

  舞影向後退開一步!她終於知道他是個可怕又危險的男人,所有的一切,彷彿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像判人生死的閻王,一切皆逃不過他的眼。

  「笑閻羅!」一種念頭在她腦中閃現,這個名字便脫口而出。

  他俊美邪氣的五官、嘴角的笑意與高絕的武功……

  噢,她為什麼現在才發覺呢?都怪他太年輕俊俏了。

  現在她才明白,昨晚的她,被他給耍了。

  「你意欲為何?」她的臉色微變。

  冷單倣揚眉笑道:「這句話該是由我來問你吧?」

  「我……

  「咕--咕咕--」又是一道雞鳴,引得她花容失色,她得趕快離開才行,將要日出東方了。

  身影微晃,她欲衝出冷單倣把關的出口,不料揮出的掌勢,非但被化為無形,柔荑亦被扣得死緊。

  「放開我!」她的語調隱含著強自壓抑的恐懼,冰冷的手微微顫抖。

  「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她的模樣,引起了他的好奇。「或是你願意告訴我,你在怕什麼?我便讓你走。」

  屬於夜晚的陰涼,慢慢被即將露出的曙光暖化。該死!她的時間不多了……

  「放……開……」她的語調逐漸虛弱,恐懼佔滿了她的眼眸,她緊咬著下唇,直至它滲出血來,藉著疼痛來防止她即將脫口的尖叫。

  她自殘的模樣令他心軟,舉手拭去她唇上的血、在她的耳畔低語:「你欠我一個解釋。」他鬆開了手。

  舞影凝視了他一眼,閃身離開。

  伸舌舔去手指上沾染的血,冷單倣眼裡有抹令人無法捉摸的笑意。

  他身形連閃,向著她消失的方向,尾隨而去--

  *********

  冷單倣鬼魅般的身影在杏林間穿梭,依循舞影所留下的蛛絲馬跡追索著她的去向。

  她未離開這片杏林?

  為什麼?她不是急著想逃離嗎?為何不走?

  再往前去,便是路的盡頭了,唯一可藏身之處,就只剩下那座山洞了。她在裡頭做什麼?

  「誰?」從洞裡傳來的嬌叱聲,讓冷單倣停下腳步。

  「你果然躲在這兒。」

  「笑閻羅?」低喃的口吻,顯然因為是他而鬆了一口氣。

  「不然你以為是誰?我這片林子不是隨隨便便的人便能進人的。」他笑著步入洞內。

  躲在洞穴中的她,蹲縮在巖壁的角落裡,臉色蒼白得嚇人,彷彿隨時皆會昏厥一般。

  「你病了?」為何之前他並未發覺她的身體有任何不適。」

  「算是吧!」她不甚在乎道。

  其實她的病,只要好好地保護自己免於陽光的直接照射,照樣能活到七老八十,並不比一般人短命,只是她也得有所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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